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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
“我先走了。”夏琼挥挥手,离了桌。
薛沁:“诶?!”
罗昀心底扬起一阵凉,目光抬起一直送他远去才罢休。人至转角没了影,无奈之中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埋头吃饭。
有一段时间,罗昀总是以各种理由躲着夏琼。
有那么几个时候,身边的哥们总会问夏琼:“你家小王爷呢,你两不是感情很好,一直在一块吗?怎么最近都不见他人了?”
夏琼木然。
从来以自己的存在感为中心的他,仔细想想才发现,罗昀好像真的有好久都没和他说话了。
可能,他还一天到晚没完没了的在罗昀耳畔说个不停。可是始终没有注意那人的不欢喜,也没有注意过,那人竟是半句话也没回他。
扫北王府将建成的一个月前,罗家依旧住在越国公府。恰巧那日夏琼对罗昀不恭后,他家老头就回了京都。自此后,罗昀便整日专心埋头苦读,习武练箭,再不与夏琼打交道。
同道上相见,那小家伙也得装作没看见他一般,绕着道躲开。
简直是避之如蛇蝎!
不过夏琼总算得偿所愿,罗昀那个麻烦,终于再也没跟在他后面坏他的好事了。却不知是不是骨子贱皮,竟有点想要罗昀回来烦他。
每日都相见,却只能默默的抬眼看一眼那身白衣的主人。罗昀也好似习惯了一般,也不管挂在身上移也移不开的炽热。始终,都没有回眼,和夏琼对视过……
二人同住一屋中,除了那晚外,都是分床睡的。罗昀总是起得早睡得早,以前还会叫赖床夏琼一起起床。如今,再也不叫了,或是不想叫了。第二天叫夏琼起来的,换回了生着闷气的亲弟弟夏耀。
秦漱玉问罗昀为何不叫夏琼起来一起吃饭,他竟说,叫不起来,太难喊了。真是差一句夏耀口中的,睡觉比猪能耐还大。夏琼在他面前一开口他就冷脸,愣是一句话也没让夏琼有机会与他搭讪。
直到罗家收拾东西准备搬入扫北王府时,夏琼依旧没找到合适与他搭话的机会。默默无言的帮罗昀收拾了东西,心底莫名的有一丝不舍得。
慢慢走到罗昀身侧,开口道:“罗家弟弟呀,你?”
罗昀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转而又一声不吭的低下了头,继续收拾东西。
一句对不起已至嘴边,夏琼还是没勇气把话说出来。过去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似乎给削平了,削薄了。
心不在焉,神情恍惚,竟连已经当成功课做的惹是生非都忘了。
大秦永平二十五年霜降,从春季搬来他家的人,都搬走了。长长的一段日子,大半被夏琼的一时之错,闹得十分不愉快。
那天,夏琼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一下如沉冰窖,寒冷至极。
他在越国公府,就算不愿理他,他也还能见到人。如今,他不愿再理他,扫北王好像也不乐意待见他。恐怕,此一别,再无重聚日。再聚,也是陌路人。
夏琼躲进了房里,把自己关了一天,没人知道他怎么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从父亲死后,他就算是做那些不成体统的事,也做得心如明镜。纵使横眉冷对,遭人唾弃,他也明明白白的接受。
那是他该的。
为了夏家,他必须纨绔。就连母亲薛沁,也都不知道当年的事实真相。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不幸,居然让昔日的天才少年沦为街头纨绔,跋扈顽劣。
从来都是很有目的的去做坏事的夏琼,在对罗昀做了这件窝囊事后,第一次觉得后悔莫及,自己都觉得自己当时真是耳聋眼黑。
活该被他骂了一句龌蹉。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纨绔了。
有的时候,明明只是假意佯作某个讨厌的样子,不坚定的自己却会变成了那样。小时候最讨厌大人的唠叨多事,可曾想,有一天,你也该是那个模样。
将要搬入扫北王府的罗昀临行前,扬起轿帘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夏琼。这是他从那日后,罗昀第一次好好看过他。
他不是不想看,而是怕看了,心里妄想更多,痴心更重。有一颗毒瘤一般的种子,正吸食着他的贪婪与妄念,越长越旺盛。
可那一次,夏琼偏偏没去看他,一眼都没看。
罗昀失望的垂下了轿帘。
他以为,他一直都没在意过他。毕竟像夏琼这般没心没肺的人,遇到什么事情,第二天醒来就会忘了干净吧?就像那日一样,明明夜里还很生气。
第二天醒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了,连讨罪都不必了。
罗昀从手袖中掏出竹笛,五味杂陈的将它封进了箱底。
那支竹笛,与原来被他折断的那支一模一样。本来做好了想给夏琼的,但终是不敢再与他多说一句话了。
夏琼依旧和那群公子哥儿整日惹是生非,无所事事。
罗昀照常读书练字,教军场跟着父亲练兵习武,学些军法战术。
一人到死注定的一事无成。
一人注定一生风风光光,后世称颂。
背道而驰,本就该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