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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日曜(周日),不用去学校上课。
染谷一夏在家待了半天,到了下午,吃过午饭后,他就一个人出了门。
抵达真田道场,时间还不到两点。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了,但面对这座占据了足足有半条街的深宅大院,心里还是有些难以平静。
得亏他自己有底气,否则还真的不敢轻易上门。
脚踩在鹅卵石的小道上,两边绿树成荫,小桥流水,还有横亘在流水上的木制拱桥,令人仿佛置身于古代将军大名的府邸之中。
染谷一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知道真田直子的房间在哪里,他可以直接找过去。来之前没有给她发信息,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当他路过一座拱桥时,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他:“喂,你是谁?不知道这里不能乱闯吗?”
染谷一夏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比他大一两岁的少年从一棵古朴的松树后转出来,脸上挂着一丝怒容。
“你好,我是染谷一夏。”猜测对方可能是道场子弟,染谷一夏倒没有失礼,他听真田直子说过,她家道场平时有一百多个弟子,虽说双休日闭馆,但不代表没有弟子上门。
“染谷?”对方一愣,可能是见他自报家门,看起来不像是误闯进来的外人,脸上的怒容稍稍收敛,“你是道场弟子?”
这次轮到染谷一夏愣住,对方这么问,明显不可能是道场弟子:“你是谁?”
“我是上杉一贵,真田道场未来的女婿。”对方骄傲地说道,语气更里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女婿?”染谷一夏眉头大皱,据他所知,真田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真田直子,他要是女婿的话,那自己又是什么?
“不错,作为真田家未来的女婿,我劝告你一句,这里已经是私人宅邸,就算是道场弟子,也不应该在没有获得邀请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你明白吗?”少年语气很自大,还真的以主人自居了。
“抱歉,你说的我并不明白。”染谷一夏不知道这个自称“真田家未来女婿”的家伙是什么人,但他这个正牌女婿在这里,哪有对方大放厥词的资格。
说完话,他径自朝真田直子的房间方向走去,现在他弄不清楚情况,找她问清楚无疑是最快的途径。
“混蛋!你给我站住!”少年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来拉他。
染谷一夏神色一冷,正要给他一发腹泻术,眼角却瞥见远处的鹅卵石小道上有人正走过来,顿时收起了教训他的心思。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那标志性的蓝色浴衣,高大的身材,以及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无不显示着那是真田直子的父亲,真田有道。
记得第一次来时,他当初也是这样的打扮。
染谷一夏后退一步,躲开了少年抓过来的手,少年背对着真田有道,不知道有人来了,见染谷一夏躲开,继续欺身而上,这次用上了凶猛的柔道技。
“住手!”远处,传来了真田有道不怒自威的声音。
少年听到动作一僵,连忙停下来,垂手恭立,乖巧的样子与刚刚的自大骄傲形成强烈的对比。
人高马大的真田有道转眼到了近前,少年立即上前恭敬地行礼:“真田大叔。”
“唔。”真田有道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得少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有道叔。”染谷一夏也行了一礼,放低了姿态,这可是未来的岳父大人。
“染谷,你来了。”面对他时,真田有道脸上挂起了笑容,显然对他的印象很好。
“是的,有道叔,我刚到。”染谷一夏恭敬地应道。
旁边的少年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叫得居然比他还要亲密,这可不像道场弟子对馆主的称呼。
不过不等他好奇发问,真田有道已经对他说:“一贵,你妈妈正在找你,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快去吧。”
“是。”少年不敢怠慢,朝他鞠了一躬,又瞪了染谷一夏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有道叔,他是什么人?”等他走远了,染谷一夏问道。
真田有道特意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他是直子的未婚夫。”
什么!染谷一夏听得脸色大变,这可是从真田直子的父亲嘴里亲口说出来的,那小子还真是真田家未来的女婿?不是他的自称?
“不过这一点并没有得到直子的认可。”看着他脸色大变的样子,真田有道眼里闪过了一抹玩味,“直子就在房间里休息,我也正要过去,我们一起吧。”
“好的,有道叔。”染谷一夏表面上镇定,心里却乱如一团麻,真田直子有未婚夫这件事给他的刺激太大了。
“对了,染谷,你家里有几个人?”路上,真田有道像是不经意间问起。
“妈妈,我,和妹妹,一共三个人。”染谷一夏虽然急于见到真田直子问个清楚,却也还保持着清醒的理智。
“三个人吗?”真田有道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他父亲怎么样,毕竟他都没有提到父亲,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个禁忌。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眼看已经可以远远地见到真田直子的屋子,真田有道忽然又问了一句:“你和直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染谷一夏听得浑身一震,这句话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真田直子不是没有说吗?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意外,虽然直子没有告诉我,但我能看出来,你和直子的关系不简单。”真田有道侃侃而谈,“从小到大,还没有人上门找过直子,你是第一个,还是一个男人,这本身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抱歉,有道叔,这件事我应该向您坦白的。”虽然是真田直子决定暂时不告诉她父母的,但染谷一夏却不想她背锅。
“没关系。”真田有道摇了摇头,“其实直子能主动和人交往,我很高兴,以前我一直以为,她眼里只有柔道,一点个人生活都没有,还真怕她以后嫁给柔道,那可是很让人头疼的……”
真田有道的语气很轻松,不过说着说着,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直子交往上的,但如果你敢让她伤心,我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请放心,有道叔,我会认真对直子,不会让她伤心。”染谷一夏立即做出保证。
“很好,记住你说的。”真田有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厉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直子既然愿意和你交往,说明她认同你,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好好加油吧。”
“谢谢你,有道叔。”染谷一夏深深地鞠了一躬,遇到如此开通的岳父大人,他怎能不感激?
“小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先别得意。”真田有道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在家里其实没有多大的话语权,你讨好我没用,要想和直子交往下去,如果能得到加奈子的认可,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加奈子阿姨吗?”染谷一夏脑海里闪过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温柔、漂亮、成熟、稳重,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样子。
“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说那小子是直子的未婚夫吗?”真田有道不答反问。
“为什么?”染谷一夏迫不及待地问道。
“因为他得到了加奈子的认可。”真田有道说。
染谷一夏眉头一皱,得到了未来岳母大人的认可,显然比得到未来岳父大人的认可更重要,这从他所说的话中就能感觉出来。
“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那个小子,在外面总说是我家的女婿,好像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我很不喜欢。”真田有道重重地摇了摇头。
染谷一夏顿生知音之感,因为他也不喜欢:“有道叔,其实只要您说一句话,他一定不敢到处乱说。”
真田有道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那点心思:“他妈妈和加奈子是表姐妹,所以我不会多说什么。还有,如果加奈子讨厌你,我也会讨厌你。”
染谷一夏几乎都快哭了,刚刚还说了那么漂亮的话支持他鼓励他,转眼就给他泼了一盆凉水,这样真的好吗?
“加奈子阿姨选婿有什么标准吗?”他只能寄希望于能靠自己打动那位风华绝代的未来岳母。
“当然是像我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真田有道指了指自己。
你?染谷一夏很想翻一个白眼,家里没有一点地位的男人,也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不过表面上却奉承道:“那我要怎么做呢?”
“我在高中和大学时,都获得过全国柔道大赛的冠军。”真田有道考虑了一下说。
“也就是说,我也要做到这些吗?”染谷一夏恍然大悟。
“这些只是最基本的要求……”真田有道正要说下去,不过见已经快到女儿的屋子了,他立即改了口,“好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其实我也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记住,我们今天没有谈论过任何有关于你和直子的问题,一个字都没有!”说完,他大踏步朝前走去。
染谷一夏看着他的背影很无语,用得着这么小心吗?不过从这点可以看出,那位岳母大人,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