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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六月,蓝蓝的天空飘着几缕薄纱似的白云,不同于南方棉花糖似的云朵,在太阳的映照下亮的刺眼。
L大的大学生活动中心,在镜湖湖畔。
一颗颗柳树将绿水与楼庭围绕一周,夏日的柳树飘扬着长长的枝条,生长着的绿叶,在灿烂又柔和的阳光下,映照出一副楼与柳相依相偎的美景。
镜湖周围有一圈木质长椅,像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在保护这个安静的美女子。
手机的闹铃响起,林木溪看了眼时间,纤长的手指滑动,关掉提示。
将手中的《文化苦旅》放在长椅上,一片柳叶轻盈的落在她的肩上。侧头想要拿下来,一抹熟悉的身影隐约的在眼前晃动,抬头在看,林木溪微微苦笑,“又是幻觉。”
平时随意捆扎的马尾披散在肩上,一双简约的白色凉鞋和过膝长裙显得林木溪文艺十足。浅蓝色把她的肤色映衬得更加白皙。
从湖畔走到大活,两分钟不到的路程让林木溪浑身难受。不似平常悠然快意的步伐,拘谨的走着每一步。
从认识唐忻然的那天起,林木溪就知道她不是一个靠谱的人,而现在听从她的话将一身连衣裙穿在身上的自己却是更加的不靠谱。
林木溪是一个阳光下的美女,无论走到何处总是吸引着人的目光。尽管平时是一身白T牛仔,回头率却是是十有八九。
办公室门口的座椅上,坐着近十个等待面试的人,都低着头看着手里的A4纸,嘴里张张合合,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思索着,紧张着。
知道他们都在为竞选部长的面试准备着,林木溪没有打扰,安静的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不发出任何声响。
办公室里清亮又熟悉的男声由内向外扩散,被叫到名字的人应声站起,轻叩门扉便推门而入。
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进去走出来,面试完了的聚在一旁低声窃语,稍后一点未面试的也图热闹凑上前去。讨论的话题紧扣着面试问题和那个传奇的空降主席。
唯独林木溪,目光在手机上游走,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像是另一个世界人。
讨论的圈子越围越大,声音渐渐传到林木溪耳里。
听着听着林木溪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
其中的一个女生惊讶到,“林木溪,你不知道?”,后又微微压低声音,带着不屑朝这边看了眼,“喏,就是那边那个女生。”
另一个女生跟着看过去,“她呀?难怪都传说若晨哥罩着她,长得挺漂亮的。”语气夹着酸意,“那组织部的部长非她莫属了呗。难怪什么都不用准备。”
除了讨论她内定事件的,还有说空降主席如何如何帅,如何如何气势压人,如何如何……
林木溪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与言论,长得漂亮是资本,准备与否也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良久,熟悉的男声再次响起,不似之前的清亮或是假意浑厚,反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林木溪觉得他不怀好意,“林木溪~,请进~”。
迈着不协调的步伐,来到办公室门前,用白皙的手轻扣两下门,推门而入。
偌大的办公室,排列整齐的坐着四男两女。在林木溪进门的那一刻,神态各异,除了惊艳和欣赏,还有赵寅祺看好戏的眼光。
而让林木溪脑袋“轰的一下”无法思考的,是正坐中间的那个人,几丝黑色的发丝映衬着一副棱角分明的面孔,灰色系搭配更显其疏离感,独处一隅,世间万物仿佛都不能与他相融。半分慵懒半分清明的墨色双眸,带着几分冷冽,几分探索。
那是让林木溪十分思念,十分埋怨的人。
陆叙白。
一个毫无征兆消失一年的人。
看见他的那一秒,脑海闪现出无数个关于他的画面,喜悦的,悲伤的,平淡的,气愤的、、、
南若晨见林木溪这幅痴傻木楞的样子,以为是紧张。而赵寅祺不发声却是让他蹙了一下眉头,轻点旁边的赵寅祺,示意他进行下一项。
赵秘书长不改姿势,轻咳一声,“请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中间的那人看似不经意的抬头,露出半分慵懒半分肃静的双眸看着林木溪,“不用”,无意理会其他四位主席的惊讶。
后又平增几分认真和严肃“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染头发?”
被他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拉回现实,林木溪不由觉得好笑。
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轻松与自在,全然忘记这位是名副其实的正主席,“回陆主席的话,我并不觉得这和我的面试有任何关系。”
其他几位主席和秘书长都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冷气,眼神不由自主的在林木溪和陆叙白之间游走。赵寅祺在附和大家状态的同时,双手环抱,俨然一副好戏上演不容错过的表情。
本是一心关心林木溪面试状况的南若晨,在这简短的对话中,察觉到一丝过往的味道。眼色沉了几分,正欲开口时,耳边悠悠的传来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第一次,他听到成熟不足,嘻哈有余的赵寅祺用这种语气说话,而如今的场面他的确没有合适的立场说话。陆叙白虽是空降,却也是名副其实的正主席,组织部的直接上级,面试组织部的部长自然是由他来问。
似乎是预想到了她的回答,陆叙白不怒也不笑,像是问的一个正规的面试问题一般,“请你回答”。
林木溪抬头,遇上陆叙白探索的目光,回想昨天唐忻然对自己的一番折磨:逛街买衣服,买鞋子,买配饰,做头发。只道出了半句实话,“听室友说,用美人计,面试过的几率更大一些。”
的确是唐忻然说的,原话是,“林木溪,凭你的姿色再经过我的改造,使个美人计,别说是面试部长了;就是面试主席,他们也让你过了。”只是,林木溪是被强迫的。
“嗯,你室友很有眼光。”陆叙白毫无避讳的夸奖。
林木溪还未作答。“对对对,有眼光”赵寅祺便应声而回,一副我媳妇儿就是这么有眼光的表情,就差拍手鼓掌了。
旁边正襟危坐的几位汗颜,赵寅祺不愧为宠妻狂魔,抓着一点机会都无限制、变着法儿的夸自己媳妇儿唐忻然。
被插话的林木溪撇了撇嘴,尽显无语。自从认识这对奇葩,自己就不是靠吃饭存活了。嗯~对,是吃狗粮。赵寅祺和唐忻然撒的狗粮,每天都把她喂得饱饱的,并且从来不担心没得吃~
之后,陆叙白又问了几个让人大跌眼镜却无人反驳的问题。
“大学一年,你最想念谁?”
“有没有移情别恋?”
、、、、、、
中途南若晨提醒了一句,“陆主席,请注意这是面试。”
陆叙白直接无视,旁人更是无人吱声。
林木溪不知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态回答的这些不知用什么词形容的问题,只是每次都怼回一句。又不得不屈于“陆主席”的威严,瞎掰回答,尽量找能让他生气的答案。
而对方,不知是无所谓答案,还是没戳中痛点,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五分钟的面试,每一秒,林木溪都如度春秋,这样一算许是沧海桑田了。
拉门而出的那一秒,恍如隔世。
失了魂魄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两旁的树木,随着脚步向后移动。林木溪的心从进去那一刻就开始不淡定,撞击着胸膛,想要冲出牢笼,去呼吸最为新鲜的空气。
四周的环境不自觉的被淡化,脚步、欢笑、吵闹和眼光,都通通隐匿在一旁。
直到,
“啊~~啊~~”
“同学~~~~”
“前面那同学~~~~”
“让~~让一让”一声声大叫伴着周围瞬间凝固的空气,将林木溪拉回现实。
抬头,一辆黑色山地疾驰而来,正对着林木溪。自行车上的男生,嘴成“O”字大张,不断的发出震破耳膜的声音。
旁边的路人,被这惊呼吓到。有的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的目视着这一幕,为这个即将被车撞倒的女同学揪着心。
瞳孔急缩,直直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车,浑身僵硬,移不开步子。
林木溪想,以后再也不嘲笑那些看见车撞过来还呆呆的等着被撞的傻子了。因为此刻,她成了自己口中的傻子。像被魔法定住了,没法动弹。
只有脑袋还在急速运转,对眼前即将发生的悲剧抱怨着:一个建在北方平原,背依山、面朝海、面积广阔、道路宽敞的大学,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天长长的斜坡???然后,这位骑死飞的同学,你确定自己不是第一次骑车吗?
车子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逃不过了。因为紧张小小的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头,她急促的闭上双眼,下意识不想目睹这场噩梦。
只是,没有预想的惨状。
一刹那,胳膊微微疼痛,未反应过来时就被人拽在了手里。随着那人有些急躁的用力,整个身体跟着旋转了一圈,最后到达一个坚实的怀抱,“躲,都不会?”
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透着寒意,带着紧张。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说日思夜想,但至少十分钟前还听到过。
没有抬头,也不回应周围唏嘘的声音和各种眼光“谢谢!”,林木溪的语气比得平时更加冷淡几分。
伸手想要推开胳膊上不属于自己的手掌,使劲的用了几分力,却纹丝不动。
“陆主席,请自重!”抬头对上他墨色的眸子,林木溪眼中带着三分怨气,四分烦躁。
“小溪,我回来了。”故意忽略林木溪的话,陆叙白的语气连带着表情也温柔了几分。
林木溪不知该说什么,沉默半晌。
一年前,她填志愿报这个有他的学校。等待着从异地恋到正大光明的甜蜜校园恋爱,然而志愿填完,却联系不到他了。连和他形影不离的赵寅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决定去找他,恐高的她第一次坐飞机,因为他,强忍着害怕与不适。来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一遍一遍的走过他走过的路,却依然找不到他。她害怕,日日夜夜的梦里都是他的影子,常被冷汗浸湿。醒来,只能安慰自己,他会是平安的。
所以现在,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松了下来。他没事,她高兴。
可让她笑,对不起,她做不到。一年的不知所踪,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
良久,“分手吧”,陆叙白,我好累。真的好累。
未曾想,他却轻易的说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