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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锦抿口茶,降降火。
须臾,贾琏便疾步而来,看着一脸不虞的“贾赦”,行完礼,看见空的茶盏,忙赶上前,倒茶,轻声道:“父亲,您今日貌似心情不好?”说完,又是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司徒锦的神色,“您……”
“嗯。”听着贾琏的宽慰,司徒锦下巴微抬,抬眼斜看了一眼贾琏。侧面看去,他这便宜儿子,一双丹凤眼,美目流转,硬生生的将原本俊秀的五官露出一股轻佻的味道来,挥之不去纨绔公子的味道!
而从他眼眸里映射的自己,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
垂眸闪了闪,司徒锦接过便宜儿子倒的茶,抿了一口,而后道:“为父之前交于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父亲,儿子还在与人牙子接触中。”贾琏听见问话,忙不迭的将自己这一日的所为交代了出来。
司徒锦点点头,而后揉揉头,“我原以为可以慢慢的改变,但是今日才更深刻认知到贾家,主不主,奴不奴……客居的小姐居然跟宝玉住一起!”说道最后话语中露出一丝冷厉,“你媳妇管家连最基本的男女七岁不同席都忘记了吗?”
贾琏心里一突,忙解释道:“父亲,这事老太太安排的,凤哥儿她不过是……不过是……”支支吾吾的,贾琏话说不下去。其实,他也纳闷着,老太太说来说去如何喜欢姑姑,对林家表妹的到来有多么的重视,但是最基本的衣食住都未过问。
司徒锦眼角一扫,露出一丝的讽刺之意,“内里如何,别人众不会管,大家只会道荣国府没有规矩,坏的是当家大房的名声!”
“这……”贾琏顺着话语一思绪,面露诧异神色,“父亲你这是说二房在败坏我们的名声?”
“择日不如撞日!”摆摆手,司徒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今日便带人抄了那些败坏名声的家仆,爷在内坐镇。人手……”嘴角抽抽,眼眸闪过一丝的果决,只能杀鸡用牛刀,“人手?你拿着亲笔书信去五花内巷艾府找管家!”
贾琏双手郑重的接过信件,眼眸里闪过一道崇拜,待到艾府见了管家,领着五十个威风凛凛的大汉,再看着“贾赦”的眼眸已是炽热。
他爹果然是深藏不露!
司徒锦挥手示意贾琏将贾家仆从搞定,而后将信笺揉碎,紧紧的捏在手里,但是掌心纸团像是火球一般,嗤啦嗤啦的在心里燃烧着怒火。
贾家,再不清理,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日荣宁后巷,荣国府里有头有脸的奴才家中,尤其是赖大家,周瑞家,作为重点整顿对象,一家家的全部抄过去!被抄家的无论如何的哭天呛地,就算贾琏被喊的心软,作为手下,训练有素的黑衣仆从下手丝毫的不手软,手刀敲昏塞嘴捆绑,动作熟稔极了。
被抄出来的东西,也一车一车的运到贾家的荣禧堂。
荣禧堂里,司徒锦坐在上首,上下打量着贾政。
贾政虽然也被抄出来的一箱箱珍玩给气得面色发愠,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贾家荣国府的面子尤为重要,尤其是“贾赦”如此张扬的行事,他一点也不喜!因为,贾赦的底气十足来源于他是名正言顺的家主。
这一出,是在明晃晃的打他的脸,告诉他就算在荣禧堂住了将近十年之久,走在外边顶着荣国府的名号,也不过是……暂代。
十多年时间,他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理所当然的……今日不啻于晴天霹雳,将他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提到了台面上。
“大哥!”贾政语气加重,不知不觉中带着一丝的不善,“赖嬷嬷是母亲身边得用的人,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您这般行事,也不怕寒了府上忠奴的心!”
“老一辈出来的猫儿狗儿也要体面?”司徒锦冷哼一声,斜视了源源不断抬进来的账款,阴沉沉的笑着,“二弟,你看着满院子的箱子,说这话心不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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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你这个孽子!”贾母收到消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而来,刚入沿廊,便听到兄弟的对话,拄着拐杖,猛的捶地,发出咚咚的响声,“你这个孽子,你这是翅膀硬了,打算忤逆,”
“太太这话是何意?”司徒锦不急不缓的起身,缓缓的给了行了个家礼,而后又缓缓的坐在上首,不同以往的半搀扶人过来。
贾母顿时气得面色发沉,看着姿势笔挺如松竹一般的大儿子,心里咯噔一身,眼眸中露出一丝的狠戾,这大儿子真的是翅膀硬了,不肯再听她的话了!
目光微微转过,看了一眼屋内众人的神色,贾母气得颤巍巍,胸膛一起一伏着,“你这个……”一语未了,身子便朝下倒去。所幸贾母身后鸳鸯琥珀一左一右搀扶着,并未摔在地上。而且,王夫人,王熙凤等媳妇侍奉着,见状忙不迭的簇拥过去。
作为见过千万种美好摔倒的姿势,司徒锦表示装昏也要装的像一点。
这种蹩脚的简直是破坏美感。
“大哥,你何苦弄出……”
“来人,还不扶老太太进屋!老太太都被这些黑了心肝的奴才秧子给气得病倒了,去拿爷的名帖请太医!”司徒锦也起身,疾步走到贾母的身旁,指挥着丫鬟婆子把人抬进去,吩咐王夫人凤姐儿好生照看,又道:“二弟,你一向靠近着荣禧堂住,孝顺着老太太,如今你先伺候左右,你大哥我等处理完这些槽心事,便来。”
“大哥,你-”
“怎么,老二,你难道不愿意?我记得当年你住在荣禧堂,可就是为了孝顺老太太,否则!”司徒锦冷哼一声。
说完,司徒锦也不去看贾政的神色,任凭他各种思量又如何,他堂堂皇帝跟区区一员外郎计较,也简直是贻笑大方。
抄了整整一天有余,贾琏小脸苍白,冷汗直流着,他从凤姐儿陪房家里还抄出众多的利钱单契,还有大管家林之孝,赖大家等接着府里的名号私下里揽诉状,其余种种违法之事,举不胜举。
入夜,荣国府上下灯火通明,被贾政请来当救兵的贾珍看着“贾赦”,不禁身子一抖。按着纨绔多年的直觉来说,此刻他赦叔肯定惹不得!
他连老太太都能忤逆了,还怕他区区一个晚辈,饶是族长之尊,但是……贾珍转身,默默的瞧了一眼面色不虞的贾政,想着把他从新宠小妾屋子里拉出来,面上那不屑的神色。
他就算是白日淫1喧了,又怎么了?自家屋子里,又没碍着他这个读书人什么事情。
他跟赦叔从小长大,一起逃过课,嫖过1娼,比过鸟,挨过骂,一起出头,叔侄交情几十年,岂是政叔区区几句好话就能抵过的?
“赦叔,您这么大阵仗,”贾珍看着堆积如山的财物,眼眸中露出一丝的精光,“能否透露一二,让侄子心里也有个底,不然,”贾珍靠近一步,眼眸闪了闪,低声道:“侄子好歹还有族长的头衔,万一,老太太闹上宗族,那些族老都是向着她,咱们孤单力薄,不好办啊~”
司徒锦微不可查的移动了身形,拉开凑近说话贾珍的距离,示意贾琏过来,抱着那叠罪状跟人说个一清二楚。
贾琏已经完全的折服司徒锦,对他的话奉若圭臬,拉着贾珍找了个地方,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交代个一清二楚!
相比贾琏,贾珍好歹是族长,宁国府的当家人,当家做主也将近十几年,该懂得猫腻也知晓一点,听着一起纨绔的贾赦忽地画风一转,成了卧薪尝胆的存在,整个人都愣怔了。
非常非常非常的接受不了!
“赦叔,你欺骗我,整整……”一时冲动,贾珍疾步冲出来,看着坐在上首低眸翻阅账册的贾赦,抬头那一眼,瞬间,满腔的怒火一下子被扑灭了。
贾珍脚步一趔趄,扑过去哀嚎,“赦叔,求指点啊,一笔写不出贾字来,你不能丢下大侄子不管啊,还记得当年,是你带我逛青……”
“闭嘴!”司徒锦顺手拿起账册,朝贾珍敲去。
这贾家,真是……一团乱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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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同时,似乎心有灵犀的贾赦放下狼毫笔,打个哈欠,默默的吐槽,皇帝儿子生太多,他到现在还没厘清这姻亲关系带来的党派,简直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烦躁的挠挠耳朵,贾赦恨不得冲天咆哮一句,“老子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要知道以前这个时候都已经听小曲,喝花酒,潇潇洒洒,而如今,练练字,喝中药,这次第,怎么一个苦字了得。
“皇上,您今日才写了五十个字。”戴权站在背后,看着两眼出神的贾赦,默默的提醒道。
贾赦:“……”
托下巴,默默的斜视了一眼身后的戴权,完全不想搭理人,贾赦仗着自己皇帝的身子,默默的转身,推开笔墨,他要好好补一觉。
今天练字练的手酸腿酸,脑袋疼。
“皇上,您……”戴权刚想开口劝说,忽地殿内一阵风刮过,在静谧的内室显得特别的胆寒。默默的看着从背后密室入内的“贾赦”,戴权瞬间喜上眉梢,整个人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整顿完贾家仆从,正命人清点赃物,登记造册,司徒锦收到暗卫的密信,脸色顿时拉长起来,默默的开启了密道,入了宫内。
刚踏进寝宫,看见的就是贾赦双手扑在御案上,惬意的假寐着。示意戴权下去,司徒锦靠近,检阅了一番贾赦今日的成果。
看着上面四不像的字迹,深深的蹙眉。
手指曲起,敲敲案沿,“贾赦,给朕起来!”
贾赦正在打盹,猛然一道声音响起,瞬间吓得瞌睡虫冻死,咻得睁看眼,立即眼睛瞪的骨碌圆,而后轻声呢喃,“连做梦也是大魔王啊~”说完,又埋头睡去。
司徒锦:“……”
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绕道背后,一把抓起头发,猛地一拉。
没办法,他对自己的身子虐待不了,这刑罚是最轻的!
“啊--呜呜”贾赦立即狼嚎起来,但是下一秒嘴巴又被捂住,发不出话来。痛苦的捂头,悲愤的看向来人。
“醒了吗?”司徒锦阴恻恻的问道,同时放下了手掌。
“嗯。”贾赦颤抖的站起来。
“坐回去写!”司徒锦立在龙椅旁边,指指上面已经完成的,恨铁不成钢,“贾赦,贾赦,你说说连临摹你怎么都能一张一个样呢?!”
“皇上,这字我都写了三十几年,都根深蒂固了啊~”贾赦拉着司徒锦衣袖,哀嚎,“臣真的不行啊,没这天赋,我以前压根都……”
司徒锦闻言,揉揉头,示意贾赦离开,看着龙椅上多出来的垫子,默默的嘴角一勾,拿着奏折拍贾赦头,“办正事你一点不行,享受倒是一等一的啊~”
贾赦捂头,眼底露出一丝的愤懑,但是碍于对方是皇帝,默默的又没胆子对上。
说了几句,司徒锦揉揉太阳穴,坐在舒适柔软的龙椅之上,打一棒之后给甜枣,“朕也不求你写的都像,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来……你想想自己的命!”
一说到小命,贾赦下意识的摸摸脖子,而后又看看桌案上的字帖,想起当年练字的艰辛,忽地灵光一闪,下意识道:“要不,皇上,你教我写?我祖母以前就是手把手教的!”
“……”
贾赦看见司徒锦忽地面色窘迫的样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心里没由来的露出得瑟的笑意来,“皇上,来啊,来啊~”
“别给朕露出这蠢样子了!”司徒锦一字一顿,咬着后牙,沉声道。
“皇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做不到求不要要求臣拉~”贾赦边说,乐不可支的往后走,他要唤人洗簌一番,睡觉了!而且,其中有宫女长得不错。就算吃不到,先看看也是好的。
“哼!”司徒锦冷哼一声,提溜后颈,把人抓回位置,嘴角冷勾,“朕教你写,若胆敢在有一张四不像的话,朕砸了你私库里的宝贝!”
贾赦一颤,目光呆滞的看向司徒锦。他……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坐下,拿笔!”司徒锦立在一旁,修长白皙的纨绔双手压根握不住粗壮有力的皇帝双手,只好愈发靠近,半揽着,紧紧的握住大手,冷声道:“朕需要从最基本的入笔教起吗?”
贾赦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额上冷汗不断直流,太惊悚了!
双手覆盖的温度不断的传来,可是顺着血液回流,就成了冰凌。耳畔低沉威严的声音不悲不喜的传入耳中,瞬间就成了道道惊雷,轰隆隆的凌空作响。
“认真点!”感受到贾赦浑身僵硬发颤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司徒锦心情大好,而且自己教自己的身子写字,这经历也是一番新奇的体验。
“嗯嗯!”贾赦苦着脸点头,顺着司徒锦的力道,睁大了眼睛且用心去感受着。他一定要练好字,不要在体验这种与狼同穴的悲催历程了,简直是酷刑。
残酷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