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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漠枫一句话的助攻下,欢颜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条项链。我斜睨了他一眼,他冲我意味深长地挑挑眉,这点小心思就心照不宣了。
然而我想不到的是,寒暄几句过后,他又来了句,“对了三叔,你刚才送给沈小姐的那个宝石链子,好像还有另外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心之痕’对么?”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
欢颜听罢下意识想把盒子还给我,但她迟疑一下又忍住了,兴许是怕我难堪。我心头顿时一暖,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在想象她带着链子的样子有多好看。
秦漠枫在一旁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们,那眼神带着几丝玩味儿的意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置可否。
欢颜被他瞧得很不自在,找借口想走。而就在此时,秦漠飞忽然来了,一脸的笑容,但那笑容就仿佛覆在脸上的面具似得,未及眼底。
他仍然对我保持着最大的敌意,而身后看好戏的秦漠枫则很悠哉地斜靠在墙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在今天这个日子,我并不想跟他争什么,就准备要离开了。
他笑道,“三叔,我正好找你有事呢。”
我挑了挑眉,道,“什么事?”
“三叔病愈归来,我这当侄子的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这会刚举行完仪式,就准备过来找你聊聊。”他说罢睨了欢颜一眼,与有荣焉地道,“欢颜,咱们女儿的名字取好了,叫秦铭诺,已经刻在族谱上了。”
秦铭诺,这名字中规中矩,很符合秦斐然取名的风格。倒也好听,我莫名对这未曾谋面的孩子产生了好感,于是想去前院的宴席上看看她。
我自己先走了,因为看到秦漠枫看秦漠飞的眼神不太对,两人似乎有什么隔阂。欢颜可能也察觉到了,很快也跟了出来,我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她,余光一直看着她走进。
她很快跟上了我的步伐,但她并不自知。直到我和她同框出现在宴席上被族人行以注目礼时,她才恍然大悟,顿时变得有些茫然无措了。
我莞尔一笑,道,“欢颜,咱们去那边坐吧。”
秦斐然旁边的桌子还有两个位置,正好!
然而待我刚要坐下的时候,秦漠枫这小子又出来作妖了,他和欢颜坐在了一起,把我推到了秦斐然身边去坐下。我不好在族人面前坚持跟欢颜坐一块儿,也就作罢了。
我正好就坐在他们俩身后,于是两人的对话我都听得到。这小子对欢颜敌意不亚于秦漠飞对我的敌意,分分钟想把她踩在脚下的样子,听得我怒火中烧,却又不好发作。
之前我和欢颜的关系在魔都传得纷纷扬扬,虽然我本人不介意,但我晓得欢颜很在乎。此时此刻我若明目张胆地护着她,难免又惹来一些闲言碎语。
看她现如今这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雪上加霜。
两人提到了秦家长媳这事儿,秦漠枫故意说欢颜可以母凭子贵地进入秦家,他这话是故意在讥讽欢颜。但同时也讽刺了秦灵素和我母亲。
现实中,一段婚姻对女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有了孩子过后,若没有一段被世人认可的婚姻,那么她和孩子的存在都显得很可笑。
不管她腰缠万贯也好,举世瞩目也好,没有婚姻加持的女人带着孩子就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
所以秦漠枫一下子戳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敏感神经,惹得很多人都往欢颜那边看了过去。她十分窘迫,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似得。
我用余光瞄了眼秦漠飞,他拿着筷子寒着脸坐在那里,握筷子的手青筋暴涨,想必也是愤怒到了极点。我没有做声,想看看他到底能装到几时。
他是在乎欢颜的,从很多细节就能看出。所以秦漠枫才会心有不甘,他一定也猜到了他用丽丽在打掩护保护欢颜,这比直接对他撒谎更刺激人。
就在我以为他准备置若罔闻的时候,他转头过来冷睨着秦漠枫道,“小枫,欢颜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你注意点分寸。”
但秦漠枫似乎很不以为然,冷笑着道,“哥,我这么讲没错吧?难道你没动过娶沈小姐的心思?”
当着秦家族人的面,我像秦漠飞是不会承诺什么的,否则要不了明天就一定是满城风雨。
于是我看了边上的秦灵素一眼,忍不住插了一句,“大姐,漠枫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秦灵素是听得出我语气的警告的,所以她立即放下筷子转头恶狠狠瞪了秦漠枫一眼。只是这小子今朝是铁了心要跟大家作对了,端起酒杯抿了口,瞄着秦漠飞抖了抖眉,纨绔的样子很欠揍。
我看秦漠飞都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了,再被刺激一下这宴席就成为战场了。他发怒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很慑人,想必周遭的族人也感受到了,都安静了许多。
秦漠枫的话,像是在逼秦漠飞一个态度。他一定舍不得在这样的宴席上伤害欢颜,所以他选择沉默。但越沉默,他就越暴露自身的软肋,这一点他很清楚。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或者表态,所以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我也在冷眼旁观,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爱欢颜,是否会为了自保而再伤她一次。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是欢颜不忍心他为难了。主动站出来解释,“秦先生说笑了,我和漠飞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各取所需而已。今朝这满月酒席我也只是来走走过场,不代表什么的。”
她唯恐周遭的人不相信似得,又补充了几句,“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漠飞说他不想结婚但想要孩子,于是拉我来做掩护,之前误导了你们,真是抱歉。”
我想这是她装得最实在的一次,脸上云淡风轻,透着凉薄的寒意。边上的秦漠枫都给她镇住了,狐疑地打量她的神情,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意思。
我的心在瞬间被戳伤,欢颜把自己贬低到这样的程度,就为了维护秦漠飞。至于吗,这个傻丫头,他这样的男人需要她用尊严来保护吗?
她把自己装得那么冷漠,凉薄,懵得了旁人,又怎懵得了我呢?看她一脸无所谓的笑,我很想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还有我,我可以无时无刻都在她左右。
但她似乎不需要我出手,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望着所有人道,“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来参加秦家的家宴了,十分荣幸,谢谢漠飞给我这个机会。借此机会,我敬大家一杯,还请你们都赏我这个脸,谢谢。”
她挨个挨个敬酒,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仪式。我竟猜不透她的心思了,她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在为秦漠飞解围。我斜睨了眼秦漠飞,他没有看欢颜,而是死死盯着桌面,空洞的眼神似乎要戳破餐桌一样。
够狠,够毒!
我想不到秦漠飞居然可以做到这样无动于衷,让一个女人帮他抗住了来自家族的压力。
我看到欢颜喝酒时的悲壮,心里难受极了,但我不想打破她的壮举,她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断了念想,一个成为秦漠飞妻子的念想。
于是我离开了,开车回了酒吧,坐在喧嚣的大厅里看着镭射灯下的男男女女,满脑子都是欢颜喝酒的镜头。她一定爱极了秦漠飞,才会用那样的方式作践自己,她未曾想过,以秦家人的冷漠和凉薄,根本不用那样做。
琳达看到我的情绪不对,给我端了被柠檬水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边上,“老板,你穿得这么正式是去干啥了呢?怎么一脸怒容地回来了?”
“心情不好,马上清场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清,清场?我没听错?今天可是礼拜六呢,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人头马都开了十瓶了。”她一脸愕然地道,凑近我又仔细瞄了眼,“你,确定吗?”
“快去!”
我心情败坏到了极点,哪里看的下去这些人群魔乱舞,尤其还笑得那么夸张,那么骚气。
琳达见我没开玩笑,连忙去到吧台去找塔纳商议了。不一会儿,这些客人就陆陆续续被请出了酒吧,留下了一头雾水的DJ和领舞的,我也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酒吧大厅无人的时候很空旷,很冷清,镭射灯发出昏暗诡异的光芒,瞧上去特别瘆人。塔纳和琳达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看着我,两人表情都忐忑得很。
我在大厅里坐了很久,心里这口气实在难平,就打电话叫秦漠枫过来。这小子在宝宝的满月酒上闹事,搞得大家心里膈应,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倒是听话,不一会就过来了,已经换下了风流倜傥的西装,穿了身黑色皮装,手里又拎着机车头盔。他一进门把头盔扔在了吧台上,跃进去开了一罐啤酒一边喝一边朝我走来,玩世不恭的样子令我十分生气。
他刚走到我面前,我起身抬手就是一耳光甩了上去。他没躲,被我一耳光打了个结实,转过头来看我时,唇角还有一点点血迹。
“三叔,你这又是在为谁打抱不平?不会是沈欢颜吧?”他挑眉冷笑道,一脸不羁。
我忍着再出手的怒火,冷冷道,“是,老子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欢颜,你他妈就是不听。小枫,你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还是怎样啊?”
“三叔的手段连我哥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我呢。我哪里敢忤逆你,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秦家族人都想知道的事情,谁知道会变成那样,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秦漠枫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摸了摸脸上的掌印又道,“三叔,你下手越来越重了呢,我好歹也是你的侄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欢颜现在怎么样了?”我走得早,并不晓得后续的发展。
他耸耸肩道,“我哪里知道,她喝了酒就走了嘛,谁知道干啥去了呢。兴许在我们面前做做样子,现在又跟我哥在一起你侬我侬了呢,呵呵。”
“你他妈的!”
我听不得秦漠枫阴阳怪气的语气,飞起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他一点儿没防备,直挺挺就倒地上去了。他冷冷一笑,索性就坐在了地上靠着柱头,眼神阴鸷地望着天花板,紧绷的脸覆满寒霜。
我蹲在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道,“你有本事去跟秦漠飞较量,为什么要对那些无辜的女人下手?难道当年是她们伤害了你吗?”
提到当年,秦漠枫的脸瞬间就煞白了,他垂眸瞄了我一眼,咬了下齿关却没说话。
我似乎讲得有些重了,可如果不解开他心头的结,他会继续这样下去。我担心他终有一日会盯上欢颜报复,因为她是秦漠飞最爱的女人。
“你以为对付那些女人秦漠飞就会对你另眼相待?那么多年了,你前前后后到底伤了多少女人,他对你特殊照顾过吗?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既然你觉得我愚蠢,为何要让我当你的棋子?你就不怕满盘皆输吗?”他回过神来,恶狠狠冲我吼道。
我松开他的领子站起身,低头冷冷瞄了他一眼,“小枫,别怪三叔瞧不上你,你这样子也就配当个马前卒,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