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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爆炸后一年,翠湖,日渐黄昏。
阳光煮沸一湖金汤,也温红了岸边独自玩耍的小女孩的脸,太阳半倚半靠在湖对面,像个偷窃幸福的蠢贼。
有小伙伴陪玩的世界从来不孤单,哪怕对方是只不会说话的小猴子,小姑娘抓一把狗尾巴草,大方地和小猴子玩你一根我一根,五十步之外的池塘上有个男人正在用铁锹翻整池壁,加固外层渔网为即将来临的雨季做准备。
挥汗如雨的男人时不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回头望,女儿的乖巧和自得其乐令他倍感欣慰,一头连接树干一头系在女儿腰间的弹力安全绳有三十米,既给了女儿相对宽阔的玩耍空间,也能避免女儿不慎落入鱼塘或湖里,唯一的威胁是蛇,因此在出门之前他早早在女儿身上抹了一层雄黄粉,贪玩的女儿也给自己的小猴子抹了一层。
一阵风吹得身心俱爽,男人低头继续手里的活,分配完战利品的小女孩哼着歌爬起来又去采下一把,采着采着目光突然被湖岸边一个闪亮的东西所吸引。
被安全绳束缚,她到不了湖岸,但这并不影响她拿到那东西,她唤来小猴子,用只有三四岁孩子们能听懂的语言手势让小猴子去把东西捡回来,极通人性的小猴子照做,一溜烟跑到湖岸将东西叼来。
是个造型精美的玻璃沙漏,但里面装的并不是时间砂,而是似水非水的透明液体,液体中悬浮游动着荧光闪闪的蓝色线条,在小女孩的世界里那就是一条会发光的蚯蚓。
漂亮至极,可爱至极,也神奇至极,喜出望外的小女孩来回捣鼓这个成人巴掌长的奇怪沙漏,试图找到机关按钮将困在里面的荧光蚯蚓放出来玩,小猴子也在一旁帮忙,最终一人一猴合力拧动沙漏头部,沙漏随即自行解码露出一个小眼,小女孩几乎什么都没看清,那条荧光蚯蚓就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洞口逃逸,径直钻入她的小手,过电般经过她全身,最后从她的眼睛里脱出。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小女孩吓坏了,手脚还有一阵被蚁噬的痛楚,她哇哇大哭起来,旁边的小猴子见小主人被袭击,连忙去挠那条荧光蚯蚓,但那东西的速度明显比它更快,从小女孩身上脱出后又钻入它的身体,游走一圈又从它的眼睛里脱出,最后发疯似的在空中转圈,紧跟着飞出了他们的视线。
听到女儿哭声的男人抬头张望,立马丢下铁锹跑向女儿,抱起检女儿检查一圈,女儿身体完好未见伤口,这才稍稍放下心。
一边哄一边询问具体情况,才四岁的小女孩答不出个所以然,男人这才注意到女儿手里捏了个沙漏,拿下来一看,透明液体里居然还蜷缩着一条蓝色光线。
好奇的男人尝试着拧动瓶头,沙漏再次自行解码露出一个小眼,凑过鼻子去闻,没有任何味道,但就是这一秒,原本蜷缩在瓶底的蓝色线条彷如眼镜蛇般突然抬头,猛地扎向他的鼻子,舔一口后发觉猎物不对胃口又迅速退回,缩到瓶底继续装死。
闪电般的碰触让男人的鼻头顿如火烧,正准备搞清楚怎么回事儿时,东南边的树林里传来密集的噼啪声,那绝不是放鞭炮,而是枪声。
新奇了,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打枪?没听说有军事演习啊,又或者是警察在抓捕毒贩?他倒是听说有毒贩会秘密翻过那片山将毒品运进宜居市。
管不了那么多,他拧上瓶盖,把沙漏装进裤兜,抱起女儿唤上小猴子往家走,这个点妻子应该准备好了晚饭,回去刷刷新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个小时之后,小女孩身上的痛感消失,继续在院子里和小猴子愉快地玩耍,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提醒她跑慢点别摔着,然后一阵砰砰砰砰的洗碗声,这时候男人独自躲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前鼻头那一点点烧灼感业已传遍全身,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意识到自己发了烧,他匆忙吃了几粒退烧药,在宁静祥和的夜里早早睡去。
第二天一早,在公鸡都没有打鸣的时候有人急促敲响了院门,女主人起身开门,当即被一群男人捂嘴架进里屋。
一家人很快被集合到一起,来人索要沙漏,昏昏沉沉的男人发觉那东西不简单,不想招惹麻烦便双手奉出,一群人随即扬长而去。
待到来人走远,男人慌忙进入卫生间,反锁房门,他预感到自己身体出了什么事,脱下睡衣一看,傻眼。
……
“所以,是灵神?”袁满怯怯地问,囿于之前在天灵城被这玩意儿弄得神魂颠倒很是鬼畜,他现在一提到灵神,内心就莫名紧张。
“是的。一定是‘人鱼’。”豆豆十分肯定,“大爆炸后,所有找回的灵神都有对应的侵蚀记录,唯独辜辜姐找回的那条‘人鱼’没有,所以小寒的情况,肯定是‘人鱼’造成的。小寒的爸爸几天后无故失踪了,肯定也和‘人鱼’有关。”
“我不是很明白,你们灵族的那些灵神,怎么都跟《异形》里的抱脸虫似的,逮个人就往身体里钻?”袁满意识到自己比喻不当,立马抱歉,“哦,对不起,我没有丑化灵神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
“也没有啦,灵神到底是什么,灵研院至今也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但它们本质上是一种能量体,需要合适的宿主才能生存下来并释放能量,以前一直是神树负责灵神灵体的配对,后来神树受损,很多灵神也跟着状态不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着急启动系灵人项目,找你来做系灵人,如果这种不稳定状态一直延续下去,灵族就会很危险。”
袁满不想讨论系灵人问题,他现在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心悸,连忙找回话题,“呃……那像小寒这种,被不稳定的灵神侵蚀过的怎么办?还能治吗?”
豆豆脸一沉,摇了摇头,“被灵神侵蚀的人基本上当场就死了,像小寒这种能活过三年的还是首例。小寒的情况很特殊,等手机电充好,我就联系族长,将小寒送回云岭。嗯?不好,有人来了。”
豆豆看向远处的乡间小路,包裹严实的小寒母女正在那条路上走,突然被前方一支车队逼了回来。
“什么人,是冲我们来的吗?”袁满也看到了,心里跟着紧张。
豆豆皱眉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