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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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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很冰。

    大量的水流仍旧顺着边角上方的那个唯一出口喷涌泄下, 灌入这个狭小的空间。蓝醉依靠着双腿不断的踢动和背包微弱的浮力将颈部保持在水面以上, 借着头顶一亮一暗的矿灯,快速的将所在环境纳入眼底。四周很光滑,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双腿不断的蹬弹,消耗了蓝醉积攒下来的大半力气。受伤的脚踝已经没了刚受伤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但疼痛的失去,让蓝醉愈加焦急起来。失温、寒冷、麻木, 这三样综合在一起, 足以将蓝醉拖入这个狭小的水潭深处。

    蓝醉费劲的把解开背包的肩带和腰带。这个背包的价格贵得惊人,但是在重要的时刻,显示出了它的重要性。背包的形状扁平、略长、和人体等宽, 外层全部采用防水布料, 更重要的是一旦包的上半截位置接触到水后,包的两侧会自动充气鼓起, 形成一个小小的浮力圈。这个浮力圈虽然不能完全托起一个人的体重, 却足够托起背包本身,让它漂浮在水面上最大限度保护包里的物资,也是依靠着这轻微的浮力,蓝醉才能在昏迷时没有完全沉入水里,变成水中冤魂。

    蓝醉抱着包, 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背包的开关按钮。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一旦拉开背包的拉链, 水会快速的涌入背包里把里面的部分东西变成废物。但是蓝醉没有选择,她的情况不容许她继续停留在水里,就算是没有道路让她逃出去,至少她也要爬到水面以上的部分。

    手在包里不断的摸索着,蓝醉的眉毛皱得很紧。君漪凰将头探到包口,却不知道她究竟要找什么,直到蓝醉拿出一把类似于□□,却比□□大得多的沉重设备,对准空荡荡滑溜溜的墙面,扣下了扳机。

    一根细细的钢丝随着扳机的扣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射向紧密的墙壁,‘叮’一声轻响,钢丝的头部嵌入了石质的墙壁内部。蓝醉拉了拉钢丝,按下了扳机下方的黑色按钮,手上器械内部发出滑轮声音的同时,蓝醉的身体也随着钢丝的缩短快速贴近湿滑的墙面。

    “这是什么?”

    “抓索枪。”全身依靠在一条细细钢丝上的感觉很不靠谱,但总比泡在水里被冰冷变成一具尸体的好。蓝醉将钢丝在身上勒了一圈把自己困在钢丝和墙壁之间,尽量忽略那种勒得几近窒息得疼痛,忧郁的看着那不断泄落水流的唯一出入口:“现在水流太大了,只能等停了以后看能不能爬上去。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君漪凰沉默的飘在半空,看着面前这个同样悬在半空,形似于某种节肢动物的女人,隔了好会才道:“我不该让你帮我找魂魄的。”

    “怎么,你不想投胎转世了?”

    “……”君漪凰没有说话,但刚才蓝醉在水面沉浮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

    她不知道如果蓝醉真的沉下去了,她会怎么样。

    她一直很清楚她爱的人是千年前的苏灵雨,即便后来发现苏灵雨似乎并不如她以为的那么爱她,被背叛的同时,她也还是忘不了那个陪伴在宫中,信誓旦旦的昔日爱人。

    至于蓝醉,她完全无法理清她对于蓝醉的真正感情。最初在墓中相逢,她把对苏灵雨背叛的怨恨与痛楚宣泄在蓝醉的身上。到了后来,她虽然一再表面她能分清蓝醉和苏灵雨的区别,但实际上她大多时候也还是把蓝醉当成了苏灵雨的替身,掩耳盗铃的重温昔日的美满。但是到了现在,看到经历了这么多危机,几乎把命葬在这座故人墓中的蓝醉,君漪凰开始疑惑了。

    她能感觉得到蓝醉对她得感情,只是为了苏灵雨,她一直在装傻。但是能继续这样下去吗?这样下去,对蓝醉公平吗?

    相对于蓝醉的生死,君漪凰突然觉得她被困在自己墓中,期盼了千年的被迫分离的魂魄,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君漪凰从来不是铁石心肠的女人,这种念头也不是第一次有,但当看到蓝醉经历着墓道中那致命的机关和以及在水里沉浮的刹那,这种念头完完全全、无比清晰的爆发了出来,她甚至无比的期盼时光能够倒流,让她从来没有向蓝醉提出过这个要求。

    蓝醉并不清楚君漪凰的沉默代表什么意思,她也没有心情去弄明白。

    这个充满水流的房间,就算是水面之上,也沾满了湿漉漉的水汽。离开了水,不意味着蓝醉就获得了温暖,只是相对而言略好一些的境地,还不足以让蓝醉能够放松的休息恢复体力。

    湿透的衣服包裹在身体上,无时无刻的将水里的寒意持续灌输到骨头缝隙之中,蓝醉能听到自己的牙齿因为寒冷不断的上下磕碰,发出nn的声音,全身也冻的发僵,只能维持着基本的蹬在墙上的动作,最重要的是寒冷、失血和体力流失带来的困意,让眼皮子变得无比的沉重,每一次的眨眼都需要费劲千斤之力才能再度睁开,蓝醉很清楚,如果这种情况下睡着,她也许就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君君,我困。”当人困到一定的程度时,想要不睡着就必须将注意力分散到其他方面。蓝醉显然就是这么打算的,于是君漪凰很自然的就成为她分散注意力抗拒睡意的目标。

    君漪凰飘到蓝醉的面前,用几乎脸贴着脸的距离,认真的、坚决的回答:“不准睡,你如果睡着,我就继续用风刀在你身上割上几条口子。”

    “……”即便明白君漪凰的好意,蓝醉还是很想重复先前的问题:君君,我跟你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陪我说会话吧。”蓝醉叹气,想了想,提出自己始终没有想通的问题:“君君,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你想问什么?”

    “在铜门那儿,我昏迷的时候,又做梦了。”

    “我知道。”

    “我梦见苏灵雨被冤枉,说害了静贵嫔的胎。但是我始终想不明白,柳石兰为什么那么笃定,苏灵雨会把浸过药的步摇送给静贵嫔?如果静贵嫔没有连着佩戴步摇,那她的胎也不会滑吧?”

    君漪凰静静的看了蓝醉半晌,脸上才荡出一抹无奈以及回忆的表情:“你们……连问的问题都是一模一样。”

    “什么?”

    “我救下雨儿以后,她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这种事不可能去质问,我也只能猜测,那次的事……纯粹是一个巧合。”

    “巧合?”

    “不错,巧合。那只浸过药的步摇并不是准备给夏若卿,而是准备给雨儿的。雨儿初承帝恩后,柳石兰

    为了以防雨儿有孕,因此提前送来了这只步摇。不管雨儿佩戴也好,置于妆奁也罢,长期接触迷迭香,总不会那么容易受孕。但是柳石兰没有想到雨儿的步摇会被夏若卿强要去,但这却是歪打正着,恰恰如了她们的意,一石三鸟,并且能置身事外撇的干干净净。”

    “我不太明白,毕竟南诏帝每晚都会召人侍寝,难道柳石兰还每个人都送一只步摇不成?”蓝醉虽然聪明机敏,但毕竟从未亲身经历过那种后宫的争风吃醋和勾心斗角,她能做的,其实一直都是旁观而已。

    “是你不记得了。”君漪凰深深的看了一眼蓝醉的脸,沉声道:“雨儿——和其他人不一样。”

    “啊?”

    “雨儿的脸貌轮廓,跟皇后有五分相似,而雨儿外在气质婉约温柔,也正是南诏帝喜爱的类型。那时候皇后因为失子,长期缠绵病榻,早已不能给南诏帝侍寝了。即便南诏帝仍然时常夜宿皇后宫中,也只是单纯的夜宿而已。帝王……其实也是有真心的,爱人可望不可及,那南诏帝找个相似的替代品,也无可厚非。既然相似,移情宠爱,自然更是平常。”

    “……”

    “所以当时柳石兰她们才会害怕雨儿受宠,更怕雨儿有孕。以皇后的身体状况,殡天不过迟早而已。若是雨儿有孕,那馨贵嫔与柳石兰岂非上位无望?是以当时那步摇与设计夏若卿毫无关系。即便雨儿的步摇没有被夏若卿要去,让夏若卿每日闻上一闻迷迭香的香气再毁尸灭迹,也没什么困难,宫里互相安插心腹,收买、以亲人性命胁迫其他妃嫔的宫女,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步摇会到了夏若卿那儿,这一下夏若卿腹中胎儿不保,将雨儿推到风口浪尖,顺便将我拉下浑水,这么好的计策,怎会不用。”

    “……”蓝醉忍不住深吸口冰凉的水汽,现代商场里虽然也有尔虞我诈,但哪里比得上古代后宫女人们的阴谋诡计。相比梦里的那一群女人,她过得实在是太幸福了。

    “后来呢?”感慨一番后,蓝醉忍不住好奇问道:“你救下苏灵雨以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君漪凰的眼波朦胧起来,整个人似乎被这句问话,又拖回了千年前的时空之中。

    妃嫔,实际上就是皇帝的女人。

    如果这个女人一旦不再受到帝王的宠爱,那相应的,所谓的地位、身份、待遇以及一切的一切,就都变成了一个空号,毫无价值。

    苏灵雨本来是不相信的,她即便在入宫之初尝过了这个苦头,但她并没有把那个位居淑妃,各宫羡慕及嫉妒的对象,纳入这个范围。

    但是--苏灵雨发现她错了。

    苏灵雨的禁足令因为君漪凰的代为求情,已经获得了南诏帝的特赦,她的病,也在青绡的日夜照拂和不停顿的汤药下,逐渐痊愈。

    清涛苑的东暖阁,早已人迹罕至,比之以前犹有过之。这一切都在苏灵雨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将这个宫廷看得越发的透彻,只将所有的关注和热情,尽数宣泄在唯一的那个女人身上。

    “君姐。”苏灵雨掀开叮咚作响的水晶珠帘,漫步走进冰冷寂静的室内。今年的天冷得格外早,还是初秋金叶璀璨的季节,夜里的寒意就足以冻僵人的手脚。

    苏灵雨看着室内并未理睬她的披发女子,擅自免去了以往身份高下的所有礼仪,径直走到人前,将其握在手中的书卷抽出来,随意搁置在几案上。

    君漪凰长长的修眉皱起来,不悦的望向同样沉着面容的苏灵雨:“雨儿,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这么暗的烛光还看书,你眼睛不疼了么?”苏灵雨毫无被责备的自觉,只是将掌心抚上君漪凰空空的手上:“手心比刚从外头过来的我还冷,纤月呢?连炭火都不生,都去哪儿躲懒了?!”

    “这还不到冬季,宫内没储炭火,她去取了。”君漪凰将双手缓缓抽出来,素来冷淡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你如今脾气倒是大得很,管人管到我宫里来了。”

    苏灵雨不再言语,接过青绡提在手里的食盒,将搁放在盒里的糕点一一取出摆放:“我自己做的,肯定没御膳房大厨做的精致,将就吃些吧。”

    “你……何必,我日子还没难过到这程度。”君漪凰话虽如此,还是捻起一块糕饼,将一角喂入口中。

    糅制糕饼的面粉并不算好,抿在口中化了后会有少数粗糙的颗粒,君漪凰沉默的咀嚼着,并没有显露异常的神色,苏灵雨却还是从她不经意的眼波流转间,看出了糕饼的不尽人意:“粉子粗了些,我下次去寻些好的。”

    “雨儿,你不用这样。”君漪凰将眼眸对准她,用认真沉稳的态度看着她:“你这是在报恩?”

    “你于我,本就有救命之恩。”

    “我既收了你的礼,我的人,自然该保的。”君漪凰给出这个已经谈及了千百次、却每次都相同的答案。

    “我知道,点滴之恩涌泉以报,这亦是我自幼所读圣贤书中领悟的道理。”苏灵雨拿起一个饼子,看了半晌,却没有下口:“君姐,你一点都不后悔救我吗?”

    “这世上本就没有可后悔之事。况且如今不用再管六宫事务,我本也讨厌这宫中的争宠□□,如今倒落得清闲。”

    “你能高兴是好事,但至少要在衣食无忧,宫人细小伺候着的情况下。如今……要是往常,天气稍寒,内务的黄门早将炭火烧旺送来了,哪里会让你的贴身宫女去要!”

    君漪凰淡淡笑了笑,没再接话。

    她的性子本就不被南诏帝王喜爱,却偏去主动搅入苏灵雨夏若卿的这潭浑水,失了六宫掌事之权,加之两月前齐郡倾全郡之力进占临国越郡,却大败铩羽而归,将士死伤无数,只得割地求和,国力大伤。两事接踵而至,君漪凰在南诏后宫的地位自是急转直降,由那个高高在上的淑妃沦落至门前车马稀的冷宫妃嫔。

    这时南诏帝留给她的淑妃名号,也仅仅是个名号罢了。

    攀高踩低,是每个宫人的必修之学,况且昔日君漪凰掌事时处事果断严厉,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宫人妃嫔,这时候虎落平阳,岂有不被欺之理。

    “皇后娘娘……怕是没几日了吧?”苏灵雨不想再提及那个已经过去了的、沉重的话题,便将问题转向另一个同样沉重、整个后宫所有人都在瞩目的话题。

    “嗯,陛下这几日都陪在皇后身畔,连早朝都有两日未上了。”对于那个本该属于自己夫君,实际上却没什么感情的男人,君漪凰是微微钦佩的。她本就出身皇家,自是明白帝王寡情的道理,南诏帝却显然并不全然属于此列,虽说为了子嗣延绵必须宠幸后宫各个佳丽,但心思却依然牵挂在结发的皇后身上。这在当代的帝王里,已然算是难得了。

    而这个貌似平静,不过偶起波澜的南诏后宫,恐怕也会在不久之后,即将掀开新一轮的波涛汹涌了。

    苏灵雨微微叹息一声,对于这个温和大气,仅有一面之缘的皇后,苏灵雨是觉得惋惜的。若不是皇后的知情达理,只怕苏灵雨等不到君漪凰的求援,便已被盛怒的太后处死了。

    只是天命不由人,身后后宫之主万人之尊的皇后,依然逃不过天道轮回。

    不过……要摆脱如今的困境,兴许这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苏灵雨在宁安宫与皇后的那一面,才发现自己的面容,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既然皇帝皇后伉俪情深,那又何妨一试?

    不为了自己,至少也得为了这位将自己从濒临疯魔边缘拉回来的淑妃,君漪凰。

    如今只是缺食少物,以后呢?宫中吃人不吐骨头的事太多太多,君漪凰如今失却权势,不能自保且护住她,那便换过来吧。

    以后由她,来护住君漪凰。

    纤月已经将烧旺的炭火送来了,虽然灰烟袅袅有几分呛人,但随着炭火的一闪一灭,屋中的温度迅速上升,不复之前的冰寒。

    苏灵雨端坐在椅畔,所有的思绪都仅仅在脑中流转,半点未溢于言表。她的面容仍然是温润如水的笑,唇角浅浅勾着,看君漪凰垂首慢尝她亲手所制的糕饼,暖意横溢,眼中荡漾着连自己都不知晓的温柔和幸福。

    “青绡,你想法子将秦采风姑姑约出来,我有事与她相谈。”

    缓缓慢步在御花园中,苏灵雨头也不回,用仅能让青绡听到的声音低声嘱咐。

    青绡眉头一皱,垂首道:“更衣,此刻宫中诸人紧盯着皇后和太后身周的一举一动,这时候约见秦姑姑,只怕……”

    “总得试上一试。”苏灵雨伸出手指接下头顶飘落的枯叶,轻叹道:“我不能让君姐这样下去。我害她失了六宫权势,至少也要还她平安富贵。皇后一旦驾鹤西游,新上位者无非宫中现有的几位老人。她们不比皇后,一山不容二虎,上位之后,该做的事便是铲除昔日的对手。齐郡未覆,君姐仍位居四妃之首的淑妃,她们眼中岂会容得下她?”

    “可是……”

    “我这条命是君姐救下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步入绝地。以恩报恩,以怨报怨,青绡,你知道我的性子的。”苏灵雨将青绡的掌心展开,再将那片彻底枯黄的叶片放入她的手心,随即握着她的手指合拢,枯萎干脆的叶片不堪这种折磨,发出哗啦啦叶脉尽折的破碎脆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苏灵雨的声音轻灵,却有种说不出的寒意。青绡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抬头怔怔看着她。苏灵雨仍在笑,杏眼中流泻而出的,却是黑沉沉,望不见底的冰冷。

    “明日,故人故时故地。”泛着清香的纸片上,仅有短短八字。苏灵雨看完后,唇角绽出一抹浅笑,将纸条尾部放到火烛上,出神的望着那团突然蓬亮起来的温暖光辉。

    她,始终是脱不出这团泥淖,即便摆脱了,却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强迫自己重新踩下去,越陷越深。

    她以前,还是太过天真了。

    活在这个宫里的人,谁能够真的脱离这片脏污,洁身自好?出污泥而不染——原来不过是个笑话。

    艳阳高照。

    秋日的阳光是温暖的,将破败的琅琊殿也渡染了一层金黄。苏灵雨这次来得很早,踩着已经被杂草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回纹花板将整个琅琊殿绕了一圈。西面临近殿门的回纹花板上隐约还能看到浸透到石板深处,无法去除的大片黑色污渍,苏灵雨仿佛见到了那一个惨烈的夜晚,惨叫、求饶、鲜血、肉屑,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强硬拖到这个角落,被打得骨断筋折的尸体再一具具被拖出宽敞华丽的宫门。

    当时住在琅琊殿中的绝色女子,听闻着殿外不绝于耳的凄惨叫声,又在想什么呢?

    为了一个男人,一个位置,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宠爱,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