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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詹侍帮喝得太多,此刻脑袋隐隐作痛,再微小的摇晃也令他泫然欲呕。
虽然他没有开口抱怨,但苦恼一定全写在了脸上,被丹尼尔斯.刘易斯瞧在眼里。
“来,咱们再喝几杯,”
胖子劝道,
“正所谓‘以毒攻毒’嘛。”
他拿来一壶黑莓啤酒,这酒太香,招来的苍蝇比蜜蜂还多,詹侍帮用手背挥开虫子,长饮一大口,发腻的甜味令他差点吐出来,不过第二杯就顺口多了。
但詹侍帮还是没胃口,挥手拒绝了丹尼尔斯弄来的一碗奶油黑莓。
“我梦见了天王洪秀全陛下。”
詹侍帮吐露,
“我跪在他脚边宣誓效忠,他却把我错认成二天王洪仁轩,然后把我丢去喂溘潚瀘斯坦。”
“让我们希望这是个无稽的梦吧。正如金枪侠告诉我的,你是个聪明的恶魔,通晓战术,而钢铁女王身边急需聪明且会打仗的人,钢铁女王的大臣加满达固然忠勇,但我想,世上没有人会认为他行事机巧。”
“西方的骑士精神嘛,解决问题总是一根筋――端平长枪,发起冲锋,我们东方人看世界的角度天生就不一样,倒是你呢?你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怎不自己去?”
“你又过誉了。”
丹尼尔斯摆摆手,
“首先,我不适合作长途旅行,所以才把你送给钢铁女王以为代替;其次,你消耗了太平天国这么多诸侯力量,已是为钢铁女王陛下立下大功一件,相信以后立功的机会还多的是,钢铁女王可不是卫斯.白齐文那样的傻瓜,她会好好用你的。”
用我作为开战把柄么?詹侍帮咧嘴一笑。
他们那天只换了三队马,但似乎每个钟头都会停下两次,好让丹尼尔斯爬出轿子去路边方便。
这奶酪贩子真是大象的身子花生米样的膀胱,詹侍帮饶有兴味地想,某次停留期间,他抓住机会仔细研究道路。
它果然与狂杀牌地域志中记载一模一样:
不是泥土、不是砖头、不是鹅卵石,而是由熔岩砌成的超长缎带,它高出地面半尺,方便疏导雨水和融雪,跟太平天国里通常被称作道路的泥巴小径截然不同,瓦西里亚大道是货真价实的宽阔大路,足以容三辆马车并排行进,彼此毫无干扰,不会减缓交通速度,瓦西里亚遭遇末日火山爆发已有四百年,这些道路却历久弥新,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他找不到任何裂缝或车印,路上只有马儿们撒下的、冒着热气的新鲜排泄物。
马粪让詹侍帮想起了小魔王爱新觉罗、武昌英王、地丞相赖汉英,你们等着吧,等我带着骑着巨龙的女王重返太平天国时,你们只会落得个灰飞烟灭。
轿子继续前进,丹尼尔斯就着一袋烤栗子,又说起钢铁女王。
“不幸的是,我们关于钢铁炮龙女王的消息都有些过时,但有理由假定,她已自幼发拉底城启程,毕竟她现在有一支庞大的军队,包括几个良莠不齐的佣兵团、怪兽岛恐龙骑兵团和太监火枪步兵团,毫无疑问,她会带着队伍向东,以求早日夺取太平天国的王位。”
丹尼尔斯总督用力拧开一罐大蒜蜗牛,闻了闻之后眉开眼笑。
“你一定能在瓦西里亚得到钢铁炮龙女王的新消息,”
他从壳里吸出蜗牛肉,
“火龙和年轻女王是一路货,任性得很,你要随机应变,反正,格罗姆知道怎么处理,来几个蜗牛吧?大蒜是我自家园子里种的咧。”
蜗牛也比这轿子爬得快,詹侍帮挥开食物。
“你好像蛮信赖这个格罗姆,他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吗?”
“不,用你们的话说,他是个佣兵,同时他也是太平天国的人,只不过他不是汉人,貌似是回族人,钢铁女王的事业需要这样的人。”
丹尼尔斯.刘易斯抬起一只手。
“我懂!‘佣兵把金钱看得比荣誉高,’――你一定在这么想――‘这个格罗姆会将我出卖给我的敌人。’你不必担心,我跟他情同手足。”
情同手足是吗?
“那我也当他是手足般地信任好了。”
“在我们说话的当口,硝石岛圣枪军团正向瓦西里亚进发,去迎接东归的钢铁女王陛下。”
“我听说圣枪军团跟某个自由贸易城邦有约。”
“是跟法兰西岛,”
丹尼尔斯咯咯笑道,
“但合约可以撕毁。”
“看来奶酪生意比我想象的有赚头,”
詹侍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丹尼尔斯总督摇摇胖手指。
“有的合约以墨水写成,有的则以鲜血书就,点到为止,我不多说了。”
詹侍帮琢磨着个其中玄机,圣枪军团被誉为各大佣兵团中最厉害的一支,一世纪以前由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最得力的帮手白齐文创建。
当年,白齐文的私生子图突试图帮助清帝国与太平天国争夺中原霸权,加入了叛军,但黑雪原一战,图突为首的清帝国洋军官命丧沙场,清军南下随之失败。
黑龙旗的外国支持者逃离战场后,多不愿屈膝投降,便漂洋过海回到大海对岸,这其中包括图突的儿子们以及数百位失去地位的清帝国官员和贵族。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当起佣兵,有的加入了破旗团,有的加入了辫子军团,还有的加入了鞭策军团,见图突一家的势力四分五裂、即将冰消瓦解,硝石岛新元首华尔便决心打造圣枪军团,以将流亡者们紧密团结起来。
从那至今,圣枪军团一直在争议之地讨生活,受雇于幼发拉底人、法兰克人或西班牙人,为他们进行无休止的海上战争,同时梦想着夺回父祖辈的家园,他们是流亡者的子孙后代,一无所有,也从未被宽恕……但同时也是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你的口才让我钦佩。”
詹侍帮告诉丹尼尔斯,
“圣枪军团一百多年来都在跟太平天国的力量作对,如今你竟能让他们为这位甜美的流着太平天国血脉的钢铁女王而战,真了不起。”
丹尼尔斯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
“圣枪军团又不在意这些,强者就是强者,凶暴的绿之圣枪侠在哨子棺材列岛丧命后,图突一脉绝了男嗣,整个军团面临群龙无首的地位,他们迟早会走出这步。”
奶酪贩子透过分叉胡子笑道,
“钢铁女王能为流亡者们做到图突和绿之圣枪侠都不能做到的事:带他们回家。”
用火龙与千军万马,这也是詹侍帮渴望的回归方式。
“我祝贺你,一万精兵将是份大礼,陛下必定格外感激你的服务。”
丹尼尔斯谦逊地点了下头,下巴上肥肉颤抖。
“我可不敢冒昧假定陛下会感激什么。”
挺谨慎嘛,詹侍帮太清楚一个统治者的感激是什么样了,男性王者如此,女王会有不同吗?
丹尼尔斯不久又打起盹来,留下詹侍帮独自思考。
詹侍帮不知在怪兽岛的太平天国旧部如何能与圣枪军团并肩作战,正是有这些古代飞龙和钢铁兵器的帮助,太平天国才横扫了太平界,然而阴谋叛国总能撮合同床异梦的奇特组合,反正也没有比我和这大胖子更不搭调的同路人了。
下一次换马时,奶酪贩子醒了,他要了一篮新鲜食物。
“我们走了多远?”
他们一边吃冷阉鸡和由胡萝卜、葡萄干、小块柠檬与橙子做的开胃菜,詹侍帮一边问。
“这里是安柏之地,我的朋友,是他们这些从地府逃出的黄毛人的故土,早年的长毛太平军们,从原本居住在这里的古贾人手中夺来这片土地――那些古贾人是现今这些土著人的表亲,古代玛雅之国的中心还远在北方,我们只穿越了它的南部边境,在潘多拉,这片土地被统称为‘平地’,在它的东方矗立着天鹅绒丘陵,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根据拜上帝教会的教诲,上帝曾化身人形行走在这片废墟的丘陵间。
“天父把手伸到天堂,摘下七颗圣星,”
詹侍帮引述血妹在脑海的答复,
“他把圣星一颗接一颗地放在太平界之王洪秀全头上,铸成一顶光辉灿烂的王冠,标志着太平军征服了太平界。”
丹尼尔斯总督好奇地看着他。“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小友如此虔诚,你毕竟有个好朋友在脑子里对吧。”
詹侍帮耸耸肩。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全靠我的朋友指引,面对众多妖魔敌人,我能够想方设法地去面对,只是我碰到了陪伴我的人,总会疏远一些人,”
“爱上真实的女人了是吧?我知道那种滋味。”
丹尼尔斯伸出右手到左袖里取出一个银制吊坠盒,吊坠盒里有个栩栩如生的彩绘女人,大大的蓝眼睛,淡金色头发里点缀着银丝,
“她叫西拉里,我在纽约镇的青楼里找到她,买回家来暖床,到头来却娶了她,我一个奶酪商,第一任妻子是潘多拉亲王表亲的人,娶了这样一个女人,王宫大门从此对我关闭。但我不后悔,能娶到西拉里,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她怎么过世的?”
詹侍帮知道她已经死了,男人决不会深情地赞美抛弃自己的女人。
“一艘自南方海域归来的怪兽群岛商船在潘多拉停靠,‘枯骨宝藏号’,这艘船带来丁香与藏红花、翡翠和黑玉,红的锦绣、绿的丝绸……但也带来了黑鼠疫病,我们在岸边杀光水手,又焚烧了商船,但船上的老鼠爬了出来,迈开冰冷的石脚把疾病带进码头,那场疫病夺去了整整两千人的性命。”
丹尼尔斯总督阖上盒子。
“她的手被我保存在卧室中,那双柔软的手……”
詹侍帮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他抬头望向这个世界诸神曾行走的土地。
“什么样的神会造出老鼠、瘟疫和妖魔?”
他想起了自己在地下城遇到的那个巨庙,里面的那几个神像,带来老鼠、瘟疫,和妖魔的,也许正是开发这个世界的人。
“你们的铁匠一定是个日本人,”
丹尼尔斯嘲弄道,
“日本人也是从河边的西班牙人那儿学会炼铁的,大家都知道。”
“作为一个太平天国的战士我可不这么认为。”
詹侍帮挥手扫过平原,
“这所谓的‘平地’,现今住着什么人?”
“农民和劳工,他们被束缚在土地上。这里有果园、农场和矿藏……其中许多就在我名下,但我很少亲自打理,跟富饶繁华的潘多拉相比,这里有什么乐趣?”
“富饶繁华,”
以及重重高墙保护,詹侍帮转着杯中酒,
“离开潘多拉以来,没看见任何市镇。”
“这里的市镇早成了废墟,”
丹尼尔斯朝帘外挥动一只鸡腿,
“这片土地饱经怪兽岛可汗们蹂躏,无论哪个大可汗想要看海,这里都是必经之地,你们太平天国魂人也该知道,游牧民族的人对城镇没有好感。”
“集中兵力歼灭一个蛮族部落,你就会发现游牧民族的人不太敢渡过太平天国的大海了。”
詹侍帮自信地说道。
“用食物和礼品来收买敌人,不是更划算吗?”
真是的,如果金钱派的上用途,兴许我还保得住名誉呢,太平天国诸侯们素来藐视硝石岛贸易城邦,他们用金子代替长剑打仗,绿帽侠曾经评价,钱固然有用,但战争还是要靠武器来赢得。
“根据我朋友的理论,你给敌人的钱越多,他们就会回来索取更多。”
“是那个被你干掉的朋友吗?还是被别人干掉的朋友?”
丹尼尔斯把鸡骨头扔出轿外,
“硝石岛军团和怪兽岛蛮族的战争早已证明,佣兵不是怪兽岛恐龙骑兵的对手。”
“连英勇的丹尼尔斯也不够格?”
詹侍帮讥笑道。
“所以我留下了你。”
美酒佳肴,阳光普照,轿子摇晃,苍蝇飞舞,这一切都使得詹侍帮昏昏欲睡。他睡了又醒,醒了就喝,丹尼尔斯跟他拼酒,等天空变成暗紫色,胖子又打起呼噜来。
当晚,红武伯詹侍帮梦见了一场将太平天国的丘陵染成血红的大战,他就在战场正中,举着一把跟自己等大的红色斧头,与“无畏的”圣枪军团并肩奋战,全身鳞甲的魔龙,和孤塔龙一样,在天空中盘旋,在梦中他有两个头,两个头都是红色,他自己也是头红色的龙。
赖汉英是敌军统帅,所以詹侍帮“成功”地杀了一次敌人,接着击毙了武昌英王陈玉成,他拿斧头把武昌英王的脸砸成一团红色稀泥,每砸一下都会哈哈大笑,直到战斗结束,他才发现自己的另一个头已泣不成声。
醒来时,他畸形的腿僵硬得像铁块,丹尼尔斯在吃橄榄。
“到哪儿了?”
詹侍帮追问对方。
“没走出‘平地’呢,我的急性子朋友,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进入天鹅绒丘陵,朝南河畔的葛朗台城而去。”
葛朗台是法兰西人的城市,瓦西里亚的钢炮龙将它化为了冒烟废墟,这段旅程仿佛太平界历史回溯之旅,詹侍帮心想,带我回到魔兽御世的年代吧。
于是詹侍帮继续着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生活,日夜更替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最终目睹天鹅绒丘陵时,他很失望。
“半数婊子的子也比这些所谓的丘陵打眼,”
他告诉丹尼尔斯,
“不如改称它们天鹅绒奶头好了。”
当天他们路过一圈耸立的石阵,丹尼尔斯坚持说那是巨人的杰作;其后又见到一个深湖。
“这里原本有窝拦路强盗,”
丹尼尔斯解说,
“据说他们还住在湖底,在这里捕鱼的人都被拖进水下吃掉了。”
隔天夜里,有尊瓦西里亚钢铸造的巨大斯芬克斯像立在道旁,塑像有龙身和女人的脸。
“一个恐龙女王,”
詹侍帮说,
“好兆头。”
“可惜她的大王不见了。”
丹尼尔斯让他注意旁边空空如也的石底座,那本是另一尊希腊斯芬克斯像的所在,如今却被苔藓、藤蔓和野花覆盖,
“可汗们给它安装了巨大的木轮子,把它一路拖回维斯多斯拉克。”
这也是个兆头,詹侍帮心想,只是不太鼓舞人心。那天晚上,丹尼尔斯像往常一样喝醉了酒,忽然哼起歌来:
他奔驰在城里的街道,离开那高高的山岗,马踏过鹅卵石阶小巷,带他到姑娘的身旁,她是他珍藏的宝贝呀,她是他含羞的期望,项链和城堡都是空呀,比不上姑娘的吻好。
詹侍帮只记得这几句歌词了,除了那句:金手触摸冰冰凉呀,而姑娘小掌热乎乎。
我的爱人啊,你现在在何方,也许你在海上飘荡,也许你现在床上躺着其他男人,我都不怪罪你,只要你还活着。
詹侍帮也记得跟羊雨庭的初吻,她不知道怎么亲吻,我也不知道,我俩老是鼻子碰鼻子,但当我终于触到她的舌头,她却发抖了,詹侍帮闭上眼睛回想她的面容,眼前浮现的却是千军万马,却是他统御的土鸡白嫖大军,横扫江河。
詹侍帮翻过身,把已经保受沧桑深埋进丝绸枕头里,睡梦犹如不可见底的深井在身下展开,他拽着自己跳下去,任由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