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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
黎雅10岁那年,黎崇文总算升了一级,被调到北边一个小县城当知县,说是升调实则不然。因大齐帝都设在温润的南方,整个大齐的经济倾向都偏南方。所以北边就显得尤为荒凉落后。更甚者,北边离游牧民族不远,时不时还要受其滋扰抢夺。周边县城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大批大批往南迁移。
直接造成北边地广人稀,经济贸易阻断的局面。被派遣到北边的官员根本没一点油水可捞。生活过得还没南方一普通人家舒畅。长此以往,当官的都不愿意来北边,即便那些没路子的小官被派遣到北边,半路逃跑的都大有人在。也没见朝廷发落,北边就好像是被朝廷边缘化的地方。这里的百姓日子越过越穷,生活越来越绝望。
黎家刚来时,正是北边寒冷的初春。黎家人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初来乍到,很不适应北方天气。
一家人好不容易来到飞狐县,发现这里的境况远比想象得还要贫困荒凉。一个县城人口还没畿县一个大村来得多。县里连个正式的集市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正正经经的铺子了。
没有经济贸易,就没有富户。县里的百姓世世代代以务农为生。靠天吃饭,老天一个不赏脸,又能饿死一大片。
自进入飞狐县,一路上少有人走在街道上。偶有个别百姓,也是漠然面无表情的自顾自走着。哪怕有陌生人出现在县里,都不能引起他们的好奇心。
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县里的百姓完全没有生活的希望。荒凉,贫穷,落后,绝望所有不好的一面都出现在飞狐县。
黎家兜兜转转一圈好不容易来到县衙。一路看来都是破败了无生机的面貌。对眼前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衙门的屋宇。黎家人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豁然看见还是失望不已。黎崇文更是凉透了心。来上任之前,他是打听过飞狐县的境况,也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衙门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没法子,黎崇文先下车,他让文氏带着儿女等在外面。
衙门建筑为三进式,头门在衙门的正南方也是唯一还能看出这栋建筑的用途。正中门当上还有一块斑驳褪色的匾额,隐约还能看出是明察清廉四个字。两根柱子上的对联已经无影无踪。柱子上的红漆也掉的差不多了。往前,大门两侧摆放击鼓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孤零零的鼓架子。上面的击鼓已不知所踪。
黎崇文走进大门,绕过屏墙,来到仪门。仪门三间开,六扇门扇全开着。看来衙门里还有人在,还知道今天是他这个县令上任之日。一颗凉透的心总算回暖了一点。
仪门内是处理政务的大堂,整个大堂空荡荡的,没见半个人影。好在大堂内倒是被打扫过。他想里边应该还有人在。
黎崇文对飞狐县的衙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侥幸想着只要衙门里还有几个人可以用便行。其余待日后慢慢规划。
黎崇文站在整个空旷的政务大堂中间发呆。怔忡间,内衙角门“咿呀”开了,出来一个老头。那老头看见黎崇文微微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是黎县令么?”
“正是。”黎崇文不确定这老头是谁。
“黎大人,下官不晓得您今日会到,都没去迎您,实是下官失礼了。”老头儿又是作揖又是低头哈腰。
黎崇文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随摆摆手不在意道:“老丈无需自责。只是,老丈?”
老头儿一见黎崇文没怪罪,刚舒了口气,闻言,忙道:“黎大人,下官是飞狐县的师爷吴银富。”
师爷?黎崇文好奇,这飞狐县连个县令都跑得无影无踪,怎还有个师爷在衙门。
“吴师爷,县里主簿何在?”
“黎大人,县里并未设主簿。”
“县尉何在?”
“钱县尉.....”吴师爷蓦地脑门冒汗。这飞狐县多少年没有官老爷来了。自9年前袁大人任满回京后,再没官老爷到过飞狐县。而他这个师爷又代县令又代县尉。好在每年他们都有银钱给他,吴师爷乐得为他们打掩护。本以为今年这个县令也会如往年一般,吴师爷都做好准备了。哪里晓得这个官老爷竟亲自上任来了。
吴师爷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为钱县尉打掩护,捏着衣角频频擦脑门上的汗。
黎崇文虽说混官场不久,到底也是聪明人。吴师爷这般心虚的模样,稍一想想自然就晓得里边的门道了。随也不理他,自顾自逛去了。
他初来乍到北方,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不熟悉。县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况。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可用。吴师爷虽说是个狡猾不正之辈。今后肯定还有很多地方要请教他。所以黎崇文不想得罪他。由着他去想个妥帖的借口来搪塞自己。
黎崇文一派闲适,将每个政务大堂细细逛了个遍。等他逛的差不多也看的差不多了。吴师爷才战战兢兢来到他面前,道:“黎大人,钱县尉老家母亲得了恶疾,所以才不在任上。”
“嗯......”黎崇文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按律,在任职期间官员如需短暂离开要么和上峰请假,要么和同僚协调好。而这个钱县尉显然是没按律办事。离开也绝不是短暂几天。不过也屈得吴师爷绞尽脑汁才想了这么个阴损的借口搪塞他。
“吴师爷你可知钱县尉什么时候能回来?”拿着朝廷的俸禄,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着实可恶。
吴师爷又要擦汗了,这要他怎么说。人家钱县尉老家在蜀西一带。紧赶慢赶也得个把月。即便他现在去信告知也要2个月能赶到飞狐县了。
“吴师爷,钱县尉离开任职地既然没跟上峰请假,一定与你交待清楚的。你怎会不记得他回来的日期呢?”
“说了说了,是下官年老记忆不好。”拿着人家的钱总得帮人家打好掩护的。吴师爷偷偷觑了一眼黎崇文,小声道:“好像是5月初能回来。”
“五月初?吴师爷记错了吧,钱县尉只是短暂离开,怎能超过两个月呢?”
“呃,那可能是下官记错了。应该是四月中旬罢。”一个多月希望钱县尉能如期赶来。
“四月中旬啊。”黎崇文一字一句吐得特别慢。对吴师爷简直是一种变相的凌迟。
“行,你说四月中旬就四月中旬罢。”
吴师爷暗暗舒了口气,心道:这黎大人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他得赶紧回去写信告知钱县尉,望他能如期赶回来。
“烦请吴师爷带路,本官内眷亦跟着上任来了。不知宅内如何?”
又来了,又来了。衙门宅内已然是他吴家一族的天下。这大人突降,现在又突然要住衙门内宅。“黎大人,这宅内久未住人,烦请大人先等等。待下官遣人整出来再请大人和夫人入住,可好。”
“行,那就有劳吴师爷了。不知附近可有暂住的地方。”黎崇文不说有没有客栈,实在是连个像样的集市都没有,客栈实属没希望。
“黎大人,下官领您去。”客栈没有,民宿总能凑出来的。
黎崇文一家好不容易在一家还算打理干净的农房里渡过两天一夜。好在第三天吴师爷请黎崇文和文氏入住宅内。
自此,黎家总算在飞狐县暂时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