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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遭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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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荣和廖芸两人纠缠不清,最后怎么解决的赵正没有过问,但据说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这种儿女情长的烂帐最是说不清楚,就像沉默的火山一样,随时都会爆发。魏荣把赵正当成了自己的智囊,但施工开始之后,赵正就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公路建设上。

    而魏荣,真的去盖学校去了。

    他骑上了一只母老虎,等想下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魏东盛很看重魏家的名声,对于这件事情虽然把魏荣臭骂了一顿,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家里坐不住了就亲自出来主持魏家的生意,魏荣则被他一脚踢到乡下,去盖教学楼。

    彭婉的烟草选种工作在两个技术员的帮助下,开展的很顺利。赵倩回了一趟广省,再回来的时候,把自己的车也开来了。她终于不用走着去彭家屋场,见了赵正,仍然是一副职业性的微笑,少了一抹妩媚。赵正每天泥里来泥里去,为了赶工期,就住在了工地上。结果八月下旬,突如其来的暴雨让秀水河的水位暴涨,跟倒了天似得,倾盆大雨一天接着一天下,一天的功夫就上了岸,两天时间就把几十个村落冲得七七八八,把赵正家里淹了不说,还把祠堂也冲垮了。

    赵正卷着裤腿水回家的时候,还看见两个小屁孩儿坐在倒掉的门板上,在一片废墟的汪洋里随波逐流。祠堂里竖着的五米多高的原木柱子,已经被淹了一半,家里根本下不去。赵正站在高处远眺,只看见自己家的方向,缓缓地飘来了一口锅。

    施工队里很多人家都遭了灾,自己家里的事没处理好,哪有心思管工地的事,队伍里人心惶惶,逃的逃,散的散,工程就这么着,被迫地暂停了下来。

    这一停,就停了大半个月,等大水退了以后,都快到中秋节了。赵正干脆让所有人都放了假,让他们回家去收拾一下,再好好地过个节,但过完节以后,必须开足马力,争取到一月份的春节前,把路给修出来。

    大家伙的家里都跟干了塘的龙王庙似的,赵正也不例外。赵家生产队这次属于重灾区,整个屋场几乎没有不被洪水淹过的房子。立在那没倒的,墙上两米高的水线分明,一些用土砖盖起来的老房子,干脆就变成了一地的黄泥。镇政府花费了巨大的财力赈灾,但这个时候靠赈灾款是远远不够的,赵家很多的乡亲都搬去了镇政府的院子里,那里搭了几个帐篷,在房子没建起来之前,就暂时地安顿在了那。

    生产队的队长是以前老队长的儿子,三十来岁快四十岁的人了,哭的眼泪汪汪。赵正老爹以前被批斗的时候,这伙计还年轻,却跳得比谁都高,连他爹都看不过去。赵正在队里没什么朋友,小时候还经常被同村的人欺负,不仅说他是臭老九的后代,还动手动脚。父亲在台上被批斗,他就在台下被一帮小兔崽子爆锤。后来长大了,改开了,也再也没人这么说他了,但赵正心里有阴影,不太愿意搭理这些蠢货。

    只是赵家被水淹了,他家里也倒了霉。生产队开会,顺便就把他也叫上了。

    赵正本来从心里是不想去的,他一个城镇户口,跟一帮农村户口的坐不到一块去,倒不是因为歧视,而是赵正老早就想从村里迁出来。就宜城最繁华的双桥那,一套百来平米的房子也就几千块钱,他有钱,买套房子跟玩似的。他要是想的话,可以买一栋楼。这次家里遭了灾,这不名正言顺的借口么。所以整个会议,赵正都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打呼。

    爱咋咋地吧。

    周围倒是有几个好事的,一直都在看着打瞌睡的赵正。

    “这不赵正吗?听说他现在可有钱了。”

    “哼,王八翻身而已。有几个钱了不起啊?还不是吃我们赵家的米长大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村里有几个舅舅,就在他的施工队打工。听说工资一个月有一百五十块,还包吃。”

    “一百五十块也多吗?我姐在深城打工,年底回来就盖新房子。两层楼的大洋房。”

    “哇,你姐干嘛的,这么有钱?”

    “玩具厂啊,每个月一千多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越聊越远,赵正翻了个身,差点从条凳上滚下去。

    “乓乓乓……”主席台上发来一阵拍桌子的声音,队长赵福平额头上暴着青筋,吼:“都闹哄哄地干嘛呢?现在讨论正事呢,你们在干嘛呢?”

    赵正被这声音吵醒了,睁眼一看,一空地的大爷大妈大姑娘小伙子地嗡嗡嗡地就跟赶集似的,有几个人还站起来,拎着小板凳看样子准备走了。他也不知道会开得怎么样了,也不敢问,心说是开完了吧?

    不料赵福平桌子拍得震天响,“还能不能团结了?一人二十块钱,要你们的命了?重建家园不能全靠国家,我们有力的得出力,有钱的得出钱!”

    几个作势欲走的停了下来,“出力气可以啊,我们种田的,就是有力气。但是要钱没有,要命就一条。”

    赵正的身边“嚯”一下站起来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我们大家出力气,钱么,赵正不是有么?”

    赵正一听顿时就精神了,心说我挖你家祖坟了?后来一想不对,他家祖坟就是自家祖坟。说话的叫赵金品,是赵福平的侄子。小时候数他最坏,在赵正家门口撒尿,堵赵正家的烟囱,用鞭炮炸赵正放的牛,大恶没有,小恶做绝。

    几百双目光仿佛穿透了人墙,一起往角落里看来。有些人看不到,还特意站起来,赵正来了?在哪呢?

    场面顿时就更混乱了,赵福平拍桌子都不好使。刘副镇长刚好从外面进来,一看这场景,就呵呵地笑,“怎么了这是?打秋风啊,我看可以!赵正!”

    “这呢!”赵正懒洋洋地站起来,伸手道。刘副镇长招了招手,“你这个地主家,还有没有余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