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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竟然说到底真凶是谁,现在来讲并不重要。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段初和文朝天,都愣住了。
“先生,总不能放纵真凶,逍遥法外吧?”段初忍不住问。
他不相信,魏先生会对如此大案,采取糊弄的态度。
魏先生知道段初嫉恶如仇,也没介意,喝了一口茶,又说:
“现在杀人挖心案,盗窃百家钱财案,搅和在一起了,案情如乱麻一般,苦思冥想只会钻进牛角尖,要想抓住真凶,只能等!”
“除非真凶收手,否则只要他继续作案,就一定会落网!”
铁司狱点点头,表示赞同:
“先生说的有道理,只要真凶再次犯案,就会露出更多马脚,如今看来,只能等了,就是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又会是谁。”
文朝天想了想,又问魏先生:
“先生,你说真凶是谁不重要,但是现在严家死了小厮,钱府死了老爷子,这两股势力都在观望,查不到真凶,不好交代啊!”
魏先生闻言,看了看文朝天。
“朝天,你没在天子脚下,当过三品以上京官,所以,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未必能想得明白。”
这是魏先生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没有称呼文朝天为文大人。
听了魏先生这句话,段初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
魏先生,肯定在京城当过大官,绝对不简单!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们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魏先生,这个曾经的朝廷大员,会屈尊在彭州府,这个并不富饶的地方,辅佐一个四品知府?
严家背后的卸任首辅,在江南鱼米之乡,坐拥上万亩良田。
魏先生就算没当过首辅,也不该沦落到彭州府来!
众人都在心里猜测,一时默默无言。
文朝天对魏先生的过往,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和魏先生,是过命的交情。
而且几年前,他父亲临死时,躺在病榻上,还拉着他的手,一副托孤的架势,把他托付给了魏先生。
……
众人静默之际,魏先生站起身来,背对大家。
他抬头远望的,正是京城方向。
“朝天,就算卸任首辅,带着严家公子,回来探望严综吕,就算昌宁候千里奔丧,从京城来到这里,你没查到真凶,也没事。”
“强者,很多时候,要的是面子,而不是真相。”
“被严综吕倚仗的卸任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给钱公子撑腰的昌宁候,身在大内紧靠皇宠……”
“他们,都是这样的强者。”
文朝天一听,马上就明白了,这次连忙站起来,给魏先生倒茶。
段初心说,没想到这些大人物,为了面子,宁可算糊涂账。
“卸任首辅和昌宁候,未来将在彭州府,进行一次明争暗斗,大家拭目以待吧,到时,朝天你坐观其变,或许可以左右逢源。”
魏先生说完,转身迈步离开,连文朝天刚倒的茶,他都没有喝。
文朝天心里有底了。
既然魏先生说可以让他左右逢源,想来魏先生,已经有了妙计。
杀人挖心案,就这样被搁置起来了。
文朝天要做的,就是在彭州府衙,静候卸任首辅和昌宁候大驾光临。
在段初的安排下,钱老爷子的尸身,被搁进了冰棺,就等钱大公子放出来,再寻风水宝地安排下葬。
不过消息传递到昌宁候那里,还需要时间。
只要昌宁候不来,钱大公子就只能在地牢老实呆着,每天都要面对,那条被他恨之入骨的成精老狗。
……
当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
段初和牛巡检,正在和文朝天商量,告诫全城百姓,收好家中钱财的时候,赵裁缝真来府衙告状了。
鸣冤鼓,轻易敲不得。
赵裁缝假如因为,侄女被骚扰这点小事去敲鼓,文朝天会打他板子。
所以他找到了,同样讨厌段初的宋时声。
宋时声就把他直接领到了,文朝天的住处门外。
文朝天对宋时声,平常也很倚重,所以并没有斥责他。
他还面目可亲的,听了赵裁缝的投诉。
听完之后,他回头看看段初,道:“这彭州城里,你看中哪个,本府亲自去给你提亲,干嘛要纠缠一个,嫁过三次的小寡妇!”
赵裁缝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
文朝天的意思,并不像是责怪段初胡来,倒像是责怪段初饥不择食。
对于这件事,段初习惯性否定:“大人,我没有去骚扰。”
他这话说的很有底气。
如意姐姐不乐意,那才是骚扰,如意姐姐乐意,就是情投意合。
“我没有去骚扰”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被文朝天听出来了。
“你真相中她了?”文朝天又问段初。
段初没说话,文朝天就当他默认了。
于是文朝天又招呼香儿,给赵裁缝倒了一杯茶水,问道:“赵老板,令侄女目前,可有婚约在身?”
赵裁缝闻言,使劲一跺脚。
老子举报红阳班班主骚扰民女,魏先生说要做主,把侄女嫁给段初。
现在这个文大人,竟然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
赵裁缝想到这里,茶也不喝,猛然站起来。
他指了指额头上的大包。
“大人,段初骚扰民女的事,小民不想追究了,现在小民要告发,牛巡检无故殴打小民,你看小民脑门的大包,现在还青肿。”
文朝天也能看出来,赵裁缝不想把侄女嫁给段初。
作为知府,这种事,当面不能强求。
不过只要段初相中了,而且那女子又能配得上他,本府有一万个法子,绕过赵裁缝,成全段初美事!
文朝天意味深长看了看段初,然后又去看赵裁缝脑门的大包。
去赵家布店拿刀的事,牛巡检已经隐去要点,跟文朝天汇报过了。
段初牛巡检和马千里立了大功,文朝天也不想因为小事去责罚他们。
于是他对赵裁缝点点头:“赵老板,你放心,本府一定给你做主。”
然后文朝天又去问宋时声:“宋班主,你经营药铺,听说也懂点医术,本府问你,治好赵老板脑门的肿包,需要多少汤药费?”
宋时声只好实话实说:“回禀大人,十文钱足矣。”
文朝天叫香儿,拿来了一两银子。
“赵老板,本府就替牛大人,百倍赔偿于你,这件事,到此为止,相对你脑门的小包,马捕头昨夜左肩膀骨折,比你惨多了。”
文朝天说完,把银子塞进赵裁缝手里。
赵裁缝就是为了出口气,并不缺这一两银子。
他还想说什么,宋时声看文朝天已经不耐烦了,连忙拉走了赵裁缝。
“大人,我出去送送,顺便道个歉。”牛巡检说。
文朝天同意了。
牛巡检就拉着段初,追了出来。
牛大巡检,就没想过要给赵裁缝道歉,而是推开宋时声,拍拍赵裁缝肩膀,说道:“老赵,这次认识门了,以后多来告老子。”
赵裁缝想骂他,被宋时声一把捂住了嘴。
“我带你进来,已经引得文大人不高兴了,你再大声嚷嚷,就是破坏府衙清净,有损朝廷威严……你想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嘛!”
赵裁缝掰开宋时声的手,到底没敢嚷嚷。
“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这么会给人扣大帽子!”赵裁缝很委屈。
牛巡检得意洋洋,又指了指赵家布店方向:“老赵,你等着,我段兄弟,今夜就爬墙去会你侄女!”
赵裁缝脸憋得通红,带着无限恨意走出了府衙。
他也不理宋时声,仰天一声长叹,咬牙切齿地说:
“没想到彭州官场,从上到下,竟是如此黑暗!”
……
府衙门口,看着宋时声和赵裁缝远去,牛巡检对地上呸了一口。
“兄弟,宋时声这狗东西,十几年前就死了老婆,一直没有续弦,他肯定也看上了赵家侄女!”
段初听了,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