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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带着最后一丝余温坠下地平面,杨舒窈终于完成手术,王棒子递过去一张手帕,她接过手帕,给他一个微笑,但长时间的手术让她早已精力耗尽,那苍白脸上的微笑让王棒子无限心疼。
“他没事了,谢谢你,棒子。”杨舒窈看了一眼平躺在简易床上的病人,靠着墙坐下。
王棒子四周巡视一遍,突然发现正前方一队鬼子正行进过来,他急着冲向临时手术台,将电灯熄灭,走到杨舒窈身前,“杨医生,我先将病人转移到地下室去藏起来,你也到地下室去躲起来,有一队鬼子距离这里不到300米,我怕他们会到这栋楼里来。”
杨舒窈帮助王棒子将仍然昏睡的病人移到地下室,王棒子将病人先藏好,然后拉着杨舒窈躲到一个柜子里,在关上柜子门的那一刻,王棒子突然很认真的说:“杨医生,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杨舒窈看着他真诚而坚定的眼神,心中突然柔软起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在柜子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她突然抓住王棒子的手,小声说道:“病人一时半会不会醒,我陪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王棒子欣喜万分,紧了紧她的手,她却突然害羞地抽回手去,王棒子展在半空的手不舍得收回,有些尴尬地说:“好吧,但是你要听我的话,我们到四楼去,那里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
王棒子和杨舒窈来到四楼,躲在窗户后面看着楼下的十几个鬼子。只见他们对着自己所在的这栋楼查看一番,一个鬼子军官不断地点点头,然后命令六个鬼子在原地守着,带着另外几人向远处走去。
“糟糕,鬼子好像看中这栋楼了。”王棒子看着有些紧张的杨舒窈说道,然后他查看一番四周的建筑,如果鬼子一会过来的人数较多,自己牺牲也就罢了,必须让杨舒窈逃出去。
王棒子发现所在这栋楼后方有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两栋楼之间的距离约十余米,心中有了计划,搜寻一遍,最后撤下窗帘,不断用匕首划着窗帘,很快一条近二十米的布绳连接起来。
杨舒窈一直安静地看着王棒子忙活,他冷静、认真的神情,突然让她心中一阵荡漾,忍不住羞涩地笑了,见王棒子痴迷地看着自己,她将头扭向窗外,却发现大批的鬼子正前进过来,“棒子,来了好多鬼子。”
王棒子走到窗前,看见约有一个中队一百多鬼子正走过来,他抓住杨舒窈的肩说:“鬼子人太多,我们想要逃出去很难,一会我将这个布绳扔到对面楼顶,我会将另一头缠绕在那个柱子上,会很牢固的,你不要害怕,到了对面楼上后,记得躲避鬼子向内城跑....”
“我不要,我要留下来陪你。”杨舒窈自然知道王棒子是打算独自留下来和鬼子以死作战,而让自己通过布绳逃出去,她不待王棒子说完,便阻止道。
王棒子心一横,拉下脸吼道:“留下来送死吗?你留下来只会拖累我,快点离开。”
杨舒窈毕竟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看着王棒子生气地吼自己,刚刚产生的好感变成了委屈的泪水。
王棒子将布绳的一端拴上一个铁钩,甩动几下向对面楼上的一个柱子扔去,布绳带着铁钩向对面柱子飞去,铁钩准确勾住绕过柱子的布绳,王棒子使劲拉了拉,觉得很牢固后,将另一端拴在窗户上。
他看着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的杨舒窈,心疼不已,他忍着心痛将杨舒窈拉过去,用一段布绳拴在她腰上,杨舒窈倔强地挣扎着,王棒子蛮横地将她抱起,走到窗户边,将布绳另一端布置成活扣拴在连接对面楼的布绳上。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这是两人最后的时刻,王棒子鼓足勇气在杨舒窈耳边说道:“舒窈,我喜欢你,绝不忍心看你和我一起死去,记得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王棒子说完,在杨舒窈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使劲将她退出去,望着喜欢的人越来越远,王棒子泪水在眼中打转,脸上却带着微笑。
杨舒窈从王棒子含泪的眼中读懂了他对自己的怜爱,从他的微笑中读懂了他的柔情,也知道了他是要牺牲自己来为自己离开这危险的地方赢得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一刻爱上了对面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王棒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到前窗前,一连拉响两颗手榴弹,向鬼子聚集的地方扔去,两声炸响,鬼子倒下十几人,以为楼里有小分队袭击,纷纷散开,向着四楼射击。
王棒子跑到后窗,想要斩断布绳,却惊讶的发现杨舒窈紧抓着布绳,想要从布绳爬过来,他大声喊道:“舒窈,别犯傻,快走!”
“棒子,我爱你,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杨舒窈抓着布绳挣扎着艰难地想要爬过来。
看着悬吊在半空的杨舒窈,王棒子心如刀割,飙泪地哀求着,“舒窈,你有这份情谊,我王棒子就知足了,我求你快离开好吗?”
杨舒窈倔强地摇着头,仍然艰难地在布绳上挪移着,王棒子一声大吼,再次冲向前窗,拿起步枪射击鬼子。
王棒子不断变幻方位,一枪一个鬼子,鬼子终于知道楼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大胆地三五成群向楼里冲来,王棒子一连击倒十几个鬼子后,再次扔下一颗手榴弹,拿起仅剩的一颗手榴弹向楼下冲去,到达三楼,依窗击杀十几个鬼子后,将仅剩的一颗手榴弹扔出去,然后向二楼跑去。
到达二楼后,王棒子躲闪着又击杀近十个鬼子,看着下面还剩六十多个鬼子,一摸自己还有六十多发子弹,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林俊雄和冯占松查看伤员的时候,特意去看了一下被救回的几个自卫队伤员,看见忙碌的林君霞,林俊雄投去一个心疼的眼神,林君霞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林司令,谢谢你派部队冒险救我们,我代兄弟们感谢你。”受伤的自卫队队长挣扎着想起来。
林俊雄赶紧上前扶他躺下,“你们是长春人民不屈的代表,我们新一军是人民的军队,救你们是应该的,周队长客气了。”
自卫队队长叫周殿明,原本是日本占领东北时来不及撤退的国民党军队的一名排长,后来便改名换姓留在长春经商,前些天新一军拿下长春,周殿明和往日几个老兄弟聚在一起带着十几人,准备投靠新一军,没想到鬼子突然进攻,他们被困在南城那里,顽强阻击鬼子,自己十几人也有几人受伤,本以为会全部牺牲在那栋楼里,没想到新一军冲过来吓跑了鬼子,更救了自己等人。
“林司令,我们有一个重伤的兄弟还在那里,有一个小姑娘医生留在那里为他做手术,还有一个王队长在那里保护他,不知道他们回来没有?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
“什么?王棒子和舒窈还没有回来?”林俊雄转头问王彪。
王彪立即出去询问一阵,走进来对林俊雄摇摇头,“他们还没有回来,刚刚前面侦察的突击队员传回消息南城那边有枪声,估计是王棒子他们,请示是否前往营救。”
“让张汝弼派一个团前去营救,带上三个火箭筒排,一定要将王棒子和杨舒窈救回来!”林俊雄在心中对杨舒窈视为妹妹,而杨舒窈和林君霞更是情同姐妹,母亲蔡月秀也当乖巧的杨舒窈为女儿,有些紧张这个倔强的丫头出事。
杨舒窈用了半小时才爬完十余米的布绳,到达原来那栋楼四楼的时候,她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她顾不上满是血痕的双手的疼痛,踉踉跄跄地向二楼冲去。
楼下的一百多鬼子还有三十多个,而自己手上还有十几发子弹了,王棒子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己今天逃不出去了,不过想到自己消灭了70多个鬼子,他心中还是非常骄傲,想到杨舒窈那个倔强的丫头的话语,心中暖暖的,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安全了。
王棒子再次射杀五个鬼子后,自己的左臂也被击中,他靠墙坐下,撕下一片衣服想要包扎,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开始祈祷千万不要是杨舒窈那个傻丫头,脚步越来越近,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为什么跑回来?为什么不走?”王棒子咆哮着对杨舒窈吼道。
杨舒窈泪水止不住地流着,王棒子的吼声却没有让她难过,她知道,这个爱自己的男人吼声里充满着对自己无穷的爱意,她缓缓走上去,替王棒子包扎伤口,带着些沙哑却柔情无限地说着:“因为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王棒子将杨舒窈紧紧搂在怀里,“舒窈,你真傻,我消灭了七十多个鬼子,但下面还有近三十个鬼子,而且很快附近的鬼子也要到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们要到另一个世界去做鸳鸯了。”
“棒子,你是我的骄傲,不管到哪里,我们生死相随!”
王棒子在杨舒窈脸上重重的亲一口,“我王棒子能在临死前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深爱的人的心,死也值得!舒窈,能有你这几小时的爱,我王棒子此生无憾,我们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