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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诺无比郁闷的看着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他救过很多人,却从来没看见过被救的人这样不知感恩,他没好气的对林甚欢说:“不要怀疑我的枪法,他是手臂中弹。”
“算你识相,别再跟来,跟来我杀了你。”林甚欢忍不住嘴角上扬,背对着韩诺挥了挥手表示道别,很快便消失在前方路口的转角处。
韩诺向相反方向走去,他上了车没开多远天开始下暴雨,看着车窗外的雨帘,他掉头向林甚欢走的方向开去,转了几圈没找着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些失魂落魄。
“下这么大雨人家不会叫计程车吗?神精病。”他骂了自己一句,溅起一片水花远去了。
在他掉头的地方旁边那栋楼上,林甚欢向外面看了一阵然后关上窗,客厅里被她催眠的一群人正呆若木鸡的看电视,这是一片老住宅区,无数的窗口安装着无数个雨棚,暴雨砸在雨棚上发出嘈杂的声响,林甚欢捂着耳朵倒在身旁的床上,被这声音唤起的记忆,压也压不回去,那是藏在她心底深处的恶梦……
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的一场暴雨,她撑着伞放学回家,被暴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的街道连行人都没有,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她看见自己父亲浑身是血用手捂着胸口向她走来。
她紧紧拽着手里的伞,“爸!你怎么了?”
父亲拉紧了衣服不让她看,“这是互相使用毁灭术的结果,我的对手已经死了。”
“我们被找到了?”林甚欢想起父亲曾经告诉过她有很多人在追捕他们。
“嗯,我们不能跟他们走,即使同归于尽也不能。”父亲似乎在把什么东西强行咽下去,忍住剧痛的脸在抽搐。
林甚欢手中的伞掉到地面,伞在地上转了好几圈被风吹远去,她的声音颤抖:“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到底是谁干的?”
父亲看了看她,“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不要去报复,离他们远远的,暂时别和你妹妹待在一起,没人知道她的存在,等你长大更加强大再去找她。”
说完后他咳嗽起来,林甚欢看见他的嘴角有血迹渗出来。
“我们去医院!”林甚欢跑到马路中间,期待着有车经过,回头看父亲已经倒下,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在地表蜿蜒,林甚欢嘴唇颤抖着,用尽了全身力气来忍住哭,满世界都是嘈杂的声响,这声音似乎也受到万有引力的影响铺天盖地的向下压,让她觉得连站立都困难。
这段记忆终止在林甚欢把林甚喜送到儿童福利院之后,那之后她的记忆出现断层,她无论如何也记不起她是怎样去的修普诺斯,可是连修普诺斯的首领,也就是林甚欢所接触过的最厉害的催眠师西芙都没有能力打开她的记忆之门,又是谁有能力破坏她的记忆?如此强大的催眠师需要她忘记的事一定格外重要。
她到底忘了什么?这件事困扰了她多年,她暗地里催眠过不少修普诺斯和海拉的要人,企图从他们的记忆里找到线索,可是她检查过催眠师全都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修普诺斯学院,圆顶大楼面前的广场上整整齐齐站着一片人。
西芙在大楼台阶上宣布夏日假期到来,广场上一片沸腾,无数的男式帽子抛向了空中,林甚喜准备解开纱帽却被坐她旁边的瓦利制止了,“其实女的不用这样做。”
她茫然的看着他,瓦利顿时头痛起来,“为什么我要来教你怎么做个小妞。”
她问瓦利说:“这两个月假期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城里的秀场打工赚零花钱。”瓦利回答她。
“已经不去找初级学员提供零花钱了吗?”
“不是因为缺钱,是爱好。”瓦利有憧憬的表情,在秀场跳舞的那些姐姐衣服都穿很少。
林甚喜和他聊了一会然后道别,周围尽是欢乐的场面,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除了广场边的长椅上那个小女孩,她蹲在椅子上,满脸厌世的表情。
这孩子穿着林甚欢曾经穿过的白制服,人太矮而裙子太蓬松,这让她看起来像个雪球。林甚喜坐到她旁边她连眼珠都没转一下,就像睁着眼睛睡着了似的,林甚喜大为惊奇推了她一把,小女孩看了她一眼继续平视前方。
林甚喜掏出衣兜里的糖,递了一块给这小女孩,“为什么在这里扮雕像呢,你不喜欢放假吗?”
小女孩接过糖放进嘴里,除了嘴在动,方才那厌世的目光丝毫也没有改善,用那种有很多过去的人才会具备的沧桑语气:“放假就意味着要回家了。”
林甚喜咬着糖含含糊糊的说:“回家有什么不好?”
那小女孩一口吞了糖,用很高的音调说:“阿咕,别吃这么多糖,你会被它们杀死的!阿咕,有教养的小姐绝不会尿床,这个耻辱将来会写上你的墓志铭。阿咕……”
林甚喜猜到她这是在模仿她妈妈说话,这样说来阿咕就是她自己的名字,阿咕歇了一口气继续沧桑:“人生处处是囚牢。”
林甚喜同情的拍了拍她的头,“我们生而自由,再坚固的囚牢也不能囚禁自由的心,再等几年你满了十五岁学校就不会管你回不回家了,在这之前还是先忍忍吧。”
“还有更重要的事。”阿咕严肃的说:“我还没有说服荧惑娶我呢,这就要离开他几个月。”
林甚喜嘴里的糖喷了出来,阿咕挪动了一下身体来避开她这恶心的行为,林甚喜抹了抹嘴:“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和他说强大的天赋会通过血统遗传下去,这是修普诺斯保存实力的重要方式,我是个高阶催眠师,我们可以在血统上强强联合,我们应该为了这个崇高的目标而献身。”
林甚喜快要晕倒了,她问:“荧惑怎么说?”
“他一直咳嗽,还没回答我就走了,大概感冒了急着去看医生。”
“催眠我试试?”林甚喜对她自称高阶催眠师充满怀疑。
阿咕把两只手放到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集中精神力看着林甚喜,林甚喜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幻象,这是因为她达到第二个催眠等级已经不会被低阶催眠师所诱导。
阿咕看来已经累了,她放下手问林甚喜,“你被我催眠了吗?”
“我想是吧,我都想睡觉了。”林甚喜打着呵欠站起来,准备离开这地方。
阿咕充满期待的对她说:“我家住在弗伦河西岸第二座桥的旁边,假期里希望你会来看我,给我母亲讲讲生而自由的道理。”
“我会来拜访的。”林甚喜答应了一句,带着困倦的表情向宿舍走去。
等她走远后,阿咕跳下椅子兴奋的说:“我真强大,我催眠了一个中级学员!”
一阵敲门声把林甚喜叫醒,她看了看桌子上摆的钟,时间是晚上八点。
“来了。”她无法原谅自己错过了晚餐,黑着一张脸去开门。
来的人是布雷莎,“你这么早就睡了?”
“实际上我下午就睡了,有事吗?”
布雷莎很少这样喜形于色:“宿舍每层楼都在搞聚会庆祝放假呢,我们这一层的聚会就在我的房间,我来邀请你过去。”
林甚喜再度躺下了,“我和那些小姐们没共同语言。”
布雷莎笑了笑,“那真可惜,她们带了很多食物来我房间……”
她话还没说完林甚喜就不见了,一阵风掠过布雷莎的脸。
来到隔壁布雷莎的房间,狭小的房间已经人满为患,她瞟了几眼没找着座位。
“来这里。”是阿兹的声音,她坐在布雷莎的床上挪了挪身体让出个位置。
这段时间阿兹逐渐的对她友善起来,看来阿兹就只是喜欢对陌生人摆摆架子而已,林甚喜挨着她坐下,布雷莎走了进来将房门反锁上,阿兹将一个装着酒的杯子递给林甚喜,林甚喜尝了尝:“今天喝这么烈的酒?”
布雷莎已经自行干了一杯:“因为它被校规禁止。规定么,就是拿来破坏的。”
她不是个淑女吗,放假这件事让淑女都疯狂起来,林甚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阿兹又摆出她最擅长的嫌弃表情对林甚喜说:“我敢打赌你从未做过一件违反校规的事。”
林甚喜嚷嚷着:“谁说的,我进过男生宿舍。”
现场响起一片惊叹声,阿兹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宿舍管理员都是已经觉醒的催眠师,你怎么骗得过他们眼睛?”
原来宿舍管理员这么厉害,眼见着这个牛皮要吹破了,林甚喜只好说:“我讲的是以前的学校。”
阿兹哦了一声,然后带着诡异的笑容问:“你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使用催眠术让某个男生爱上你?”
“那当然,常有的事。”林甚喜继续吹牛。
又是一片惊叹声,阿兹满脸的遐想,“其实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也不错,可以催眠那些男生让我成为最受欢迎的姑娘。”
马上有人反对她说:“不!我无法接受不会催眠术的男人。”
这话引起一片赞同,阿兹说:“那是当然咯,我也不会接受的,顶多戏弄他们一下。”
林甚喜发现这些人的择偶观很奇特,他们都像白天遇见的阿咕一样,认为找结婚对象只应该看对方天赋强大与否,这都是因为催眠天赋能跟随血统遗传下去吧,这是催眠师王国保存实力的方式,她感觉到这些催眠师身上背负的责任都挺重的,如果催眠师族群没有分裂就好了,面对这一张张快乐的面孔,林甚喜却想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