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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刹的后山正进行着一场堪称惊世骇俗的棋艺大比拼。
苏秦与一灯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落子,提子,纵横捭阖间无不彰显着两人深厚的内功修为。
不说别人便是在场的渔樵耕读看的不禁目眩神迷。
而棋局之上,苏秦从一开始落子动作几乎不假思索逐渐变得慢了下来。
杨讨昭不明就里,她对棋艺一道可谓一窍不通。
看着苏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她禁不住拉了拉瑛姑的衣袖。
“瑛姑前辈,苏大哥落子怎么慢下来了?是不是...”杨讨昭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苏大哥是不是陷入危局了?”
瑛姑闻言脸上带着一丝忧色,苦笑道:“这棋局名为大雪崩,可谓步步为营,十面埋伏。这段智兴雪崩之势几乎以成,若没有什么差错,苏少侠怕是要输了。”
似苏秦与一灯这样以巨石为子,山河为棋盘,相互隔着百十来丈下子,每一步都及其耗费内力,且不说将棋子丢出,便是落点精确便及其考验一个人的内力掌控,将棋子丢出尚且如此麻烦,更遑论还要观察这以复杂著称的围棋棋局。
也就是似一灯这般的五绝人物,才能进行如此“高大上”的棋局,换做他人不过几十步,怕就要筋疲力竭了。
苏秦与一灯接连下了十几手,雪崩之势已经彻底成型,一眼望去,黑子与白子紧紧互相依靠,正如大雪崩塌般,一直延伸到中盘。
而苏秦则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作为一个棋力并不高的人,自己自然做不得着眼全局的大局观,再加上开局便被一灯先手天元挑衅,自己当然便近身贴了上去。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灯居然也选择了与其近身厮杀,期初苏秦是略带高兴的。
他知道自己最擅长的其实就是围棋中的贴身厮杀,这也是一盘棋中最为凶险艰苦的部分。
许多围棋初学者,以及大部分女棋手最喜欢的就是前期拼子,中期厮杀,只有真正的大高手才喜欢着眼全局,与对方拼官子的计算力和对局势的把控力。
是不是觉得这话很熟悉?
其实倒也没错,就像某撸一样。
刚刚接触游戏的人都喜欢前期各种技能放的眼花缭乱,你发育,我打架,你拆塔,我打架。可真正的高手却很少在前期就跟人硬刚,他们往往喜欢掌控三路,把握全局的成就感。
当然也有例外。
那就是你实力远高对方的话,自然是随便屠杀,这道理放在围棋上也合适。
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苏秦这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个围棋菜鸟的家伙,还没主动贴脸,对面就直接贴在你脸上开了个R!
苏秦虽然有点恼怒,可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难道真的去跟他拼后期官子大战?那才是真的找死!
虽说这磨盘大小的棋子投掷起来十分费力,但堂堂天下五绝之一且修得全镇镇派之宝先天功外加九阴真经下卷号称南帝的一灯大师,可不能连这一局棋都下不完吧。
所以苏秦才选择了这重最混乱最刺激的对弈方式,选择了乱中求胜,险中求生,或许一灯一个计算失误,或者落入自己的圈套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秦神色凛然,手掌不断挥舞,一灯亦是不断动作双手,两人那动作间,分明便是及其高深的武学。
渔樵耕读四人越看便是越震惊,越敬畏,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没有人比他们四人更了解那棋子的重量,在往常也就只有自己的师尊才能随意运动那些棋子,可现在一个比之自己几人小了几乎两轮的年轻人竟然已经下了百余步,可脸上却毫无疲惫神色,当真让几人有一种一大把年龄活到了狗身上去的感觉。
他们几人在那自怨自艾,另一边瑛姑与杨讨昭二人亦是眉头紧皱。
杨讨昭虽然不通棋艺,可看着苏秦在十余手后,落子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她虽然跟苏秦相处时间也算不得太长,但她却对其看的极为通透,虽然平时苏秦很会为人着想,甚至不太擅长拒绝人,可她却知道,苏秦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而是一个遇强则强,外柔内刚之人,如果不是碰到绝境,他是决计不可能这样反应。
苏秦此时却是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并不是他内功修为不够高深,而是双方在棋艺一道上实在相差太远,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若有号称“神算子”的瑛姑在一旁相助,他若要战胜一灯最少也有五六分把握。
可苏秦自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他宁愿光明磊落的输,也不愿去龌龊无耻的赢。
最后一子落下,忍不住叹息一声:“一灯大师好手段,我输了。”
一灯沉默良久后,才略带疲惫的说道:“你可想好了,你若认输,那一阳指你可就得不到了。”
苏秦眉毛一扬,朗声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得与失又有什么重要的么?”
一灯闻言再次沉默,许久之后,忽然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剑圣青衣,果然不愧是被洪兄赞不绝口,称可为天下第一人的少年英杰!”
苏秦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他虽然输了棋局,但他清楚自己只输阵未输人。
看了眼眼前偌大的棋盘,苏秦衣衫飞舞,凌空一跃,不再看身后的棋局一眼。
直至此时渔樵耕读四人才是彻底服了苏秦,不论其他,单是这份洒脱的气质,几人是万万做不来的。
一灯走上前来,笑着道:“苏少侠虽然输了棋,但你实际上却是赢了。”
苏秦闻言,说道:“哦?还请一灯大师赐教。”
一灯笑道:“苏少侠不仅是武功高绝,行事更是光明磊落,当为一真君子,若你与瑛姑联手,以二对一,只怕这盘棋你就赢不了了,你当真以为我们的胜负在这棋局之内么?”
未待苏秦反应,一灯又道:“往日与洪兄恰逢相会,听得他口中有一个不仅武功绝强,且行事磊落的少年人,老衲最初是不信的,毕竟我也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人,年轻人无不争强好胜,锋芒毕露,喜欢投机之事。故今日与苏少侠有此一比。”
苏秦心中一动,暗道:果然!一灯大师一生行事坦坦荡荡,除了年轻时犯过一次自己不可原谅的大错之外,除此无不是光明磊落之人,此次对弈,接连咄咄逼人,其中必有缘故。
这一盘棋看似胜负在棋盘之中,可若我真的纠结于棋局的胜负,最终即便赢了,可到头来却也是输了,落得个不败而败。如今,自己倒是不胜而胜了。
想到这里,苏秦不禁赞叹道:“一灯大师胸怀宽广,在下佩服!”
一灯笑道:“哪里哪里,这局棋是段皇爷跟你博弈,不是一灯,段皇爷是一灯,而一灯不是段皇爷,老衲认输了,今日里老衲犯了嗔戒,等给苏少侠拿了一阳指,我定要苦读法华经数遍以赎己过。”
看了看发呆的苏秦,一灯伸手道:“苏少侠随我来吧。”
苏秦看着一等的背影,畅快的哈哈大笑几声,便随之跟了上去。
众人见状,目露赞叹的瞥了一眼身后,随即跟随两人离开。
众人离开,后山再次安静下来,只留下了这一副定将流传千古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