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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这一切后,厉凌再回到福脉喜神位上,又从法器箱里翻出一面小黄旗,插在十八面天干六甲符所围成的圆圈天心中央。
“这是‘黄幡用神旗’,凡是借命、导气阵局必用之度量法器。”厉凌见奚诗盯着他颇是不解,
“如果这黄幡用神旗一旦倒下,那便是借命或导气之局不顺,甚而有大凶大咎之兆。”
“如果我在挖掘的过程中,这小旗帜倒下了,就是说,我会有凶祸临头?”奚诗眼神里再是充满了惊恐。
厉凌摇摇头道:“真到了那关头,我自有万全之策保你平安无事,你且放心好了。”说罢,他站向黄幡用神旗之位,嘴里一阵念念有词,
“奚诗,开挖!”
奚诗立即握锄挖下去,再次按照天地君亲师五伦方位反复开挖,而周遭阴风立时翻腾起伏,
十八面天干六甲木符被这阵阴风一吹发出了“呜呜呜”如同鬼叫一般的声音,听来直让人毛骨悚然,
而那排成好几里路、直达洛家养殖场的十八面地支六甲符则毫无动静,如同枪靶一般安静地竖立在地上。
其时,子时已过,天星渐隐,晨露袭人,这荒山野岭中,“哐哐哐”的掘地声清晰可闻,却也诡异莫名。
孤男寡女,独处这山野盆地,且别说这周围环境骇人,便是他两人的举动,已经足足吓倒路人了。
奚诗挖掘良久,已然一身大汗,那土堆已经被她挖成了一个两尺来宽、三尺深的地坑,
却觉四周阴风更盛,围绕着这三牲五畜福脉喜神位的十八面天干六甲木符发出的怪叫声也更是响亮,
好似这地坑便是鬼门关一般,群鬼出洞,聚附在木符上鬼哭狼嚎!
奚诗停下来歇息一阵,厉凌递上去一瓶矿泉水:“再坚持一会,已经三尺深了,再有两尺便能见到端倪!”
奚诗点点头道:“这一圈木符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听起来好吓人啊!”
“天干木符能感应到这金死地九幽地脉下的孽煞之物,木符椠咒正在克冲戾煞。”厉凌说罢一望这地坑,视野里一阵模糊,
似见殷红的血液铺天盖地泼来,一瞬间让他窒息,在这阵血流中,奚诗其人正垂死一般地挣扎……
“厉哥哥!”
被奚诗连喊两声,厉凌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奚诗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呃,我在想,这件兵刃到底是一件什么兵器,刀?剑?斧?”厉凌一揉眼睛,再一望夜空,北斗七星已经隐灭,心下一阵恍然。
当下,他掏出手机,给桐子打了一个电话,叮嘱他随时报告情况,再对奚诗说道:“继续吧,且看这孽煞之物的庐山真面目。”
奚诗一点头,再次开挖。
这一挖,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地坑的深度已经超过了四尺,越来越接近目标,且掘地之声较之早前的纯粹泥土声更为空明起来。
“呼呼呼!”
十八面天干地支木符在狂风中摇晃,发出的声音更是震颤人心,厉凌立即走到奚诗身边喊道:“慢一点,慢一点!”
奚诗点点头,放慢了挖掘节奏,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一锄一锄下去,泥石扬散。
四尺半!
四尺七寸!
四尺九寸!
周遭狂风大盛,阴霾起伏,好似苍天坠落,直临人之头顶,万钧而下!
那十八面天干木符此时摇摇欲倒,其中一面木符上的椠咒金光迸闪,好似黄金璀璨夺目,奚诗已是瞠目结舌。
“别看那木符,继续挖!”厉凌拍拍奚诗后背,“还有一寸,挖下去!”
奚诗颤抖着双手,一锄挖下这三牲五畜福脉喜神位的中天方位——
“哗哗哗!”
地坑里陡然冲天而起一阵刺眼的红光,若地火迸发,仙丹出炉一般!
一刹之里,天地间光芒耀世,披金带红,虹霓绚烂,霞光纷飞!
“这是什么?”奚诗已然目瞪口呆,却猛听“飕飕”一声传来,
在狂风起伏中,那面椠咒金光四射的木符,也正是点出奚诗生辰八字神煞的天干六甲木符燃了起来!
这一岔吓得奚诗一声惊叫,几欲奔走!
厉凌立时一望脚下的黄幡用神旗,没倒下!
再一望那一路连绵而去的十八面地支六甲木符,每一面木符上,只有两处椠咒神煞火星迸耀,一路闪烁而去。
“地支神煞两冲,用神旗不倒而天干神煞木符自燃,这是……抢命金!”厉凌脑海里“轰”一声响过,
“看来我这玄空借命局,只能借走两道孽煞戾气,还有一道孽煞必要抢奚诗命数!”
厉凌再不迟疑,从口袋里掏出祖师印,大喊一声“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厉凌一把将奚诗推开了两米之外,就听得他口中念念有词,那枚由厉家祖上开光的祖师印骤然间紫霞四射!
再看他一个纵步,跳进了地坑,挡住了冲天而起的红光!
一刹间,红光紫霞交加,厉凌浑身光影流动,好似舞台灯光效果一般!
也只在此时,厉凌终于看清了,这地坑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耀目的光芒——
宝藏!
黄金!
黄灿灿的金条金锭金砖,一望无际的珠宝和银子!
还有一本红霞夺目的天书!
“厉哥哥!”奚诗从两三米外的地上爬起来,却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厉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奚诗赶忙捡起手机接通,回应两声,挂断了电话,再立即冲厉凌喊道:“桐子说,死了一头牛和一只羊,还有一只羊没事!”
但是厉凌已经眼神迷离,浑身如火烧一般灼烫。
“呃,地支两冲借命,死了两只牛羊,还有一煞被我抵、抵消了,没事了、没事了……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张献忠藏宝,《金篆玉函》……青瞳,我做到了,你可以放心了……”
似乎是在梦呓,然后,他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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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小师叔!”
厉凌只觉自己似在荡秋千一般,被人推来摇去,浑身不能自已,稍一动弹便要坠落。
又似在昏沉苍黄的视野内穿梭奔行,茫茫然而无目的地,无依无靠,无羁无绊,无始无终。
猛然间,他睁开眼来,却见桐子正使劲推他,“小凌,你怎么啦?别吓我啊!”
厉凌挣扎着坐起来,仔细一看四周,破旧的庙子,青灯,手电筒,祖师爷雕像。
还是维勒岗上这座鲁班庙。
“我靠,你额头出血了!你看吧,诅咒来了!”桐子赶紧上前将他拉起来,为他捂住伤口止血。
厉凌望着摔在地上的那尊小号鲁班像,想起来正是它砸在自己额头上,导致自己晕厥过去,恍然间竟而南柯一梦!
今晚和桐子到普纳尔谷维勒岗峰上这座鲁班庙来,是为了探查庙子里是否有《鲁班书》等木匠术法古籍!
原来只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厉凌紧盯着地上的小号祖师爷像,但看了良久,也没见到其上有绿光闪过。
脑海里压根没任何《鲁班书》的影子。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来,什么都没碰到……”厉凌站起身来,似又在呓语。
“喂,你被祖师爷像砸傻了么?神叨叨地说啥呢?”桐子将木板搁上墙去,又将这尊小号祖师爷像放回去,见厉凌嚅嗫不清。
“三师兄到底会不会鲁班术呢?樱哥难道会喜欢我?这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和狼人?”厉凌没有理睬桐子,嘴里依旧含糊地说道。
“我擦!我说吧,完了完了!小凌,这庙子不是木匠不能进来,你看吧!你被祖师爷诅咒了!你脑子不正常了!”桐子身子有些战栗起来,“你小子别吓我啊!不然我回去没法跟师傅和师婆交差啊!”
“那个女孩……这世上有没有她呢?她在找三十六本《鲁班书》吗?她在世贸双塔大厦里办公吗?她……会和那个姓叶的未婚夫结婚么?”
厉凌只觉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胸中一股罡气喷薄而出,心头好像永远失去了一样珍贵的东西那般万分怅惘失落。
“小师叔,我求你了,我心脏不好啊!”桐子急的快要哭了,伸手在厉凌毫无焦点的眼前晃了又晃。
“滚犊子!”厉凌啐了一声,“你丫的变傻了我都不会傻!再等一等我,我再在庙子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地下室——”
“嗨!你真的把我心脏病都吓出来了!”桐子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又看看手表,“小师叔,这小庙哪有什么地下室!咱们回去吧,很晚了,我明天很早就要来这里,接待客人——”
“哦?你明天还要来?接待谁?”厉凌一愣。
“明天有个华尔街大公司的高层要来这鲁班庙里观光游览,普纳尔谷华人木工协会把这事看的很重,要我们好好接待他们。”
厉凌听罢心头一跳,一百多年来这寂寂无闻的小破庙,从来没有任何外人来过,倒怎么吸引了一家大公司的高层前来“观光游览”了?
当下,他立即问道:“大公司?公司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洛、洛氏,洛什么来着。”桐子挠着头想不起来了。
“洛氏财团!”厉凌脱口而出。
“对,洛氏财团,据说来的那个高层是这家公司的CEO,还是个女的,年纪轻轻的,而且听说是个大美女啊!”
厉凌只觉眼眶有些湿热,鼻子开始发酸。
一刹间,那个女神,裙袂飘飘,白衣胜雪,浮荡在他眼前和脑海中。
他开始觉得,他追寻了那么多年的《鲁班书》,但《鲁班书》从来就不是一本书,而是一种信念,因为信念,所以执着,所以相逢。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发现,《鲁班书》又重新武装了他。
那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世事真若一场梦,该有多么美好!
他仿佛身临其境,在那夜漫天星斗之下,他和一个女孩肌肤相亲,一夕永恒,一念天荒。
他似乎又看到了,樱哥牵起他的手朝她的胸脯碰去。
奚诗仍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永不觉无聊。
叶娜端着一盘蛋糕、笑意盈盈地向自己走来。
那个等了三百多年的女修道者,她应该不会再为自己一掬眼泪……
厉凌轻叹一声,走出了庙子,夜里的维勒岗峰,万籁俱寂,山风轻拂。
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似乎在暗夜山野里响起——
“厉,你还欠我一个将来!”
厉凌身子一颤,循声辨向,蓦然回首。
********************完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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