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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玊儿去找孙策,侯府深大,有千间房舍,百间院落,亭楼水榭比比皆是,秦玊儿没人指引,凭着感觉信步匆匆,看到侯府中许多假山奇石,栽种一些花草修饰,哪里比得上绝命医庄浑然天成的自然风光,简直就是照猫画虎。
一阵秋风吹来,秦玊儿感到阵阵凉意,抬眼看天,阴沉的厚云将秋阳遮蔽,好似要下雨了。
秦玊儿越走越偏,几近无人之处,本来有个老妇想提醒秦玊儿不要乱走,但被秦玊儿一个凌厉眼神敌视,她是低等粗奴,本不配跟主子们说话,自干活去了。
秦玊儿急着寻避雨之处,不觉走到一上了锁的朱漆大门,外还贴了醒目的白色封条,门上牌匾也被摘下,秦玊儿好奇,找了块石头把锁给砸了,推开院门,一阵阴风呼啸而出,好似憋了一辈子的怨气扑来,秦玊儿体寒,天生怕冷,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这不足以让秦玊儿怯步,更因见此处与众不同,一定要进去看个究竟。秦玊儿走进院中,这是一个荒院,院中本来萧条,现在入秋,更呈萧瑟之景,梧桐树半黄半绿,地上积攒厚厚一层枯叶无人打扫,秋风扫过,沙沙作响。
蔓蔓野草横行大院,墙角下的残花败枝交缠,被暗藏于内的微微动静带动,更似张牙舞爪,一口古井被巨石压着废弃已久,看着让人莫名压抑。
数间整齐房舍大门紧闭,也贴上白封条。四周空无一人,偶然从草中钻出几只蛇鼠,才有些生机。堂堂侯府居然也有这么荒芜的地方,嫌房子太多了?
“姑娘,”
秦玊儿被人叫住,回头见一佝偻着背,白花胡子,五尺来高的矮老头,一手提着一盏白灯笼,一手拿引魂幡,在后用年迈而低沉的声音道。
“干嘛?”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老头比秦玊儿矮个头,直不起背,只能向上翻着眼睛瞅着秦玊儿,那充满血丝的眼白配合瘦得凹陷的眼眶,更为可怖。
秦玊儿对这刻意做出的阴沉半点不怕,还在调笑:“不是我该来的,那是谁该来的?”
老头面无表情问:“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啊,”
“快快离开,若是被人报给吴候知道有人擅闯春芳园,不仅你遭殃,我也要被连累。”老头恼下脸呵斥,秦玊儿最不喜别人命令她。
“我就不走,我还要进去歇息,你快去告诉吴候,让他来这找我。”秦玊儿本就走乏了,眼看马上要下雨,自己刚好在此避雨。
“姑娘真是不怕死?”老头也不认得秦玊儿,但凡是侯府中,上至老夫人,下至奴才,都知道这是禁地。
秦玊儿往里走着,笑道:“呵呵,放心,你这么大年纪,我肯定死在你后面。”
秋风过来将老头手上引魂幡吹起,天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秦玊儿不顾老头的吆喝劝阻,踏过石道,奔里去了。老头转身离开,不知是去避雨还是去告状。
秦玊儿进了一间门唯一开着的厢房,门被拆掉,中间挂着一张堪称完美的蜘蛛网,在风中摇摆,顽强不断,秦玊儿大喜,将蜘蛛网全收了,放进荷包,这可是止血的好药材。
厢房内积了满满灰尘,家具私物都被搬空,只剩下一张被刀剑劈开的垮掉案桌,桌下是一张团花锦簇的毡毯,中间污的大片血渍被岁月沉淀成暗黑色,十分醒目。
一道闪电亮起,雷声轰然,绿色幕帘飘起来,灰尘洋洋洒洒被怪风吹散,落进秦玊儿眼睛。大雨倾盆而下,屋顶雨珠脆声响,再接着又几声闷雷,震耳欲聋,糯米不在身边,孤身一人的秦玊儿有些害怕了。
秦玊儿鼻子灵敏,又因风大,嗅到烟火气味,细听卧房内有鬼祟之声,有人?
秦玊儿绷紧身子问:“谁,谁在里面?”
没人回答,秦玊儿小心走进内室,借着暗光看了一遍,这卧房除了一张高床,也没什么家私了。脚下碰到一物,是火盆,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纸钱,有人在此祭拜亡魂?
“出来。”秦玊儿确定房内有人,虚张声势道,“我看见你了,就在床底下藏着呢。”因为除了床底下,这房内也没其他藏身之处。
果然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哆哆嗦嗦从床底下爬出来,跪在地上哭求:“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被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来,都不知是在给谁磕头请罪。
秦玊儿看是个小丫鬟,心放了一半,“你鬼鬼祟祟藏在床底下做什么呢?”
小丫鬟不敢答言,只是磕头跪求秦玊儿饶命。
“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彩珠,求姑娘开恩,放奴婢一条生路。”小丫鬟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秦玊儿听的是莫名其妙,就这做贼心虚的模样,其中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问你,你给谁烧纸钱呢?”
彩珠听秦玊儿这么问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并未见过,不知秦玊儿是什么身份,但不论什么身份,只要传出去她进了这春芳园,便是一条死罪。
“这里是禁足之地,你私自闯进来,不怕死吗?”秦玊儿听了老头的话,又见此院荒芜,知道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故意吓到。
彩珠哀求道:“虽然夫人闯下弥天大祸,但今日是她祭日,奴婢曾受夫人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报答,今日冒死来为夫人烧纸钱祭拜她,还请姑娘替奴婢保密,不要对外张扬,不然奴婢死无葬身之地。”
秦玊儿本来对侯府中有这样破败的院落就十分好奇,听这小丫鬟说是在祭拜什么“夫人”,其中必然有个好故事,她反正被大雨困在这,正无所事事,刚好听点东西打发时间。
“你说清楚点,你祭拜的是哪位夫人?”秦玊儿走近绿珠,在电闪雷鸣中看清容貌,有几分清秀,但已被吓得面目全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插着一根木钗,不比在吴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亮丽,是个低等奴仆。
彩珠确定秦玊儿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后悔自己被吓乱了方寸,不问自招。但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说侯府上下,就是吴郡城内都是人尽皆知的事。
彩珠拭泪道:“就是去年新年,在宴中舞剑,伺机刺杀吴候的‘傲雪白梅’黎芳。”
“你夫人胆子不小呢,居然敢刺杀吴候?”秦玊儿暗暗纳罕,孙策是个霸气凛然,气势逼人的丈夫,她初见都有怯意,还有比自己更胆大妄为的女子?
彩珠仰起头,正色道:“夫人根本不惧生死,她是个比男子还重情义的英雌。”
“哦?那你说说,她为什么刺杀吴候?”因孙策对秦玊儿有礼相待,她对孙策印象也较好,不像是会欺负女流之辈的小人,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一个女子奋不顾身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