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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恢复原状了。
刚才的崩溃仿佛没有发生过,连翻开的草地都生机盎然。
何满尊凝视着奇迹般的一幕,更加好奇神的生命形态,如果他真的连时间都能掌管,那他提出的“知道”,也许真的是一切的“理”。
时间就像长度、宽度、重量一样,都是可以轻易拨弄的单位。世界会变成毫无秘密,就像世界地图第一次拨开了大地的神秘一样,这一回,整个世界都将开始裸奔。
那个深渊一样的少女,在见识了这样的奇迹之后,依然毫不动摇地对抗着神。会这样做的,何满尊最先想到的就是恶魔。
在深渊里抖开漆黑翅膀的家伙。
然而神杀了那么多人,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分家产或者抢同一个恋人的时候争得面红耳赤,分了家。
何满尊正想着,漆黑的太刀撕开屋顶,冲上天空。少女紧跟着冲天而起,在天穹中握住了太刀,继续扶摇而上。
何满尊不知道她想飞多高,跟着抬头,视线大张,瞳仁却在这时剧烈震颤起来。
他看到了。
天空中盘踞着巨大的、仿佛陶瓷般光亮的绝艳舞女。
她有着最完美的五官,漆黑的长发像倒悬的星河。她在天穹睁开了眼。
纤细的弦从她掌心蔓延下去,一根一根栓在苏丰涯的别墅上。何满尊终于明白了,房子里一切发生的缘由,都是这些线。
舞女牵引着它们,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脚。她让屋门紧闭,让地板凹陷,让墙壁卷积……这些线,甚至能捕捉住光影,她弯曲了光,让耶稣的油画从二维变成三维。
现在这栋别墅就是盘踞于天空的舞女的身体。
这就是神的真面目吗!?
少女冲天而起,屋顶“哗哗”掀开,像卷起的海啸,风驰电掣地捕捉她。
少女翻转太刀,迎面而来的砖瓦被轻而易举地切成两半。一刀,一刀,砖瓦无论浩大还是凌厉,都像豆腐块一样被少女轻而易举地切开,它的每一次卷土重来,都像一条鲤鱼一样被踹回湖面。
少女越来越逼近舞女。舞女光亮细长的手指高速翻动,半栋房子在一瞬间粉碎,仿佛攻城略地的蝗虫群,浩浩荡荡笼罩住了少女。
少女手中的太刀像晃动的水珠子,把激荡的风暴高速切碎。但风暴不止来自前方,而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她身后大开的漏洞成为了风暴的冲击目标。
少女空着的左手五指轻轻旋开,从空气中抽出了第二把太刀。
太刀孔雀开屏般晃开,冲击而来的碎石在一瞬间被切成粉末大小的颗粒。
双手太刀被挥舞成水流般的光影,所有靠近少女的攻势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粉末。
何满尊正面面对过舞女的攻势,任何物质在栓上细线的那一刻就变得不一样了。即便只是一张纸,也能挡住子弹。如果只是废墟卷成的风暴,即便是用加农炮发射而来,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挡住。
但被舞女控制的废墟,是帝王的手脚。
然而……
让何满尊所震撼的力量,在少女身边全部跌落。
她自下而上挥开一刀,切开了最后的风暴,到达了舞女身下,随即在极限之间旋开身体,把一刃太刀掷入了舞女的脖子,紧跟着翻身而上,再一次握住太刀。
她双脚踩在舞女的锁骨上,握着太刀,突然狂奔。太刀从脖子起一路往下,犁开胸口、腹部……最后切开会阴。
少女握着刀,像一轮旋转的流星,重新落回到地面。
绝艳舞女在天穹被一分为二,但并没有流血,也没有坠落,而是散成了金灿灿的粉末,像一捧沙,在风中扬散开去。
少女把两把太刀轻巧地往后一扔,刀像落入湖面一样沉入空气中,她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何满尊和巫马真天都没事,出现在这里的异形是‘湿婆狂想’,现在走掉了。”
“‘湿婆狂想’的人生早就消失了,它怎么会还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你的问题。”
“真没礼貌。算了算了,知道驱动‘湿婆狂想’的源头吗?所有的‘异形’都必须由强烈的情感驱动,附近看到情感源头了吗?”
“这里感情最强烈的是何满尊,另外还有一个流浪汉也快被感情吞没了,但她跟‘湿婆狂想’没关系。”
“跟‘不朽的远征’的状况一模一样,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咯……行了行了,至少满尊哥哥和真天姐姐都活着,给你买了新的拼图,回来可以玩。”
少女冰霜般的表情突然愣了愣:“谁……谁要玩拼图!”
她挂了电话,就像悄无声息地来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人敢问她是谁,撒旦抖开翅膀,神也收起光辉。
一切尘埃落定,何满尊觉得身体突然被抽空,他的面具和长袍和舞女一样,金沙般飘散而去,重新露出了他残破的外套。源研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就像突然消融的雪人,只留下一摊晶莹的水渍。
何满尊觉得全身力气都逸走了,身体空空荡荡的,巫马真天伸手扶住他,眼睛里露出坚毅的光芒,好像在说幸亏有我,不过不用怕了!
席弥对着废墟楞了好一会儿,把啤酒罐砸到草地上,大吼起来:“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才是这个世界的逻辑。你们以为的绝对正确的公理全都是狗屁!”她大步冲到何满尊面前,扯起他的领子,“你也是恶魔吧!苏丰涯的同学?狗屁,你们是一样的,你的翅膀呢?快钻出来,来啊!”
何满尊有点虚脱,但多少理解席弥的激动,从进入这栋屋子之后,所发生的一幕幕都颠覆着这个世界的定理。多年构筑的世界观迅速崩塌,无论谁都会精神失常的。相反,朱诺此时的平静反而更像神经病。
“我不是恶魔……不过这件事我确实很难跟你解释。这是……”何满尊推敲着形容词,“这是一种感觉,没有感觉的人,是理解不了这种感觉的。”
席弥紧紧抓着何满尊的衣领:“感觉个屁……”
“就像抑郁症。”何满尊想到了一个比喻,“对一个没有抑郁症的人解释自己的悲痛,基本都是徒劳。他们没办法理解,活着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这种情感的鸿沟,就是我现在在跟你说的事。”
席弥大吼着:“这种情感的鸿沟,也是我正在跟你说的事!”
几天继续双更。
嗯,双更对于勤奋的猫真是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