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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边,洛阳城外,月色溶溶,水波浮动,隐隐的金鳞跳跃,掀起了水花朵朵;柳条依依,晚风多情,朦胧的夜色中,蝉声一片。
一座清幽的道观,钟声悠扬,不是很高大的门楼上,挂着一块牌匾:太平观。原本冷清的门口,此时停放了许多车马,还有络绎不绝的车辆,不断从洛阳城向此赶来。
十数名女道士,站在两侧,接应着来观的客人。每一位客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张鎏金的请帖,将请帖交给女道士,由女道士验明无误,在脖颈上套上一条刺有特殊花纹的红色绸带,方能入观,一张请帖进一人,至于随从、车夫,则留在观外等候。
徐昌平、上官云、韦瑶岚和上官雨墨,隐藏在暗处,看着这幅阵仗,不由得暗暗咂舌,太平观防守如此森严,就算是混进去,脖子上没有那条红绸带,只怕也会被立马发现,这该怎么办呢?四人不由得头大如斗。
车夫们闲来无聊,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名年轻的车夫不清楚这太平观的来历,便问道:“这个太平观有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多人来此?”
一位老人鄙夷的说道:“也真亏的你家主人让你送过来,连太平观都不知道!当年吐蕃点名要娶武后之女,武后不舍得女儿远嫁,但是又不好拒绝吐蕃,便修了这个太平观,让女儿在此出家,然后以女儿出家为由,拒绝了吐蕃的求婚。武后的女儿从此就被称作太平公主,后来太平公主嫁给了薛家的公子,太平观却保留了下来,一直被当做皇家道观。”
“既然是皇观,那应该只接受皇帝的家人了,为何今晚来了这么多人?”年轻人被训,有些不服气,找着老者话中的纰漏,辩驳道:“我是送我家夫人来的这里,我家夫人可不是皇帝的家人,怎么也进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老者一副高人的模样,继续对年轻人解惑:“每年的九月初九,是张真人飞升的日子,太平观不知从何时开始,此时便会举办盛大的聚会,城内的豪门贵族,只要信奉道教的,便会聚集此处,一起祭拜张真人,我送我家老爷,来这里八回了,只是我没福气,不能陪老爷一起进去开开眼。”
老者边说边不住的叹息,张真人原名叫张道陵,传说是汉朝开国功臣张良的子孙,创立了天师道,先在江西龙虎山传教,后到蜀郡的鹤鸣山,在鹤鸣山羽化成仙,当时玉皇大帝派使者手持玉册,封张真人为正一真人,他飞天的这个这一天,被定为祖天师飞升日。”
这边正低声的说着话,远处传来辚辚的车轮声,一辆雕刻着凤纹的马车如风赶来,黑色的车厢,车篷用黄缎装饰,两匹拉车的骏马,通体雪白,四蹄翻飞,转眼间来到了近前。
“快看。”老者激动起来:“这是太平公主的马车,太平公主可不是每年都会来这里,我来了八次,也只不过见了她两次而已,你小子运气好,第一次就能见到公主真面目。”
年轻人激动起来,太平公主是唐高宗和武后的唯一嫡女,是大唐最得宠的公主,不但天姿国色,而且非常聪慧,一向神龙不见首,能见到公主的真面目,那是祖宗坟头冒烟,烧了高香了,赶紧伸长了脖子,凝神望去,令人失望的是,太平公主并没有下车,车夫直接将马车驶入道观。
徐昌平对欧阳辉说道:“岳父,玉真子藏身在道观中,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我们要想混进去,看来很难,要拿到那种请帖,似乎只有到半路上去抢了。”
韦瑶岚拍手叫好:“这个办法好,我最喜欢这种游戏了,我和墨姐姐一起去就好,你们待在这里,等着好消息吧。”
“被两个大美人打劫,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哭?”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到半路上去碰碰运气了,以上官雨墨的武功,在这里很难碰到对手,韦瑶岚有空空妙手,两人搭配起来,去抢几张请帖,自然是小事一件。
见徐昌平不反对,韦瑶岚欢天喜地的同上官雨墨离开了,以她的脾气,只怕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夺取请帖。
这时,一匹骏马泼风一般疾驰而来,徐昌平目力非凡,看的清楚,马背上的人正是今天在如意坊中碰到的黑袍人薛绍。薛绍手中的马鞭用力鞭打着胯下骏马,马匹本就神骏,吃痛之下,更是迅如闪电。薛绍的脸色凝重,隐隐然带着惊惶,晚风清爽,可他的额头却汗津津的一片。
徐昌平看到薛绍,心中顿时有了注意,他低声对上官云道:“岳父,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会会薛绍,看能否混进去。”说话间,展开身形,急急迎了上去。
薛绍来势如飞,转眼间已来到了太平观的门口,马不及停稳,翻身下马,正好碰到徐昌平迎了上来,以为是观中的接待人员,也不说话,将马缰绳递给了他,疾步向观内走去,徐昌平牵着马,紧紧跟在薛绍身后。
薛绍很少来太平观,观中的女道士不认得他,上前拦住:“居士前来赴会,请拿出请帖方可入观。”
薛绍一腔的火烧火燎,对着说话的女道士劈脸就是一耳光:“瞎了你的狗眼,我是驸马,你们观主的丈夫,你敢向我要请帖,不要命了你。”
有位年长的道士到过驸马府,认识薛绍,急忙上前拉开拦路的道士,对薛绍稽首一礼:“她们从未见过驸马,驸马大人大量,莫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薛绍不容她说完,急急忙忙的说道:“太平公主和玉真子师父何在,快点领我进去。”
老道士听薛绍说话急迫,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也不敢耽搁,连忙躬身一礼,在前面带路,引着薛绍往观中走去,徐昌平牵着马,亦步亦趋的一同走进太平观。
门口的几位道士狐疑的打量着徐昌平,搞不清楚他的身份,还以为是薛绍的朋友,有心想拦,又怕薛绍动怒,刚刚挨了一个耳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的稀里糊涂。
徐昌平心中暗笑,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来到了观中,看前面薛绍走的很急,一叠连声的催促着老道,两人脚步飞快,已经走远。
薛绍开口就问玉真子和太平公主,那么太平公主应该也知道玉真子就在观中,她这次来,莫非是为了玉真子?难道太平公主也参与了玉真子的行动?徐昌平不及细想,丢掉手中的马缰,任马匹在观中的草地上吃草,隐藏着身形,远远跟在薛绍后面。
老道带着薛绍来到一所小院,院门紧闭,院内几棵梧桐,笔直挺拔,如伞如盖的树冠遮住了半边房顶,显得清幽别致。徐昌平纵身而起,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到了树冠中。
“这里是观主的居所,观主严令,不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我只能带驸马到此。”老道停住了脚步,对薛绍说道。
薛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走了老道,徐昌平暗暗奇怪,这个薛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与白日所见的雍容儒雅,宛若两人。
院门是虚掩的,薛绍推门进入,院内两栋房子,一栋亮着灯,薛绍抬腿就往里走,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脚步,呆呆的站在了院中。
树上的徐昌平也听到了动静,房间内传来一阵阵销魂的**,似乎男女行房之时才能发出的动静。薛绍脸色苍白,咬紧了牙关,双手紧握,发出咔咔的声响。
徐昌平明白了,第一次在齐州听过武冰心的风雨,这是第二次,看薛绍的脸色,这**的女人必定是太平公主,男的呢?又是什么人呢?
薛绍终于强自压住了怒火,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房中两人听到外面的动静,立时停止了动作,只听一声清脆如黄莺的女声,从房内传了出来:“是谁?我不是说过吗?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话语中带着威严,还有一丝怒意,应该是太平公主。
“是我。”薛绍沉声说道:“我是薛绍,有要紧事情与公主和师父相商。”
“驸马?你怎么来了?”太平公主有些惊慌:“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出来。”房间内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太平公主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果然是今天在如意坊中见到的白衣人,只是脸色绯红,刚刚承受了雨露,更加的鲜艳欲滴。
随她一同走出来的,竟然是玉真子,这个玉真子能耐不小,竟然到处结交贵人,静王对他推心置腹,太平公主与他上了牙床。
“你们……”薛绍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你们瞒的我好苦啊,我为了你,一改过去的风流,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而你,却为我戴上了绿帽子,而且,竟然是和师父,玉真子,你不配做我的师父,你竟然与徒弟**,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玉真子打了稽首,虽然头上的道观还有些歪斜,但是仍旧宝象庄严:“薛绍,你想错了,我们修行之人,这是双休,我正在教太平成仙之术,你怎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