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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靖宇转身,将阿雾圈在怀中,表情淡漠地继续说:"我父亲是美国一家大型企业的领导人,母亲是他的正牌妻子,除了我母亲之外,父亲还有几个小妾,姨太太,懂么?"
说到这话的时候,阿雾明显感觉杜靖宇的表情虽然平和,语气却是讥讽以及鄙夷,她沉默着点点头,杜靖宇接着说。
"艾诺克就是其中一房姨太太的儿子,我们两个的感情算是要好。而现在,我母亲打电话回来,是因为我父亲病重,家里的财产继承权还没有落实,她要我去争取。"
争取?
阿雾脚尖点地,心里有股不太好的感觉,杜靖宇的家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除了杜靖宇之外,他父亲还有几个小孩?家产争夺,就跟以前的皇位争夺一样,厮杀或许会很惨烈,而从杜靖宇对他父母的不屑来看,他也没有多在乎那份家产。
否则,何必自己出来闯荡?直接在他的父母庇护之下不更好,更简单?
"那你怎么想的?"阿雾忍不住问道。
杜靖宇失笑,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有没有觉得这些事很可笑?很复杂?阿雾,不要急着回答我,听我说完。当年,我父母也是真心相爱而走到一起的,母亲是个中国人,父亲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他们越洋走到了一起,或许前几年是幸福快乐的。但这样的时间,只维持了五年,什么都不存在了,各奔东西,虽然还是在美国,但相隔千里,虽然没有离婚,却跟陌路人无异。"
阿雾脸色发白,从相爱到分离,甚至在有了杜靖宇这个儿子之后,都挡不住他们感情冷淡的事吗?
听着这个故事,阿雾的心里有些凉,有些恐慌,爱情真的那么经受不住考验?
杜靖宇突然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阿雾,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跟他不一样。"
她茫然地看着杜靖宇,女人在这一方面,似乎比较容易吃亏,也比较容易没有安全感。
阿雾此刻的反应,正是应了这一点,杜靖宇的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下巴被杜靖宇粗暴地抬起,他眼底闪着两团火焰,阿雾看到了愤怒。
"你这么不信任我?那都是他们的事情,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杜靖宇冷声道。
心底,他恨透了他的父母,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杜靖宇在十几岁之前,甚至没有找到自己存活下来的意义。
他的童年以及少年,都是在一个孤独的大房子里面度过的,一年大概能见上父母一次,但是每一次见面,没有一个人是喜欢他的,不管是戴姆勒,还是杜女士。
两人见面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交谈,而对于杜靖宇这个孩子,态度也出奇的一致,有时候,杜靖宇甚至能在戴姆勒眼底看到厌恶。
对于一个敏感的孩子来说,一个父亲厌恶的眼神,代表了一切,自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享受过父母的温情,相较于戴姆勒的其他儿子,反而是他这个正统太子的地位最可怜,身份最卑微。
杜靖宇的脸因为想起这些过去而扭曲,阿雾被他狠狠地抱住,大有要将她的骨头压断的趋势,她忍不住喊了一句好痛。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杜靖宇闻言,缓缓松开阿雾,颓然地走到窗户边。
"你走吧。"杜靖宇淡漠的声音传来,阿雾感觉到了他心底的痛恨,她的意识逐渐清明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得捂住自己得嘴巴,看她刚才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杜靖宇肯定又因为她的举动而被伤到了吧?
"我..."阿雾想解释。
杜靖宇突然转过身,表情狰狞:"滚,不是嫌弃吗?厌恶吗?让你走又不走干嘛?留下来可怜我?丁雾,你永远不试图相信我,你以为我会遗传到他骨子里的花心?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滚出去,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够了吧?"
他的表情让阿雾惊恐,这种冷漠以及抗拒,在杜靖宇的身上并不常见,她见过杜靖宇愤怒的样子,却不是像今天这样,夹着别样的抗拒。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阿雾也是,她本来还想着跟杜靖宇说一下叶墨堔的事,有些事没有必要隐瞒对方,说出来,会更好。
"杜靖宇,你冷静点,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雾伸出手去拽他的衣袖,杜靖宇猛地一后退,快速躲开她的手。
悬空的手缓缓落下,阿雾表情惊慌地看着他,杜靖宇脸上的伤痛很明显,这一次大多是他的父母给予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
"够了,丁雾,我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你先回去。"杜靖宇深吸了口气,强硬克制住那股怒意。
话有些生硬,但与刚才的让她滚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可是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没必要。"杜靖宇直接拒绝,阿雾僵僵地站在原地,垂下眸子,表情有些委屈。
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出门,杜靖宇看着她的影子消失,门被关上了,留下一声轻响,一直在脑海里回声。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不知过了多久,杜靖宇才回过神来,看到她放在鞋柜的鞋子,心底一沉,刚才她似乎穿的是拖鞋。
他的视线又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引了过去,杜靖宇的表情越来越冷,该死的,他刚才把她赶出去了,而外面还在下雨。
杜靖宇有些懊恼,他看了看时间,不确定刚才发了多久的呆,拿出手机给陆念念打了电话,"什么?阿雾没有回来啊,她不是还在家吗?"
她过来这边没有通知任何人?杜靖宇又急又怒,更多的是懊恼。
挂断电话才想起她的号码没有打,杜靖宇拨通了阿雾的手机,但铃声确实在房子里响起的。
"该死的,竟然什么东西都没带。"杜靖宇气得一脚踹了沙发,看着外面渐渐变大的雨势,拿了一把雨伞冲下去。
公寓外一片迷蒙,看不清任何东西,杜靖宇举目四望,自然看不到她的身影。
在雨中狂喊了几声丁雾,也没有回音,在附近找了一遍,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依然不见她的踪影。
杜靖宇在心底忍不住把自己痛骂个半死,他今天又抽风了,确实如艾诺克所说的,抽风了,竟然还迁怒到她身上。
明知道女人本来就小心翼翼没有安全感,他凭什么因为父母的事情而迁怒她?
杜靖宇一边懊恼,一边往回走,打算回去让倪东他们一起找人,顺便回去拿车。
走到电梯间,他的视线掠过一直通往八楼的楼梯,杜靖宇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刚才应该不会那么傻直接跑出去外面吧?难不成疯了,跑去淋雨?
杜靖宇猛地从楼梯处一直往上爬,从一楼到八楼,都没有看到阿雾的身影。
但八楼与九楼的拐角处,却被他看到了,她似乎有些冷,抱着自己的胳膊,光着脚坐在楼梯上,原本穿着脚上的鞋子被她垫在臀部以下当坐垫。
杜靖宇的满腔怒火突然消失无踪,看着她像遗失的小兔子一样可怜巴巴的等着他领回家,不知为何那些火都发不出来了。
阿雾似乎也看到了他,表情有些错愕,随即则是低头。
杜靖宇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她依然没有抬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知所措,也不敢吭声。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阿雾看到杜靖宇的衬衫上有些湿润,杜靖宇冷声命令:"上来。"
让她爬到他的背上去。
阿雾拒绝,她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就是不看杜靖宇。
他等了十几秒钟,不见阿雾有任何动作,额头忍不住突突跳,回过头,才看到阿雾微红的眼眶。
杜靖宇一叹,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对不起,刚才我语气不好。"
阿雾听到他这句话,表情再也崩不下去,用拳头使劲砸了杜靖宇一下:"你也不信我,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又像上次一样要我走。外面在下雨,我没有雨伞没有鞋子没有手机,我一个人...呜呜呜..."
杜靖宇的心都被她哭乱了,想起自己刚才的语气,确实很不好,他这个人生气的时候什么顾忌都没有了,一个滚字毫不留情,却不曾想到她在这个地方呆了许久。
天气有点湿冷,阿雾在这里前后坐了不下于一个小时,杜靖宇也管不得她还哭不哭了,一把将人抱起回到房子里。
他拿大毛巾给阿雾裹住她的身子,睇了她一眼,"要泡澡吗?"
阿雾抽出纸巾擦掉自己的眼泪,眼睛还是红彤彤的,也不理会杜靖宇。
泡什么澡?她该直接滚,免得在他面前碍事。
阿雾沉默地站起来,顺便将那条大毛巾放在旁边,一把拎起自己得包包。
杜靖宇皱着眉,伸手拦住她:"你还要走?"
"不然留在你面前碍眼?"阿雾反问,杜靖宇被这话堵得脸色铁青,阿雾见他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懊恼又生气还有悔恨。
她抽搭了两声,绷着脸说:"我又没有嫌弃你,又不是不信你,你每次都不听我说完。确实,因为你父母一事,从真心相爱到分离的故事,让我生出一抹恐慌,但是我没有怀疑过你骨子里是否花心。有时候分离并不是彼此的问题,而是家庭,环境的原因,也不是个人的问题。我怕将来我们可能走到那一步,但我更关心的是你要怎么做,是不是要回美国,是不是要听从你母亲的话,回去看你父亲。或者是你回美国之后,会呆多久,会不会回中国。"
阿雾一股脑将自己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这是她刚才在外面想了许久,想到的自己要跟杜靖宇说的话。
越说越委屈,杜靖宇走到她身边,轻拍着阿雾的后背,温柔地说:"不要哭了,刚才是我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阿雾扑到他怀里,又忍不住打了他几下:"你最好也记住你今天的话,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跑了。"
杜靖宇点点头,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她使劲出气也没事,他活该,幸好她没跑,不然估计会被雨淋成傻子。
"阿雾,之前我说的只是他们的事,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知道吗?我最怕的是你不信我,懂么?"杜靖宇表情微冷地说。
阿雾迟疑了几秒,缓缓点头,她也没有退路了,难道不信他?
"至于美国,会回的,但不是这个时候,我无意DM的继承权,我母亲若是在意,尽管去取。"杜靖宇冷笑,直接将杜女士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过去,他虽然不待见这个母亲,但是很客气了,现在她接二连三地说起这件事,让他烦不胜烦。
杜靖宇不想花费这样心力了,没有意义。
彼此都平静,冷静了一些,阿雾这才说起叶墨堔以及叶夫人的事,杜靖宇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了。"
"你怎么会知道?"阿雾略吃惊,她压根没有说过,而听他的语气,杜靖宇却是知道的。
杜靖宇冷笑,她不告诉他,还有个傻子直接来找他的:"叶墨堔说的。"
叶墨堔?阿雾被这个消息镇住了,这叶墨堔真是...
她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叶墨堔的举动了。
阿雾看着杜靖宇的表情,有些心虚:"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的,但是后来闹到他母亲那边,这才决定要说出来的。"
回答她的,是杜靖宇的冷哼。
"那她母亲那边,也是你故意让她知道的?"她疑惑地看着杜靖宇,应该是吧,否则她怎么会找上自己?
"呵,我倒是不知道叶家财大气粗了,五十万?拿出来丢人现眼。"杜靖宇没有直接回答阿雾的话,却也没有否认,想来确实是他了。
他眯着眼,这叶墨堔的母亲倒是极品,自以为多了不起?
"我给你个支票本,随身携带着,若是同样的事还有第二次,你尽管开出十倍的钱砸死她。输人不输阵,免得她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似的。"
阿雾"..."
"对了,你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这几天,丁成俊或者是丁敏玲会上门来找你,昨天丁成俊被查出白血病晚期,或许他想你捐献骨髓。"杜靖宇讥诮地说,阿雾吃了一惊。
白血病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