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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拜祭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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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朱四本来自己就生活困难,又带着个灵儿,行动更是不便,从开封到金华竟又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因此才有刘喜一去年的说法。

    面对刘喜的询问,朱四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多谢老爷挂念,我一路追杀那丫头和小少爷…”

    “嗯?”刘喜把眼一瞪,朱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哦,不,是那小孽种,本来就要得手,不料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多次救了她二人。为完成老爷的吩咐,我只有千里追杀,两年前一直追到开封才算得手!”

    “好啊,那小孽畜的尸首呢?”

    “不敢隐瞒老爷,正当我要杀他时,他却自己先滚落下了悬崖,我勘察过,那悬崖又高又陡,是万活不得命的!”

    “嗯?朱老弟,你可不要怪我说你啊!拿人钱财是要与人消灾的,我当日给你二人可是丰厚的酬金啊,可条件也讲的很明,务必要见那丫头和那小孽种的尸首,你现在这般说,谁看到了?你说他掉落悬崖就掉落悬崖,我当日还不是说他溺死水中了吗?做人得诚信的,是不是?要拿酬金,简单,我如今富甲一方,如何又能少得了你那份儿,连钱狗儿的一并给你都可以,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总不能这样空口无凭的就来问我要钱吧!”

    “是,刘老爷说的是。可是那小孽畜滚落下了万丈悬崖,我又怎能拿的到他的尸首呢?想必早已跌的粉身碎骨了!”

    “恩,说得到也有几分道理。那丫头灵儿呢?”

    朱四本待说实话,可听刘喜刚才那番言语,显然就是在埋怨自己做事不力,不想支付酬金,如今即使说了他带了那丫头回来又能如何,刘喜最关心的是那个孩子,丫头只是让他们顺便杀的。想到这儿,朱四答到:“她倒是杀了,只是尸首不便从开封运过来,太招人眼,便只取了她件贴身的饰物。”说着,朱四从怀中掏出件衣服,上面有一滩血迹。

    这滩血其实是当时他受伤时流的,后来见灵儿的衣服也沾有了血迹,太引人注目,他便又给灵儿偷了套衣服,自己则用灵儿的衣服里面儿包裹了伤口,那血迹自是当时留下的。后来伤口慢慢愈合,朱四将衣服撤下,本想扔掉的,可灵儿的手却总攒着衣服一角儿,朱四便把衣服又留了下来。不料今日竟派上了用场,当杀害灵儿的证据给刘喜看了。刘喜看后,留下了衣服,并吩咐账房支付给了朱四一笔不小的费用,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他。朱四拿着钱,带着灵儿,离开了金华。这日竟到了杭州。

    有了灵儿的羁绊,反而朱四竟不再去赌了,十二年下来,照顾灵儿到成了他的一个习惯。有了刘喜给的那笔钱,朱四做起了小买卖。之前做杀人的勾当自是也不去做了,有钱了谁还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啊!可为何要救灵儿,又为何要照顾灵儿十二载之久,朱四也说不清楚,只是当时顺手救了她,又一直没有悬念的照顾了下来。共同在一起十二年了,虽说之间没有过一次像样的交流,但在朱四的生活里,却有些缺她不可了。

    朱四对灵儿很好,吃喝拉撒睡一应全包,可唯一不肯为她做的就是带她去治病。他怕灵儿突然哪天好了,再认出他就是之前的杀手,离他而去。

    且说漫修这边,就在看到母亲熟悉的背影,又未能寻到,认为是自己眼花看错而沮丧的独自坐上了从杭州至洛阳的船,等下船后再从洛阳辗转至开封时,却在船上意外又遇到了另一个面熟之人。开始也没敢相认,在听有人喊那人做“大海”时,漫修才上前施了一礼,问道,“这位大叔可是姓孙?”

    对方很惊讶的看看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男子,似也有些印象,但又确实不识得,“你,你是……?”

    “大叔以前可是住在开封府马行街?可还记得邻居家有个孩童,唤作秦漫修的?”

    “啊!你……你是秦兄弟的儿子?”对方显然也想起了漫修,但惊讶的表情尽显于外。

    且说漫修在船上碰到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儿时自己家的邻居,孙老太的儿子,孙大海。漫修儿时只知道他是跑船的,娶不知他跑的是哪趟船。如今也是机缘巧合,竟在此相遇。漫修正要查询当年父亲被杀一事的真相,真是上天眷顾,竟将老邻居赐予到他的面前。阔别十二载,重遇故人的喜悦,让漫修自是一扫之前的沮丧,兴奋不止。

    “孙大叔,孙奶奶可还健好?”漫修还隐约记得母亲平日里经常过去照顾的人便是孙老太。

    “唉,别提了。自那日大火,我便急着抢救老娘出屋,等安顿好了老娘,再去寻你们时,谁知你一家三口却都不见了踪影。由于当日的大火把周围几所房屋都烧了个面目全非,之后我们也随众人被各自安置到了别处。后来老娘几次让我去寻你们母子,可是却无处寻去。过了没几年,老娘也过世。临终前,还一直念叨着邻家的灵儿呢?说‘怎么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来看我,等她回来,你记得一定在我坟头上告诉一声……’唉,东京城都大的很,又上哪里去找分别多年的邻居呢?我埋葬了老娘之后,便把屋子盘了出去,只专心的出海跑船,想不到在船上竟还能遇到十多年未见的故人,真是缘分那!对了,你娘呢?她还好吗?你们现在这是住在杭州啊,还是仍在开封?”

    孙老太的临终遗言和孙大海关心的问候同样都深深地刺激了漫修的心。“那场大火,我和娘跑散了,至今我也在寻她。孙大叔,您要是跑船时见了,定要告知我一声!我会住在马行街的如意酒楼中,即使我不在,也要留个信儿与我!”显然,漫修不能,也不愿放弃任何一次能找到娘的机会。

    “呵呵,那是自然!见到的话我定会前去寻你的。”说到此,孙大海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漫修小声说了句,“你等一会儿到船舱来!”

    漫修立刻会意,这是孙大海还有别的话要对他说,应该就是关于父亲之死的了。当下有些心潮澎湃,父亲被杀的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漫修见孙大海走入船舱后不久,自己也随着进了去。只见孙大海将他拉至僻静处,问道,“你可是去拜祭过你父亲?”

    “十二年了,连父亲的尸首被埋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漫修说着,便有些泪水涟涟了。

    “我知道在哪里!”

    这话使漫修猛然抬起了头,“您知道?”

    “对!你父亲的尸体,就是我亲手埋的!”之后,孙大海便叙述了当时的情形。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大火烧起时,曾有几个军官打扮的人骑马前篱看过,一匹马前还有他熟悉的秦威的头颅。当时可把他吓坏了,没想到秦兄弟这么好的人居然会是朝廷要犯,到死还要身首异处。因感恩孟灵长时间对母亲的照顾,孙大海在安顿好母亲之后便设法找到了秦威的尸体,并就地将其埋葬在了那片广阔的场地之中。只不过,为怕节外生枝,孙大海并没在那里立什么碑文,只是用些小石块堆积了一下,以便日后好寻。

    “多谢孙大叔!”漫修感激涕零,当即跪下身来,向孙大海磕了几个响头。

    “快起快起!我也是觉得秦兄弟不似那般坏人,其被杀一事其中的曲折虽是我们不可知的,但人都已去,又怎能任其再暴尸荒野?于是,便让其入土为安了。找了许多年,然见你母子二人,只当也遭了难,真没想到,竟在这里能与你重逢!”

    “对了,孙大叔,您刚才说当时几个军官打扮的人砍下了我爹的首级,你可知道那些人什么来历?”

    “我后来倒是打听过。听说是陕西秦凤路军营里的人。军营里的事哪是我们平民百姓能管的着的,你说你爹这么好的人,怎么,怎么就……唉!”

    陕西秦凤路军营?爹怎么会和军营里的人扯上关系?漫修自记事起认识的爹就是个杂货郎,只不过是集英雄侠义与豪气于一身的杂货郎。爹的死,和他们追杀自己和娘亲,以及他们要的什么东西绝非偶然,也许问题就出在这个陕西秦凤路的军营里呢?可是,要怎门能查个清楚呢?

    坐船到了洛阳,又辗转来到了开封。漫修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到了当年父亲和自己骑马的地方,也就是父亲尸体长埋于地下的地方。

    时隔十二载,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漫修便泪流如雨了。此处再无当日的生机盎然,取而代之的是荒草丛生。父亲一点点传授自己骑马技巧时的耐心,生怕自己年小驾驭不了小马时的担忧,休息时抚摸自己额头时的慈爱,以及马上与自己谈论英雄时的气概……这一切的曾经的画面又接连的浮现在漫修的脑海之中。可惜如今物是人非,已不是当年那个自己的自己还站在这片土地上,父亲却已长埋地下了。

    “父亲!孩儿不孝!时隔十二载才回来看您!”漫修按照孙大海指示的地方,准确的找到了一个坟墓。说是坟墓,只不过土堆得比别处能稍高些,没有碑文,有的只是上面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摞小石块儿。这小石块儿组成的特殊图案正是孙大海告诉漫修的,就在这里,父亲就在这里了!

    漫修跪下哭着给父亲磕了几十个响头,“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讨回个公道!到时风风光光的将您下葬!不再让您背负不明不白的朝廷要犯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