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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烙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火光映照的洞顶。
“醒了。”
雷老头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陈玄烙扭头看去，只见独臂老人坐在黑暗的一角看着他， 也不知道守候了多久。外面又传来哄笑声，循声望去，只见李玉山等人正在洞外不知何时起的火堆旁吃着烤肉。
已是夜幕降临。
而自己，正躺在洞内的地面上。
陈玄烙起身，脑门一阵生疼，疼到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童子呢？”
雷老头没好气道：“什么童子？你小子还没清醒呢？”
陈玄烙不明所以，坐直了身。雷翊之见他两眼迷茫，解释道：“你中了迷幻花的毒，不管看到了什么，都是幻象而已。”
陈玄妙猛然想起，惊道：“那朵花蕊像九层小塔的花？”
雷老头点头阴阳怪气道：“那是九塔花，有生灵靠近会散发花香，瞬间致人迷幻。不过被迷幻的往往会看到最害怕的或者最喜爱的，你小子看到一个童子是什么鬼？你是害怕童子还是喜爱童子？”
陈玄烙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可没那嗜好！我看到的是一个目盲童子，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问了我两个问题，都是关于······额，修仙前途的。”
雷老头笑了笑：“我就随口一说，开个玩笑。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你可能遇到比较稀少的情况，直面自己内心。目盲代表看不见，他问你的问题是关于修仙前途，怎么？你最近在修炼上遇到什么大问题吗？竟然连前路都看不见！”
想起血纹黑袍问自己的问题，陈玄烙眼帘低垂，摇了摇头。童子问的便是这个问题，看来这个问题就是关于前路的关键。要开天门，就要对抗卫天道，还要站在天道的对立面。而若是不开，抽离大道负面即可，只是不知道下场如何。唉，陈玄烙叹了叹气，他已经决定好了，这个担子可不轻啊。
不过说起来，那幻象倒是真实得很。
活了千年不止的雷老头一眼就看穿陈玄烙有心事，却不想说。他倒没有追问，只是转移话题道：“对了，等会好好去给江小雅道个歉。”
陈玄烙抬头问：“怎么了？”
雷老头笑道：“你占了别人便宜呗！”
“啊！”陈玄烙惊得目瞪口呆：“我做了什么？”
雷老头呵呵笑道：“你陷入幻象的时候，抱着人小姑娘大腿不给走。人小姑娘好不容易把你拖回来，你还死死不放手，你是没瞧见你自己那好笑的样子。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小姑娘居然没把你大卸八块。”
陈玄烙想起雷老头说的二三事，不禁觉得后背发凉，这是从生死线上擦过啊。
想到这，陈玄烙急忙起身，“她现在在哪儿，我去给她道个歉先。”
雷老头指了指洞外，“在那边溪边草地上呢，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哪里，你过去顺便带些烤肉过去，显得有诚意！”
“知道了。”陈玄烙匆匆跑到洞口。
今夜烤了一只全羊，陈玄烙蹲下来拿起插在上面的刀就开始割肉。围坐在一起吃肉的李玉山等人见他出来，脸上都洋溢起了看戏的笑容。李玉山道：“陈兄弟，你可算醒了。”
张庆山嘿嘿笑道：“陈兄弟，那江小雅的大腿抱着可舒服啊？”
徐落花故意站起来，秀了秀性感美腿调戏道：“要不要抱抱我的腿，看看哪个舒服？”
众人一片哄笑，陈玄烙置若罔闻，却面红耳赤。也不知是不是映着火光的原因。
割好了肉，两手匆匆拿着跑向浅滩草地，夜幕下有道娇小的模糊身影独自坐着。
身后又传来一阵哄笑，哄笑中，响起了大师兄李玉山一声轻音：“好了，够了！”
一脸窘态的陈玄烙对李玉山有了更多的好感。
快要跑到江小雅身边的时候，陈玄烙放缓了脚步。他有些紧张，有些不好意思，放缓脚步是意识到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所以这段距离越走越慢，走到江小雅后面的时候，愣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就这么傻站着，气氛有些僵硬。
好在，面向溪而坐的江小雅知道身后来人，一向细腻的她率先打破僵局，语气平静道：“你醒啦。”
陈玄烙愕然点点头，却才反应过来她看不到，又道了一声：“嗯！”
然后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递了一块肉给她道：“呐，给你的。”
江小雅抬头暖暖一笑，接了过去道了一声谢谢。
陈玄烙笑了笑，有些忐忑的坐在了旁边。
水面在星光月色下波光粼粼，又有威风拂面，是难得的寂静舒适时刻。可岸边并排坐着的二人，却只是各自吃着肉，似乎谁也没有再开口的趋势。
远在洞口观看的几人安静下来偷听那边，却望见这一幕，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张志东粗俗道：“这小子怎么去了也不说个话，今天都抱了大腿了，这江小雅也没跟他生气，这都不懂！要是换我，早就搂入怀中来个卿卿我我了。星光月下，溪边草地，多诗情画意呀！这小子全浪费了！”
张庆山一副看着他吹牛的模样道：“你就吹吧！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
张志东被戳破，有些尴尬的憨笑。
何猴子压低声音道：“两年前那小姑娘的手段咱又不是不知道，说起来，她竟然由着陈玄烙这般，竟然毫不气恼，该不会看上这小子了吧？”
徐碧玉翻了翻白眼道：“何猴子，心眼这般小，怪不得你生得这么瘦小。那陈玄烙充其量也就是个少年郎，还是中了九塔花的毒。这样就要下杀手，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吧。”
何猴子被怼了一句，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倒是徐落花叹息道：“这少年郎哟，怎么就跟那又矮身材又不好的江小雅亲近呢？你们看姐姐我，那点不好？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
说着，还伸手抬了抬胸前沉甸甸的二两肉，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样。
这徐家姐妹虽然看起来是二十岁美女，实则年龄已经三十有余。早年专心修炼倒不用想其他，如今修炼有小成，想入凝纹又不是努力便可，还需要看机缘和悟性。生活变得随心随性，自然也就开始往男女之事想。
修仙者势力大多都不阻止弟子结成伴侣，青光洞亦是。只不过，这两姐妹修为在青光洞也算得上高，弟子间有那么些个长得不俗的，却修为低下瞧不上。而同境的像张庆山张志东一副粗汉模样，何猴子人如外号像个猴子，还有其他几位另外下山历练的同境师兄弟都因为各种原因看不上眼。一门十二个神魂以上，也唯有大师兄人长得俊逸，修为也不低于他们。可是大师兄这么一个身份摆在那里，倒是反而不敢撩拨了。
故而二姐妹积念在身，姐姐徐碧玉倒是按捺的住，妹妹徐落花就显得轻浮许多。
那张志东一听徐落花这话，眯着眼睛笑道：“徐落花，我看你是看上人家小兄弟了吧。出发时就找人家搭话，这会儿的话怎么听着也一股子酸味。”
徐落花倒是毫不遮掩，将额前一缕秀发撩拨至耳后媚笑道：“是看上了呀。这稚嫩少年生得清秀，眉目间已有几分英俊。再过几年长开了，必定是个俊美男子。再者，那晚你们几人也瞧见了。一人独战三神魂，还胜了！咱们有谁比得了？小小年纪有这等长相和实力，日后成就能低？不过说起来，倒是不知道这陈玄烙几时上山，也从未听说过。穿的也是记名弟子灰衣，就像突忽冒出来一样。这等实力还是记名弟子，不应该呀。”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望向洞内的断臂老头。第一次见，便是在这雷翊之的院子前，想必这雷老头应该知晓一二。还有，那一夜之后，断臂糟老头就变成一名天象境高手，难说两者没有关联。
只可惜，雷翊之此时在洞内盘坐着，也不知道是修炼还是闭目凝神。几人又将目光转移向了李玉山，毕竟看起来，大师兄似乎与陈玄烙早于他们相识。
正在啃着甘蔗的李玉山一顿，明明在一旁都听进耳中，却明知故问：“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想吃甘蔗？”
说着， 还递出了手里啃了一半的甘蔗。
徐碧玉柔声道：“大师兄，你就别装傻了。这陈玄烙究竟什么来历，竟然在青光洞藏得这么深。能否给我们透透底，要是在荒林中遇险，我们也好看看轻重。”
李玉山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他这个大师兄除了修为领先这些师弟师妹，做得可是没半点架子。转头朝着山洞闭目的雷翊之轻声道：“雷前辈，这事儿能说嘛？这几双眼睛盯着我，瘆得慌。”
闭目的雷老头微微睁眼，稍微思考。想起那晚陈玄烙第一次在他眼睛展现实力时曾说，藏不住了。想来，已经算是暴露了，再加上，那送他下来的河洛圣地仙人也没特别叮嘱什么，便轻轻点了点头，点头后，又闭上了眼。
那几双眼睛顿时来了兴趣，紧紧盯着大师兄，坐等答案。
李玉山咔的一声咬下一口甘蔗，一边嚼着，声音有些含糊道：“这陈兄弟具体身份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从河洛圣地送下来磨练的。要是真遇险，先救他肯定没错。要是真看上，落花，你就撩拨撩拨看看，撩到了说不定能有机会去河洛圣地中心，那里可比咱们青光洞好上万倍。”
“河洛圣地！”几人大惊。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再看去河边的少年身影，目光已经大为不同。
徐落花目光犹豫，真的在考虑撩拨那少年的决定。
这边突忽陷入沉默，溪边草地倒是开始有了些许声音。
陈玄烙吃完了手里的肉，随手在草地上抹了抹。江小雅还在细嚼慢咽，撕成一小条才会放入口中，原本就不大的一片肉吃了还没一半。
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水中有一轮映月。原本有口难张的陈玄烙逐渐平静下来，紧张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江小雅，今天的事情对不起。还有，昨晚的事情也对不起。”
江小雅撕肉的动作一停，眼中浮现了一丝惊魂未定，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但旋即，脸上又浮现了一丝嫣红，黑暗中模糊不清。她轻轻吸了口气，轻声道：“没事，昨晚你是为了救我，应该是我跟你说声谢谢。今天你是中了毒，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错不在你。”
陈玄烙蠕动嘴唇，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仓促之下，又错开了口：“听雷前辈说，你小时候经历不好。”
此话一出，陈玄烙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江小雅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江小雅望向水面，苦笑道：“雷爷爷都跟你说了？不过都过去了，已经算翻篇了。洞主带我回山，成为修仙者改变了我的命运，那时候我就决定，再也不要经历那种事情了。所以我想变强，这样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陈玄烙小心问道：“你不会怪雷前辈未经你同意就跟我说你的事情吧？”
江小雅摇了摇头，“雷爷爷对我有恩，若不是他准许我在药田修炼，以我的资质十年也到不了神魂。”
陈玄烙道：“灵力是部分影响因素，但最根本还是资质。你能五年内到了神魂，说明你的资质并不差。”
江小雅转脸嫣然一笑道：“那你呢，用了几年？”
陈玄烙低头结巴道：“几······几个月。”
少女忽然嗔怒道：“虚伪，不想跟你说话了。”
“啊？”陈玄烙一愣，不知道如何接话。小小少年，苦就苦在不知女子心思。
江小雅见他竟然真的像个榆木疙瘩一样不说话，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一把将手中的烤肉递给了少年，少女起身道：“我吃饱了，今天带你回来累坏了，我要休息了。”
“哦，好。”少年木讷回应。
女子微微叹息，走去溪边洗手。
陈玄烙望着镜花水月般的星河倒影，目睹女子在溪边撩起一串星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