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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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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椋有些茫然。

    他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黯夜”是什么。

    他看向窗外,凭借良好的视力能看到外面那一片暗沉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压下来的天幕,实际上是由一群黑乎乎的东西组成的。

    它们好像果冻一样的胶状物,黏糊糊地挤压在一起,浮在空中,浓墨浸染一样的颜色看起来分外诡谲。

    云椋听到有人骂了一声:“这群鬼东西,每次看到它们就觉得身上发凉。没想到在这又遇到它们了。”

    齐说开口:“科学院那帮老头不是说了,它们会吸收精神能量嘛,幺三,看来是你心智不坚定啊。”

    “去你的吧!”那人笑骂了一句,“我就不信你不冷。”

    云椋听他们说话,隐约得知“黯夜”大概是一种会吸收精神能量的怪物。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感觉到寒意,难道因为他是异世界生物?

    他忍不住看向蔺乘斯,这群人都叫他老大,这时候应该他拿主意吧?

    巧的是,对方也正在看他。

    两人眼神对视,短短一瞬后,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了然。

    云椋只觉得与男人皮肤相触的地方越发冰凉,他忍不住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那群怪物明显来者不善吧?

    他不禁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不宜出行?一出门,不是穿越时空,就是遇到怪物。

    蔺乘斯淡淡地说道:“不怎么办。”

    说完,他的唇角浅浅勾起,脸上罕见地出现一抹笑影:“你又不需要害怕。”

    云椋:“……?”

    男人笑起来真是好看,犹如冰川初融,身上陡然多了几分烟火气。然而唯一的观众根本没心思欣赏,满心都是――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异世界来客的身份被发现了?

    云椋正疑惑呢,只见对方从容起身,从座椅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显露出来。

    它像是一个小型炮筒,约有一臂长,炮身上有着两排大小均匀的孔洞,尾部刻有简约的花纹。不知怎么,云椋只看了一眼,便牢牢将那花纹记在了心里。

    这应该是武器吧?他心想。

    看上去其貌不扬,实则散发着一股狰狞的气息,一看便身经百战,威慑十足。

    再看其他人,见蔺乘斯拿出武器之后,神情顿时放松了许多,齐说还有闲心回头来安慰他:“安心,老大出手的话,这些鬼东西绝对撑不过五分钟!”

    云椋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哦”了一声。

    下一刻,男人“刷”地拉开窗户,“黯夜”像是闻到肉味的秃鹫,立刻向窗口涌来。

    此时的场景诡异到了极致,“黯夜”形成的庞大集合体外表犹如飓风的风旋,螺旋状的尖尾狠狠地压下,巨大的压力甚至让气流发出了尖锐的爆破声,而另一端,则是男人冷峻到极致的眉眼。

    男人将炮筒压在肩上,手指在第三、第五、第七个孔洞上掠过,最后停在第十个孔洞上,然后手指用力按下――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机括陡然发力,云椋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洪流轻巧无声地从他身旁滑过,顷刻间炮口|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束,无可阻挡地直上云霄,刺破气流,将飓风一般的“黯夜”瞬间击穿!

    “黯夜”集合体发出刺耳的嘶叫声!下一秒轰然散开!漆黑的天幕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昼明星的光线重新洒落在地面上,留下白灿灿的一地光斑。

    云椋:“……”

    注视着这样诡异而又绮丽的景象,他一时无法言语,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好厉害啊――

    他小时候常听叔叔讲那些上古大妖的故事,在他贫瘠的想象力里,那些能移山倒海的大妖怪也不过如此了吧?

    在他脑海一片空白,眼睛闪闪发亮,憧憬而又羡慕地注视着男人时,突兀的,齐说疑惑的声音刺破虚妄,传进他的耳朵:“咦,老大怎么没把它们清理干净?”

    云椋回神一看,果真,男人刚才的一击只是重创了“黯夜”,而没有将它们彻底消灭。残存的“黯夜”在天空重新铺展开来,却只有薄薄的一层,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嚣张。

    听齐说刚才的话,男人明显还留有余力,可是,为什么?

    下一刻,他便知道了答案。

    男人站在他身后,将炮筒塞在他手里,颇有分量的武器仿佛还保留着灼热的温度,毫无准备的云椋差点失手将它掉在地上。

    “拿好。”男人扶住他的手,低声说道。

    “……”云椋的耳朵被冰凉的吐息拂过,悄悄漫上了一层红色。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身体僵硬,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由男人按着他的手,将武器抬起。

    男人提醒道:“你看。”

    云椋不明所以,他顺着男人的提醒抬眼看去,入目的景象让他顿时愣了一下。

    不同于之前,此时在他的视野里,天空被分割成界限分明的许多块,炮口的圆心层层漫开,将整个天空都包裹于其中,而“黯夜”则是这圆盘上恼人的一层污垢。

    不知怎么,云椋此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黯夜”的存在十分微不足道,他只要抬抬手便能消灭它们,轻松得犹如用手拂去眼前的一片灰尘。

    “你想的没错。”男人不知何时洞悉了他的想法,抓住他的手,放在第七个孔洞上,说道,“按下去。”

    云椋下意识地照做。

    犹如场景重现,一道光柱从炮口涌出刺向天空。不同的是,这次它是极为耀眼的金色。

    层层的金芒在天空中铺展开来,仿佛能涤荡这世间的一切罪恶,“黯夜”四散着躲避,然而金芒却是避无可避,甫一接触,漫天的“黯夜”便融化一般消散殆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少年出神地注视着这一幕,漂亮的眉眼间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他的肩上还扛着沉甸甸的武器,细白的手指与狰狞的炮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一刻,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侧过头,不知跟身旁的人说了什么,眼中染上雀跃的笑意,让这份精致的美丽瞬间生动了几分。

    他说的是――“这武器也太厉害了吧?”

    少年的眼睛闪闪发亮,显然将那震撼的一击都归功于武器的强大。

    闻言幺三噗的一声笑了,武器确实强大,可能把武器的威力发挥出来,少年的本事也不容小觑啊。要换成其他人,可根本驾驭不了它。

    他朝男人使了个眼色:老大,我说你今天怎么一反常态,不仅坐人旁边还把武器借出去,原来是看上了一个好苗子,怎么,要不要拉他入队?

    男人未置可否,没有回答。

    云椋小心翼翼地将武器归还,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们叫它‘黯夜’,‘黯夜’究竟是什么?”

    齐说奇道:“阿椋你不知道黯夜是什么?”

    “嗯。”云椋点了点头,“我之前住的地方非常偏僻,我很少跟其他人接触,所以有些缺乏常识。”

    这并不算是说谎。地方偏僻、少与人接触、缺乏常识可都是真的。

    “看出来了。”齐说低头一笑,他很乐意给他解释。

    云椋努力从他的讲述中搜寻细节,拼凑出了一部分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这个世界早已步入了星际时代,他现在所处的便是长河星系,长河星系划分为六个星域,白耀星便是第五星域的一颗星球。

    长河星系实行君主立宪制,不过皇室也掌握相当大的一部分权力,与议会分庭抗礼。现任的皇帝陛下出身第六星域,是一个光塔精神体。

    “黯夜”全名是“黯夜精神体”,它们与光塔精神体是长河星系的原住民,在现在的长河星人搬迁入长河星系之前就存在了。

    光塔精神体听起来跟黯夜精神体很像,不过他们从长河星系诞生伊始就是天敌。

    在几千年前,长河星系经历了一场浩劫,光塔精神体全族出逃,三百年前才正式回归,结果发现长河星系拥有了一批新的住民,而没能逃走的黯夜精神体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现在的黯夜精神体能蚕食人的精神能量致人死亡,经常成群结队地发动袭击,变成了长河星系一大毒瘤。

    长河星人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它们,只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星球造成的破坏同样严重,代价太过惨烈,令人投鼠忌器。

    直到光塔精神体的回归,他们才真正找到应对黯夜精神体行之有效的方法。

    光塔精神体拥有能将精神能量转化为攻击能量的方法,精神能量越强大,战斗力越强。而光塔精神体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也正因为如此,长河星人才没有排斥光塔精神体的“回归”,甚至让他们在议会中占据了更高地位。玛利亚战争后,光塔精神体登上帝位,可以说是恢复了往昔的荣光。

    云椋心想,听起来这应该是一个很长,很曲折的故事,这样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就这么隐没在平淡的言语中了。

    这么想着,云椋的脸突然被戳了一下,他飞快转头,看到男人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说道:“小小年纪,不要故作深沉。”

    云椋:“……哦。”

    远处的枝头上,机械鸟忠实地将刚才那一幕记录下来,影像传输回内网,守在屏幕前的文森特“咦”了一声,两眼放光地反复将这一段播放了好几遍,将画面定格后才想起来喊人:“伊莲,你看这是不是你昨天说的那个新人?”

    “什么新人?”伊莲昨天忙到半夜,正疲惫地揉着额头,闻言走过来一看,忍不住露出笑容,“是他。怎么,我没有骗你吧?”

    “啧,我还以为你是在夸张呢。”文森特说道,“什么比罗央还好看百倍,什么见到之后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居然是真的。”

    听到“罗央”的名字,伊莲皱了皱眉。这人正是害她忙碌到半夜的“罪魁祸首”。

    文森特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更难得的是,他长得这么好看,居然还不是个花瓶,你看他的战斗力,入选军部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伊莲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录像,闻言认真看了一遍,也是异常惊喜和讶然:“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开始看到“黯夜”出现,袭击了少年所在的那辆巴士,她的心都提起来了,但是看到小太子也在那辆车上,她又放下心来。

    “我有一个好主意。”文森特突然兴奋起来,“我把它剪下来,做成短视频放到他的个人界面上吧。”

    节目组在之前便为看好的、有潜力的选手建立了个人网站,初期上面只是一片空白,只等待机械鸟拍到的照片填充,这也是获得了选手们同意的。

    不过没想到他们其中会有人遭遇“黯夜”袭击,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精彩的影像因此诞生,更没想到影像中最引人注目的居然不是小太子,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

    少年举起武器,一击就将漫天的“黯夜”清除殆尽,堪称力与美的极致结合!简直是一眼荡魂!

    文森特可以想象,观众看到这一幕又会是何等的激动了!

    他也看了其他人的录像,同样有一些精彩画面,不过比起少年来就差的远了,根本不能激起他的热情。

    繁星娱乐公司这次策划这档真人秀节目一改之前的风格,以白耀星一座废弃的动物园为场地,主题便是饲养员与动物相处的日常,其他人只以为它在创新或是尝试转型,却不知其中另有深意。毕竟这可是由小太子一力主导的企划啊。

    不过也因为如此,收视率便成了一大问题,文森特心想,要是这样的视频再多来几个,他就不必为收视率发愁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做梦,便转头问伊莲:“你觉得怎么样?”

    “确实是个好主意。”伊莲难得赞同道。

    “不过你可别忘了把小太子剪掉,否则……后果你知道的。”她又提醒道。

    “这还用说――”文森特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嘟囔道,“不过新人怎么会跟小太子在一起,难道小太子也对他感兴趣?”

    “应该只是偶然吧?”伊莲也有几分不确定,“就算感兴趣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你还是先剪你的视频吧。”

    文森特闻言点头:“也是。”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云椋的个人网站上便出现了一个四十秒的短视频,封面便是少年仰望天空的画面。

    两个小时后,第一个人在网上闲逛时点进这个页面,看到少年的照片顿时愣了一下。

    “云椋?是刚出道的明星吗?”那人有些疑惑,“我印象里怎么没有这个人,就凭这张脸,他也不会默默无闻吧?”

    怀着好奇,他点开了短视频,足足有五分钟,他才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喊声――“卧槽!”

    这真的不是什么白鲸制作的大片开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