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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世勋 番外。
昏昏沉沉的从酒吧醒来,世勋抬手揉了揉疼痛欲裂的头,人群已经散去,酒吧里安静无声,佳人回韩国以后他已经不知道这样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用一只手支起身子,倚着吧台盯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酒瓶发呆,“醒了就喝杯水吧···”酒吧老板杰克发现他醒来,悄声走近递给他一杯温水,杰克和世勋是多年好友,毕业以后在英国经营酒吧,世勋喝酒一般都会到他这里。
“我醉了···”世勋接过酒杯淡淡的陈述道,“许久没有见你这样大醉过了,上一次这样,我记得是智雅去世的时候吧,那件事以后,你就去了韩国···”杰克吸了口烟,安静道。
世勋听着他嘴里说出的名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有多久,没有想起过那个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能释怀的女孩了呢,仿佛,是从佳人的出现开始吧。
智雅和佳人,是两个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交集的人,可是他却在见过佳人第一眼以后就固执的觉得是智雅回来了,明明是两个长得完全不一样的人,可那张明明委屈到极点还拼命微笑的脸,那明明喜欢到无法停止却不敢开口的表情,那个在夜晚担忧又不敢露面,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喜欢人身后的女孩,就这样触动了他心底最脆弱的神经,让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救赎。
智雅是他的妹妹,异父异母的妹妹,她是在继母改嫁给父亲的时候一起来到郑家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十岁了,当那个害怕怯懦躲在父亲身后的小女孩出现时,他没有喜悦,有的只是家人被夺走的危机感。
母亲去世不过两年爸爸便娶了新妻子,他心里愤怒生气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因此,他对那个名义上的妹妹智雅实在算不上好,他会在上学的时候故意甩开她一个人先走让她迷路,他会把她的饭盒忘在家里让她在学校挨饿,他会故意把她的作业弄丢害她交不了被老师骂,这一切如今想起来是那么的幼稚可笑,可那个时候的他如同迁怒般全部报复在小小的智雅身上。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遭受了这一切的智雅从来没有向爸爸告过状,反而是越发乖巧的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作为被欺负的代价,智雅从来没有叫过他哥哥,她从来都是开朗的笑着,看着他直呼其名,世勋并不在意,他在国外长大,对于称呼并不看重,而郑爸爸疼女儿也随她去了,很快,世勋就结束了这样幼稚的报复,欺负一个小姑娘让他并没有得到一点点解脱,反而越发的烦躁冷漠,而这时的智雅却越来越亲近他,无论他怎样的冷言冷语刻意远离,她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着他,甩也甩不掉,无奈,他只能选择漠视。
在这样的漠视中他和智雅慢慢长大了,他冷漠抗拒,智雅热情主动,他们仿佛两个极端,天生便不能融合却偏偏在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长大后的他慢慢学会了理解和宽容,也体会到了父亲的不易和继母的隐忍,对于从小看着长大的智雅也有了照顾妹妹的心理,他开始耐心的对待智雅,帮助她,照顾她,可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劲,智雅对于他的关心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兴,甚至隐隐的带着失落和抗拒,他不是笨蛋,耐心观察以后很快发现了问题,原来智雅对她的热情并不是单纯的妹妹对哥哥的亲近,而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他震惊了,他不知道智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或许从她从来不肯喊他哥哥时他就该发觉,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他心里智雅一直都是以妹妹的角色存在的,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又逐渐变得冷漠,慢慢的开始疏远智雅,在智雅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选择沉默,他无法解释更不想戳破真实的原因,他再次将他们的关系毁坏,甚至选择了离开家求学,这一走又是几年,这几年间他没有回过家,也很少和家里人联系,直到有一天,他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智雅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回到家的,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智雅,他满心都是愧疚,是他的懦弱他的逃避让智雅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其实早就知道智雅身体不好,是他的冷漠让智雅失去了希望,让她一点点衰竭,“哥哥···”他记得她闪烁着泪光的双眼,她依旧是那样轻柔的喊他,他几乎立刻跪倒在她的床前,听着她的那一声“哥哥”他这才明白智雅原来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的逃避知道自己的挣扎,她知道自己无法接受这份感情,知道自己选择忽视便跟着自己自欺欺人,她喊自己哥哥,在生命的最后还是喊了“哥哥”,那没有说出的话,不能说出的话,在她的体谅和包容下,终于,永远也没有说出来。
“在想什么?”杰克看着世勋望着杯子发呆,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智雅···”世勋声音干涩的开口,“她们很像···”
“很像?”杰克闻言神色一下子悠远起来,半晌他微微一笑,弹了弹烟灰道,“我倒觉得你和智雅很像···”
“为什么···”世勋抬头不解的问道,
“你走的那几年,智雅几乎每天都要来这里,有时喝几杯,有时呆呆的坐一晚上,你们两个表面看起来一个冷漠一个活泼是完全不一样的个性,可实际上你外表冷漠,内心却柔软细致,智雅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内心却敏感自闭,她爱你,爱的无私,甚至不求回报,你爱上佳人,帮助她照顾她,何尝不是不求回报···”杰克声音低沉的说道,
“我爱···佳人?我不爱她,我只是因为智雅···”世勋猛然睁大眼,喃喃自语两声就要反驳,杰克却打断了他的话,“或许一开始你是因为佳人像智雅才关心她帮助她,但是···”杰克盯着世勋,神色认真,“你爱她,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她,这也是你和智雅最相像的地方,你们都是一样无法停止去爱,却又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世勋重复了一遍杰克的话,半晌,嘴角勾起苦笑,是啊,或许一开始他只是因为智雅关注佳人,这样过度的关注让旁人都误会了,那个时候他没有解释,也无法解释,可后来他慢慢发现佳人身上有着和智雅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佳人的干净,佳人的虔诚,佳人的才华,这些都让他着迷,可是,佳人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权志龙,原来,我爱着你,你却选择忽视的感觉是这样的痛。
他慢慢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智雅,那个时候的你,你的心,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样痛。
“好了,你既然醒了就走吧,我要关门了···”杰克灭掉手里的烟,疲惫的朝世勋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世勋看着他的样子,慢慢从位子上起身,跨出大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杰克,只见他颓废的靠在吧台上,神情落寞的盯着皮夹里的照片,拿着酒瓶仰头又喝了一大口,街上了冷风迎面吹来,世勋回过头忽然想起许多往事,想到智雅去世那年杰克揍自己的那一拳,世勋垂下眸子,苦笑道,“原来,我们都是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