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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几个开口的小姐登时闭了嘴, 她们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裕亲王妃请过来的,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透。这两个人从身份、地位、年纪等等方面,怎么看怎么不搭边,也不怪她们吃惊。
因着有裕亲王妃在,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 并无任何人敢出言讽刺。陶桃只管呆在王妃的身边, 偶尔还会将裕亲王妃逗得笑出声, 整个人仪态也是挑不出半点错,倒是没有众人意料中的那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粗俗之气。
庞瑶全程则是一边坐在那里进退有度的应付别人的吹捧,一边抽空时不时的暗自观察那坐在裕亲王妃身边的少女几眼, 也不知是她的目光太过于明显, 还是对方的感觉异于常人的敏锐,在她又一次看过去的时候, 陶桃似乎有所察觉,抬起眼,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般毫无防备的撞在了一处。
庞瑶脸上的笑意有些凝滞, 被突然的抓包, 袖口中的手指还不安的动了动。但是只一秒, 她就镇定了下来,一副只是恰好看过去的模样。想了想, 她们二人表面上并无任何的瓜葛,也没有实质上的冲突,所以她微微勾唇, 算是释放一些善意。
而陶桃自然是回了一个笑,只是……
袖口下的手再次动了动,庞瑶有些不自在的把视线收回来,那人虽是笑着,但是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亦或是心里有鬼,她总觉得那抹笑意味深长,对方的眼底还闪着不知名的光。那样子看着不像是和善的,反而……像是从深渊中爬上来的魔,让人心惊肉跳。
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
庞瑶瞳孔微缩,她自认为当初的事情做的万分隐秘,那阮家事后也不是没查过,也没能查出点什么。只是怕……她又看了那莹润如玉的少女侧颜一眼,以她如今的身份,可是经受不住半点行差踏错,更是不能出现半点不利于她名声的流言。皇家规矩本来就重,她现在又是新妇,多少人盯着的,走个路都要小心步摇不能颤动,更何况是这种事关人命的大丑闻。
牙齿咬了咬舌尖,丝丝的疼痛让她眼神暗了暗。
总归,还是要解决的。
……
自打那日在裕亲王府的庄子上参加了宴会之后,京中夫人圈里就流传了一些真真假假的猜测,有的说这裕亲王府的庶子似乎已经年十七了,难不成是裕亲王妃相中了裕盛堂的那位掌事小姐,寻摸着给府上的庶子配了?后想想也觉得有些荒唐,裕亲王府什么门第,就算是个庶子也不能娶个整日里抛头露面的商贾不是?简直是有损门风,败坏皇室的尊严!
有的则是说,那裕亲王府的另几个儿子虽然已经有了正妻,但是后院也都还算清净,这位陶小姐认真说起来,父亲当初也是入了仕、做了官的,就算官职只有区区的七品,那也算得上官家小姐,没准裕亲王妃打的是……给府中的哪一位纳妾的主意?毕竟再怎么瞧不起人家,众人也是要承认的,现如今谁人能不眼馋那偌大的裕盛堂,就算是被国公府分去了大半,那剩下的部分仍旧非常可观。皇家难道就不要吃饭了吗?君不见就连皇帝在得了裕盛堂的好处之后,都是笑眯眯的,谁又有那种定力,看到那些黄白之物不动心的?
不管多了多少个版本的传言,京中众人都从其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对此,双方当事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没人敢去裕亲王妃面前嚼这种舌根,而裕盛堂的那位小姐,却又对此甚是云淡风轻,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紧接着,没过两个月,从嘉堂关传回来的捷报隔三差五的就往皇宫里飘,倒是让平民和贵族们都觉得振奋不已。然后,有关于裕盛堂的另一条消息,就又把整个京城炸开了锅。继上次送出万金的物资之后,裕盛堂表示只有国家强盛了,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再次自愿献出几万金的物资,分批送往边境各处的军营中,依旧是由裕盛堂的商队亲自运送,全方位多角度的替皇帝省心、省钱、省力。
裕盛堂的马屁拍的可谓是啪啪作响,有那些平日里和祁国公不甚和睦的大臣在背后恨得咬牙切齿的,奈何,他们想模仿却没有那个实力,只能眼红到滴血,还得挂着笑附和着皇上对祁国公那隐晦的夸赞。而对于裕盛堂的那位陶小姐,有人猜测,如此一来皇上没准一高兴没准会破例,旁的不说,封个乡君什么的也还在意料之中。
于是众人无一不伸着脖子等着裕盛堂那边的动静,都在心里盘算着那封赏的圣旨何时才会抵达裕盛堂。一日、两日……大半个月过去了,仍旧无甚动静,难不成皇帝没有生过封赏的想法?如此一来,倒是他们多心了。
甭管旁人那些纷繁复杂的心思,时间仍旧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乞巧节,陶桃在裕盛堂二楼尽头的那间屋子里掰着指头算了算,祁肃之离京去往嘉堂关也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了。
红玉在一旁看了她两眼,没有打扰她,而是静悄悄泡了一杯金黄色的茶汤,端到了她的面前。
经过清风诀的调理,加上天气渐暖,最近这段时间陶桃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红玉松了一口气之余,偶尔也会允许她喝上一杯暖茶,不再像之前那般拘着她。
喝过茶,她的鼻间渗出了点细密的汗珠,随手拿帕子擦了下去,起身往楼下走。
就在下了楼梯那个转角处,迎面走来了身穿玄色长袍的阮炀,后面还跟着呼兰柯。呼兰柯愁的五官都挤做一堆,生无可恋的看了陶桃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今日本想用陶桃不在这里为理由进行搪塞,却没想到这会子功夫竟还撞到一起去了。
红玉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戒备的上前半步将陶桃的半个身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也不知这位阮家少爷最近发了什么疯,自打上次陶氏从他们家小姐手里抠走三家铺子之后,没过多久,阮炀就经常出现在店里,每每撞上陶桃,还总要和颜悦色的寒暄上两句。再后来,干脆直言是来找表妹的,当真是好不要脸。
“表妹。”阮炀拱手,目光灼灼。
陶桃嘴角抽了抽,凭良心讲,这阮炀皮相定是相当的不错,一旦柔情起来,的确让人受不住。而且对方自降身价的讨好,也会让人心软,不过这些对象自然不会包括她在内。也不知这人是中了什么邪,无端的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红玉等人不是没有暗地里分析过,他们一致认为,是上次她的出手大方给阮家镇住了,对方乃是贪图她的钱财,这才不知廉耻的、厚着脸皮回过头来讨好,心中不知多么后悔当初的有眼无珠,这回妄想用男色来引她回心转意呢!
旁人这么想,陶桃却觉得未必,以她对阮炀这人性格的了解,这个理由纯属扯淡。她后来又自己想了想,最终隐约察觉到症结所在。那日她在裕盛堂‘晕倒’之后,红玉说了一句‘配与不配’,估摸着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非得证明一下。
要么说这男主的脑回路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为了一点屁大的事儿,能强压着自己吃屎,厉害厉害,惹不起惹不起。
她颇为冷淡的应了一声‘表哥’,然后就将视线移到了别处,阮炀的眼底深处有着压抑的厌烦,但是却小心隐藏未显于人前。
“小姐,今天是乞巧节,您还答应了裕亲王妃,晚些时候要去宁江边上的望月楼陪她放花灯的。”红玉在一旁故意提醒。
陶桃闻言点了点头,冷淡的瞥了阮炀一眼:“怕是要失礼了,呼兰掌柜的?帮我好好招待阮公子,若是相中什么了,少算些银钱便是。”言罢,带着红玉绕过二人,出了店铺门口就乘坐上了马车。
伴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漫天的尘土卷起,马车很快没了踪影。
呼兰柯伸出手:“阮公子,请吧?”
阮炀垂眸,舌尖抵住了牙齿,掩去一片阴鸷。
……
望月楼离着皇宫不算远,这边也属于贵族生活的区域,是以甚少会有平民来这处转悠。望月楼坐落在宁江边上,一共三层,每每到了什么重大的节日,贵族们总是很喜欢来这处,尤其是各家的小姐夫人们。虽说每逢乞巧节,女儿家们都可迈出家门在城中尽情玩耍,但是贵女总是有独特的矜持,所以都往着望月楼扎堆,不仅能看着江边那热热闹闹的人群,还能欣赏到江中的船舫和烟火。若是兴致来了,也可下去在江中放花灯许愿。
而那些公子们则是喜欢在江边游走,时而作诗两首,以期能够吸引望月楼上贵女们的注意,亦或是乘坐船舫在江中,吹起长笛,颇为潇洒迷人。
陶桃陪着裕亲王妃到望月楼的时候,楼中已经有了不少人,众人纷纷上来请安问好,一片其乐融融。当然落在她身上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并未减少,反而随着裕亲王妃带着她出来走动次数的增长而增加。
裕亲王妃很快就被几个诰命夫人给围了住,她们说的话题陶桃并不感兴趣,且那几个人看着她的目光也不是十分友善,所以她寻了一个借口就去了一边。走到窗户那处,眺目远望,不远处的宁江江面显得很热闹,还有着星星点点的属于花灯的微弱亮光。
“我只是不大明白,王妃为何总是带她在身边?”隔着没多远的地方,几位小姐聚在一堆窃窃私语,里面就有何欣慧一个,庞瑶现在没办法经常和她厮混,她自是要转而寻别的圈子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带在身边就如何,就她那个身份,还能当真野鸡飞出山窝窝不成?”
那几人正在议论的时候,一道不算小的女声插了进来,正是许久未见过的阮巧巧,比之两年前她的长相更为尖酸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日子过得不大如意,面由心生了。
那几位贵女面面相觑,也无人敢接这个话。
阮巧巧不管不顾,走到那堆人旁边,接着道:“有些人总幻想着自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殊不知别人瞧的一清二楚,笑她不自量力。攀上王妃又如何?这辈子都是做小的命!”
“嘶……”何欣慧等人变了脸色,十分讶异,那边阮巧巧看着夫人们都不在这边,正准备逮着机会再狠狠羞辱那人一番,却未曾想突然被人打断了。
“这是谁家的小姐,怎的如此无礼?”
众人望去,正是裕亲王妃在几位夫人的陪同下缓缓走过来,眉毛皱着,面上满是不赞同。
阮巧巧登时不敢吱声了,缩了缩脖子,直往人身后躲。这会儿陶氏也不知去干什么了,要是她在身边,断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如此口无遮拦。
裕亲王妃淡淡的扫视了一圈这些小姐夫人们的神色,最终看向了倚在窗边的陶桃,过了一会儿方才开了口:“京中近日流传了许多不切实际的谣言,往日里我只是懒得去解释,没想到如今却愈发的过分了。你们不过都是好奇这孩子究竟为何我终日带在身边,我本不愿意多说,但是为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在这儿便说个清楚。”
“裕盛堂的陶小姐……乃是今上亲自赐婚予怀化将军的。”
王妃的话音刚落,望月楼里的那些人险些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各个都不可置信,但是看着王妃笃定的神色,却也无可辩驳。难怪,当初祁国公的发妻何时裕亲王妃的姐姐,这样一来王妃对陶桃的亲近,就能说得通了。
然后脑筋转的快的就想起第一次裕盛堂往嘉堂关送了万金物资之后,从皇宫里飞出的那两道圣旨,一道去了陶府,另一道莫不就是飞去了嘉堂关?!!
不少小姐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位陶小姐好不要脸,打的竟是怀化将军的心思!
那祁肃之是多少闺阁小姐都暗中倾慕的,不少小姐家中还去国公府探过口风,未曾想竟被这个商人女给拔了头筹,这让她们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面对各种的打量,陶桃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正欲走去裕亲王妃身边,却忽而有人惊叫:“那可是怀化将军?!”
“将军不是在嘉堂关?”
这么说着,许多小姐却都涌向了窗边。
陶桃一愣,缓缓回过身像楼下张望,那里正站着一个男人,一身盔甲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凉意,那张因为久在边关而略微有些风霜的俊颜,不知让多少女儿家悄悄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喵了个咪~’、‘紫霞仙子’、‘jzjason’和‘是琛琛呀’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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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肃之:我就去打了个仗,祖父就在京城给我找了个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