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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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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清掌门顿了顿,皱眉继续道:“只是只有一事不解,看那空净师伯的意思,将来我正派的希望,似在那悟灵与杜若二人身上。那悟灵先不说,就说你那徒弟,她的资质、天赋的确是其他弟子不能比的,可她毕竟是一女子,性情又不稳,当真能将这重担交予她肩上吗?”

    “掌门师兄所虑,与师弟心中所想一般无二,可是空净师伯即如此说,必定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们现下只能细心留意一下,走一步看一步了!”乔宇无奈叹道。

    乔宇在得到掌门首肯后,便又亲去了一次清凉寺悬空阁,由空净住持亲将那金刚护体神功传于了他。这佛门秘法还是第一次传于外人,空净大师自是又叮嘱了他一番,绝不可再私授于他人,乔宇知此事干系甚大,便郑重的在空净大师面前跪地立了重誓。

    风正阳与常静在得知此事后,亦没口赞叹空净住持无私、高瞻远瞩。

    乔宇得了金刚护体神功,不日便要闭关修习。临闭关前,他将杜若叫到了跟前,细细叮嘱了一番。

    “若儿,为师要闭关修习神功,今后的一段时日,你要自己好好修习天书,切莫心生惰意。平日要多去徂徕峰,认真跟你戒律师伯求教。”乔宇肃然叮嘱道。

    “是,弟子明白,绝不会心生怠慢!请师父放心闭关!”杜若爽快应道。

    乔宇继续叮嘱道:“我已跟你戒律师伯、常静师伯打过招呼,在师父闭关的这些日子里,若他二人带领弟子下山,便会带上你,你可千万要听师长的话,不可率性胡来,知道吗?”

    “是,师父!”杜若忙应道。

    “上次在悬空阁,你空净师伯祖传于你的那件凰羽软甲可是件宝贝,你从今日起,便将其贴身穿好!”乔宇说着便加重了语气,看杜若的眼神颇为复杂。

    乔宇又沉吟了片刻后,看了一眼里屋,神情有些忧郁的说道:“此次闭关要初窥门径、有小成,想必要花费些时日,你要时常来陪陪你师娘……”

    杜若见师父如此,马上神色也变得伤感起来,低声应道:“师父放心,弟子定会每日都来陪师娘聊天……”

    乔宇抬头看了看杜若,冲其欣慰的笑了笑。

    乔宇闭关后,杜若虽不能再入星月洞修行,可她没有丝毫懈怠,每日还是如往常那般勤奋。

    乔宇在之前闭关的十五年中,都是那玄女祠的哑仆给他送饭,替他照管傲徕峰。现在有了杜若,这些事自然都换了她来做。

    杜若白天或在自己屋内,或在傲徕峰的竹林中修习天书法术,再便是按时到风正阳那边学习奇门遁甲。到了晚上,她一般都是去陪师娘聊天,时间有长有短。有时她看着师娘,不禁会幻想,会不会自己跟师娘聊着聊着,师娘会突然破开那石像,从中走出来,那等师父出关后,师父会怎样的惊喜……

    有时杜若想的入神,便会情不自禁的傻乐起来。事后想想自己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都会暗暗自嘲一番,师娘是整个人都化做了石像,怎会自己破石而出,如果真是那样,师父早用昆吾剑将其破开了,还用等到今日。

    这日,杜若在师娘那里待到戌末亥初,才从师父房内走出来。她本想回房间休息,可见那月光如水,天上繁星点点,心念一动,信步走到傲徕峰侧,望着那幽幽了山道,略一思虑,便御起自己的仙剑,须臾,便轻身落在了那狭长的石阶上。

    杜若自从可以不用修习基本功后,便再未走过这山道。今晚没有睡意,月色又好,她便沿着那山道慢慢往上走去。在这月光下,太山竟别有一番景致。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那不知名的鸣虫在草丛间肆无忌惮的叫着,杜若抿嘴笑了笑,这夜晚的虫鸣声,竟跟那晨间的鸟叫声一般悦耳。

    不知不觉间,杜若已经快到雪花桥了。以前她奉师命,每日就是在傲徕峰与雪花桥之间往返,杜若想起之间刚入门时的样子,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时辰已经不早了,杜若不等到那雪花桥,就转身往傲徕峰方向走去。她往回走也不直接御剑回去,而是一步步拾阶而下。就在步行至那个十字路口时,杜若忽然隐隐望见东面有亮光闪现。

    她记起在初入门时,曾听成肃说起过,傲徕峰正东面有个高山流水亭,过了那高山流水亭,再往东便是太山镇压妖魔的经石峪。

    那隐隐的光亮,难道便是那经石峪上面的阵法、符咒发出的?可是自己以前怎么没有看到?杜若在心中暗暗疑惑着。哦,应该是以前自己都是在白天走这山道,现在晚上光线暗,因此才能看到那处光亮。

    杜若的好奇心油然而生,想着,自己到太山已有几年,可这太山上的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呢。

    杜若好奇心越来越浓,两腿不由自主的便向东面走去。从那路口到经石峪之间的山路,十分平坦,杜若走的很轻松,不久就能远远的望见一个高高的亭子。

    想必那就是高山流水亭了。当年成肃曾说过,在那高山流水亭附近有弟子日夜把守,杜若如今细细望去,果然亭中有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来回走动。

    杜若自忖,自己就再往前走一点,万不可被那些看守的弟子发现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暗暗想着,便放轻了脚步,悄悄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那经石峪上面的光亮已看的越来越清晰。紫的、黄的符咒,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杜若停下脚步,心中暗叹,这师门道法当真是精妙至极,仅符咒、法阵就能将各色妖魔封印谷底。

    正在杜若暗暗叹息时,忽然在她耳边隐隐传来一丝声响。杜若疑惑的凝神静听。她倾听了一会儿后,脸上神色大变。

    原来,那声音正是从那镇压在经石峪内的群妖、群魔口中发出。那凄厉、怨毒的呼喊、嘶叫声满满的充斥着杜若的双耳。

    她不敢再继续听下去,神色有些慌乱的转身朝傲徕峰方向快步走去。待她估摸着那些守卫在高山流水亭的弟子发现不了自己时,才匆匆御剑而去。

    杜若怔怔的坐在自己的床上,方才在高山流水亭听到的那些痛苦的嘶喊声,还清晰的回荡在她的耳畔。杜若摸着依旧在狂跳的胸口,将鞋子脱掉,在床上盘坐好,静心吐纳了一会儿,心神才渐渐安定下来。

    …………

    再说,自从姜潇回到苍山后,一连几日都想找机会与自己的父亲谈谈。可姜淞教务杂乱,姜潇去找了他几次,都未得闲与自己的儿子说上几句话。

    这日傍晚,姜潇一人上了峰顶,他并未进雪洞看自己的母亲,而是站在一旁望着峰下的洱海默默出神。

    夜幕低垂,峰顶的积雪在月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夜晚到了,峰顶愈发冷了,可姜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将背后的长箫抽出,放在嘴边“呜咽”的吹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轻轻走了上来,在姜潇背后稍稍驻足,便向那雪洞走去。姜潇并未停下吹奏,他从脚步声上,就已听出是自己的父亲。姜潇对自己父亲的到来,脸上并未现出一丝惊讶之色。父亲如此,他自小便已习以为常。

    从母亲过世后,父亲时常在忙完一天的教务后,到这雪洞来。有时,他会在里面待不久便离开。有时,他又会在里面待上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出来……

    不久,姜淞便从雪洞内走了出来,缓缓踱步到了姜潇的身旁站定。

    姜潇在父亲走过来后,便停止了吹奏。父子俩就那么沉默的望着那月光下的洱海,似是还没从那凄郁的箫声中走出来。

    良久,姜淞才率先开口,向儿子道:“潇儿,这几日我教务繁忙,见你几次欲言又止,是不是有话想对为父说?”

    姜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向自己的父亲淡淡问道:“倾姨……她是不是在太山上?”

    姜淞闻言一愣,他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轻叹道:“你都知道了……”

    “为何要一直瞒着我?”姜潇口气依旧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姜淞低头向前慢慢走了几步,才开口简洁答道:“当年你还小,后来,你阿娘又去了,我不想让你更加难过。”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潇虽神色依旧,可姜淞已经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坚决之意。

    姜淞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微微思虑了一下,决定将当年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

    姜潇在听完他的叙述后,脸上并未现出惊讶之色,显然父亲的话,跟他自己在心中推测的大概相同。

    姜淞看了看儿子的神色,然后继续道:“当年你倾姨化作石像,你阿娘得知后大怒,马上便带你回了青苗寨,去质问你小舅舅。事后,我与你休叔叔都曾劝过你小舅舅,可他的脾气真是执拗、偏执到了极限,几句话不对付,还险些与你休叔叔动了手……”姜淞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