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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没有想到,马小姐,这个一年不出几次深闺,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竟然会言而无信,反复无常。
看马小姐离开,珠子冷笑一声。
“既然你不给本姑娘,那本姑娘就去你家偷!小猫咪今天从始至终,一声没叫唤,本姑娘偷到家里藏起来,看你到哪里去找!”
珠子打定了主意,回家做好饭饱餐一顿。
段初晚上又被牛巡检拉去喝酒了。
回来的时候,酩酊大醉,倒头便睡。
这样正好省的珠子,还要撒谎找借口出去。
等天黑透了之后,珠子就开始行动。
她换上黑色的紧身衣,又做了一个,只露两只眼睛的面罩,穿上软底靴揣着火折子,收拾停当之后一纵身,悄悄翻墙出了段家。
总捕头的住宅地址,在彭州府并不是秘密。
假如马千里隐瞒自家的地址,那些想给他送礼的,就找不到门了。
珠子潜行来到马府外墙。
她蹲在墙头扫视一番,很快确定了,马小姐闺房所在的小院子。
……
马千里今天又去找了王婆婆,打算再努力一把,结果王婆婆心里明知道,段初和赵如意,已经开始了故事,所以再次拒绝了他。
马千里又去找牛巡检。
没办法,王婆婆这个专业媒婆不出面,就让牛巡检客串一下业余媒婆。
没想到,牛巡检和段初在酒楼,正大吃大喝。
这种事,段初这个当事人在,马千里断然不能提出来,因为假如段初抹不开面子,当场表示不同意,那这门亲事就彻底没门了。
马千里无奈,只好陪着喝了两碗酒,找个理由告辞。
他临走时,牛巡检醉醺醺地,还说:“老马,你怎么去结账!今晚是我请段兄弟,账不用你来结!”
这样一来,马千里不结也要结了。
毕竟酒楼里那么多人听着,假如他不去结账,会显得总捕头不大气。
结账的时候,马千里差点气死。
牛巡检这家伙,竟然在酒楼里,挂了一个月的帐。
这一下,掏空了马千里身上所有的银子。
他气呼呼的,还没有走出酒楼,回头就看到,牛巡检又生龙活虎的跟段初,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了。
“狗曰的老牛,装醉骗老子买单!”
马千里一气之下,扔掉了让牛巡检客串媒婆的想法,又去找铁司狱。
不过铁司狱是老狐狸。
铁司狱听说了文朝天拒绝帮马千里说媒的事,不给他足够的好处,他就未必肯替马千里出面去说媒。
马千里知道,铁司狱爱收集字画。
于是他为了结连虎婿,万般无奈,跺跺脚又咬咬牙,摘下了自家墙上,无法大师亲笔所书的那副字。
来到铁司狱家,果然如马千里所料。
听了马千里的来意,铁司狱果断拒绝了。
“老马,咱俩搭档这么久,我就不跟你绕圈了,文大人为什么不帮你提亲?其实很简单,他没有把握,怕事情办不成没面子。”
铁司狱说到这里,又叹口气:
“连文大人这个四品知府,都觉得没把握说服段初,我老铁区区一个九品司狱,又何德何能,能办成连文大人都办不成的事!”
铁司狱这就是明显的拒绝。
马千里没有接话,而是拿出了那副字。
铁司狱仔细观察这幅字,良久之后,抬头眼望马千里: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这八个字,形如醉拳,书法癫狂,难道是得道高僧,无法大师的墨宝?”
马千里指指落款。
“老铁,你比我有学问,难道连无法大师的亲笔落款都不认识了?”
铁司狱一看,使劲一拍大腿。
“妙呀!竟然真是无法大师的墨宝!”
马千里微微一笑,把那副字递给了铁司狱:“老铁,搭档这么多年,也没送你什么东西,这幅字,就当是兄弟表示的情谊了。”
铁司狱听了,唯恐马千里突然反悔。
他马上把那副字,小心翼翼卷起来,又唤来夫人,交给她让她收好。
看着夫人拿着卷轴离开,铁司狱强压欣喜若狂的情绪。
他心说,无法大师的墨宝,从现在开始,就不姓马,改姓铁了!
再次面对面坐下之后,马千里微微一笑。
脸上笑,心里在滴血。
当初托鬼眼七买这幅高僧墨宝,花了他两百两银子!
而且无法大师,十年前就入了耄耋之年,到现在已经有十年没在江湖现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云游途中,在哪座寺庙里坐化了。
无法大师不在世,那这副墨宝,就是绝笔。
绝笔的价值,无法估量!
不过他更看好段初的未来。
……
昨天晚上,锦衣卫南镇抚司里面,一个跟马千里有过交情的百户,专程来到彭州府,没有去惊扰文朝天,悄悄地找到了马千里。
百户说是路过顺便看望故人。
双方追忆一番往事之后,百户又跟马千里,打听段初的家世。
马千里感觉这里面,有文章!
于是他用一场好酒,再加上一份,令人无法拒绝的厚礼,从锦衣卫百户嘴里,套出了他的真实来意。
百户竟然是奉陆冰命令,前来查段初的家世是否清白。
在马千里眼中,陆冰是何许人?
当然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锦衣卫未来的掌舵人,皇帝一奶同胞的兄弟!
帝国第一猛虎将昌宁候?昌宁候再牛皮,见到陆冰,他那颗虎狼之头,也要对陆冰陆大人,低下去!
反正他马千里,想送给陆冰一个笑脸,都找不到门送出去。
这样的大人物,竟然打算把段初,破格收入锦衣卫!
而且陆冰还打算,像当初重用沈青纯一样重用段初,一进锦衣卫,最低就给段初一个镇抚司的百户。
天老爷,锦衣卫的百户,那可是正六品啊!
牛巡检混了二十年,铁司狱混了半辈子,都还是九品!
而自己在衙门,蹉跎半生,连一个品级尾巴都没摸到!
眼看人家段初,马上起步就是正六品,他马千里,怎能不眼热!
“此等天降虎婿,绝不可落入别家之手!”马千里前所未有的坚决,又非常庆幸,自己生的是女儿。
这就是他狠下心,把无法大师的墨宝,送给铁司狱的原因。
“舍不得墨宝,套不到虎婿!等段初进了锦衣卫,跟随陆大人做事,到时老子只要咳嗽一声,姓铁的还不乖乖把那副字还来!”
马千里在心里安慰完自己,向对面的铁司狱笑笑。
“老铁,刚才你说,文大人都没有把握……”
收了字画的铁司狱,当时就一拍桌案:“老马,文大人没有把握,那是他畏首畏尾,怕丢了面子,我老铁这面子,就丢得起!”
马千里心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字画,能使铁面也有私!
“老铁,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老马,段初我了解,他不同意,我也有法子让他同意,你放心,侄女儿今年不能嫁入段家,我老铁这司狱,就辞官不做了!”
铁司狱把胸口拍得啪啪响。
不过他有哮喘的病根,拍这几下,拍得哮喘犯了,咳嗽个不停。
“咳咳……老马,这事你别急……咳咳……你先容我十天半月的时间,我好好想想,徐徐图之……”
得到铁司狱忍着病痛的保证,马千里这才出了铁府。
回到家里,夜都深了。
马千里听说女儿白天出门了,大发雷霆,嫌老婆没管好孩子。
尚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轻易上街,当着众多贩夫走卒抛头露面!
他又去马小姐的小院,打算对女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当然不能直接跟女儿,说段初很快就是正六品的百户,从锦衣卫那挖出来的消息,万一扩散出去,他马千里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马小姐还没睡,马千里进来后,看她正在摆弄一只小猫咪。
马千里一把抢走猫咪,又大吼:
“芳儿!你个这死丫头,怎么能放任小姐,玩脏兮兮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