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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京城中人心振奋,欢呼雀跃,宋天福罪有应得,已经伏法,新的内阁首辅大人即将上任。市民们期待着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生活,苛捐杂税能够再低一点,朝廷能够再廉明公正一点,天下的局势能够太平一点。可有点不和谐的消息仍然在民间流传着,抓捕宋天福的金吾左卫指挥副使被抓了起来。
令人瞠目结舌,唐大人竟然被抓了起来,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旁晚的时候,靠近西城门的街市仍然很繁华,两旁挂着一溜红彤彤的大灯笼,茶楼酒馆,客栈妓院,人流密集,喧闹之声不绝于耳,显示出京城不同于其它地方的繁华。繁华之中却有着污点,街巷的阴暗处,到处躺着面黄肌瘦的乞丐,睁着大大而饥饿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了过来,街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刘孤峰仍然佩戴着那把木剑,赵小婷拉着大哥的手,蹦蹦跳跳,一脸欢喜的样子,听说京城中最大的坏蛋已经死了,她能不高兴吗?小女孩摇晃着小脑袋,说道:“大哥,如果爷爷听见大坏蛋已经死了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很想告诉爷爷这个消息。”
赵大伯已经死了,刘孤峰亲手埋了那个和蔼的老人。如今宋天福死了,希望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够瞑目,现在小婷就是自己的妹妹,他一定会将她抚养长大。不知道周姑娘现在哪里?在京城中找了这么九,依然没有任何下落,但他不会死心的,即使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突然街角处跳出来两个乞丐,衣衫褴褛,拦住两人的去路,一个脸色凶恶的乞丐阴恻恻说道:“想要从这里经过,留下银子来,否则老子灭了你们两个。”赵小婷小小的脸蛋涨得红彤彤,稚嫩的声音怒道:“如果你们抢劫的话,我会告诉官府把你们抓起来,再说我大哥可是会剑术的,准把你们都打趴下的。”
乞丐的目光扫到刘孤峰身上的木剑,不可抑制地哈哈笑了起来,捂着肚子说道:“就凭这把木剑,就凭这个人,那我还是神仙呢,我会仙术,还是把银子留下,赶快滚蛋!老子可不是开玩笑的。”旁边的伙伴一声冷笑,从背后抽出一条黑黝黝的木棍来,就这两个人,一番恐吓,准把银子留了下来。
刘孤峰左手紧紧将小婷拉在自己的身旁,眼睛冷静和沉着,说道:“你们走吧,我是有银子,但是我不会给自己的。”乞丐怒道:“赶快把银子交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提着棍子的乞丐抡了过来,棍子呼呼作响,刘孤峰右手探出,准确地抓住了那棍子,乞丐伸出吃奶的力气拉扯着,棍子纹丝不动。
扑通一声,那乞丐用力过度,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恼羞成怒,再次站起身来,力劈华山,木棍迅疾毫不留情地打向刘孤峰的脑袋。还是那只右手,满是厚茧的右手,牢牢抓住了棍身,像铁钳一般,那乞丐被拉了一个狗吃屎,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两个乞丐的脸色一起变了,慌慌张张逃入了幽深的小巷。
赵小婷笑嘻嘻拍着小手,快乐地说道:“我就知道大哥武艺高强,那些恶人怎么是大哥的对手,被大哥打得屁滚尿流,真是开心。”小女孩从刘孤峰拿过那木棍,这可是战利品,欢喜雀跃地在前面跑着,木棍在青石的地面轻轻敲着,发出通通的轻微声音,望着小女孩高兴的背影,刘孤峰坚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走入一条灯火通明的大道,一条烟柳之巷,小楼的门前站着婀娜而妩媚的女子,十分妖艳,阵阵胭脂味儿充斥着整个街道,女人们袒露的白花花肌肤晃了行人的眼。刘孤峰目不斜视,依旧向前走着,每一个脚步,每一个手臂的摆动,都那么规律,那么毫秒不差,他永远有他自己的规律。
前面一个女子的影子,脚步匆匆,刘孤峰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像是狗闻到了骨头的味道,他的节奏突然加快了,心跳也突然加快了。一别五年,她的身影仍然那么熟悉,刘孤峰的脚步如风,站到了那女子的面前,清秀的面容,清澈的眼睛,弯月之眉,他心中十分激动,却拼命压抑着,怔怔地望着女子。
赵小婷被大哥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难道大哥真的找到了周姐姐,大哥梦中都经常喊着周若彤三个字,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那女子显然也被吓着了,一个说不上英俊但是令人感到非常舒服的年轻男人拦住了她,一瞬间竟然有些心动,可是她并不认识他,脑海中找不到他的任何印象。
年轻清秀女子淡淡说道:“兄弟贵姓?为什么拦住我?我并不认识你,还请让开,我还要工作呢!”刘孤峰咬着嘴唇,五年来日夜思念的人儿就站在他的面前,她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卓然风中的白莲花,坚定的眼中充溢着柔情,声音有些嘶哑,说道:“周小姐,或许你不认识我,但我却永远忘不了你。”
清秀女子轻轻一笑,说道:“兄弟,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确实叫周若彤,但我并不认识你,还是请让开路!”周若彤,如同雷霆,让他欣喜若狂,脸上只浅浅的一笑,说道:“周小姐,我是刘孤峰,你经常叫我小六子,那时候我长得很瘦小,你当然认不出我了,现在一别五年,我终于再次见过你了。”
周若彤轻蹙娥眉,五年前,她家还是京城中的富户,衣食不愁,但是家庭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一年前她的父母双亲都病死了,为了埋葬父母,房子被卖掉了。思绪飘回到五年前,那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她经常叫他小六子,眼前这个青年高大坚实,古铜色的皮肤,一脸正气,真的是曾经那个瘦小的男孩吗?
她迟疑着说道:“你真的是小六子,很久没有见你了,我以为你不在京城了呢,想不到你现在长得这么高大,一下子竟然认不出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刘孤峰说道:“没有什么的,在我当乞丐的那些日子里,如果不是周小姐的周济,恐怕我早就饿死了,至今想起小姐的肉包子,我十分想念,这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他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她,周若彤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垂到了地面,说道:“小六子,原来真的是你,只是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小姐了,请叫我周姑娘就好了,现在我还有事情要做,该天有空的话我们再聊好不好?”刘孤峰嗯了一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叫你周小姐的,明天我还在这个地方等你。”
赵小婷蹦跳着跑了上来,稚气地说道:“周姐姐,我大哥找了你很久,可终于找到你了,他每天夜里都要念你的名字,梦中还在念呢!”周若彤疑惑地盯着刘孤峰,他责怪地看了一眼无辜的小女孩,正直的脸上竟然浮起一层红色,但双眼仍然望着那梦中的女子,那熟悉的身影。
周若彤望了望他的脸庞,掩嘴轻轻笑了一声,随即转身小碎步向前跑了起来,体态轻盈。刘孤峰转身,犹豫了一下,迈着脚步跟在后面,步伐仍然那么有节奏。她的背影转过一个街角,进入一个巷口,那里灯火闪烁,如同白昼,一座三层小楼装饰地异常华丽,门前牌匾上三个金色的大字“温柔乡”,一些衣着富贵的公子哥们进进出出。
温柔乡,何为温柔乡。里面传出阵阵女子的嗲声媚语,还有男人**的笑声。
周若彤的背影在温柔乡前略微停滞了一下,转头刚好碰见刘孤峰的目光,咬咬嘴唇,一低头走了进去。刘孤峰和赵小婷来到了温柔乡的门前,一个锦衣玉带的公子瞥了瞥他,冲了进去,那眼神十分不屑。珠帘背后,一个肥胖的老女子正在献媚地招待着客人,看得出,这里的客人都是出手豪爽,身份高贵。
他抬脚想走进去,门前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伸出胳膊拦住了他,目光炯炯,那眼神是在说,就你这穷小子也想进这地方来,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刘孤峰眉头轻蹙,右手紧紧握在了腰间的木剑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来,周小姐进去了,他只是想见她一面,何必为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感觉好熏人!”赵小婷咬着嘴唇问道。刘孤峰轻轻笑道:“富人享乐的地方,有听曲的,有喝酒的,有卖唱的,但是需要很多的银子,呵呵!”小女孩撅嘴说道:“我不喜欢这地方,还要银子,大不了我们不来,只是周姐姐在这里,大哥肯定舍不得不来。”
刘孤峰伸手摩挲着小女孩的小脑袋,两人向远处走去,隔着不远的对面有块长条大石头,刘孤峰坐在了石头上,背挺得笔直,怔怔望着对面富贵堂皇的温柔乡,喃喃自语:“周小姐是在唱曲呢?还是弹琴呢?不管她是在干什么,我一定都可以养活她的,等着她,等着她出来。”
月至中天,赵小婷将身体蜷缩在大哥的怀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
刘孤峰一手握着那把木剑,双目坚定地望着对面。五年前,一个老人将他带走,带到一个深山老林里,让他砍柴,让他挑水,让他练武,不分寒暑,夜以继日,鸡鸣起舞,日暮而息,老人将剑术的精华传授给了他,却始终不告诉他名字,两个月前老人病死了,嘱托他一定要行侠仗义,不可为虎作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