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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你这是干什么!时彬蹲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时光把他呕心沥血制作的紫砂壶毁于一旦,心情遽然降到谷底。
拾起一片片残骸,时彬泪洒当场,时光俯视着时彬,言语中透出对他的失望,说道:“仲黎,这点挫折你都经受不起,还怎么担当振兴时氏紫砂壶的当家掌门人!”
时彬在紫砂壶领域有天分是公认的,既然他对科举之路没兴趣,何不子承父业?仕途之路依靠时光就行了。
做锦衣卫的要光宗耀祖还是有可能的,这一点尽管时朋不太同意,却碍于现在的环境看,明显有意让时彬收拾这个烂摊子。
愣愣出神的时彬听了时光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抓着强壮的时光肩膀,感受着里面迸发出的力量,这才明白站在他身边的兄长非复吴下阿蒙。
“难道说我改进的紫砂壶不值一提?”他实在不甘心啊!以紫砂壶的制作技艺的高低来比较,从小时光不仅在读书领域比不过时彬,连制作紫砂壶的天赋都不如时彬,凭什么这么肯定这个紫砂壶不行?还冠冕堂皇地砸碎。
时光在后世生活了三十多年,作为公务员自然出入过高档的茶庄,价值不菲的紫砂壶见识过不少,能够一眼看出时彬这个壶的致命缺陷。
其实在来到大明朝的第一年,时光就发现了时氏紫砂壶的弊端,或者说模仿前朝的供春大壶不符合现在文人们的需求。
现在是时候把自己对紫砂壶的见解提出来了!这也许是拯救时氏紫砂壶的唯一方法呢?
“你这个壶的确不错,但是还是借鉴了供春大壶,不论内部有多么的实用,外观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这就是无法畅销的第一个原因;其次壶的形状臃肿,携带不便,这符合文人们的要求,你会带着这个壶踏青游历?再者泥料和砂的比例不对,手感略差,好像有种叫做泥片镶接成型法......”
时光提出的这个技艺在万历初年还没出现过,只有使用这个技艺才能制作出真正的紫砂壶!
时光沉吟了片刻总结道:“泥料的配制、成型技法、造型设计、壶的大小、铭刻题字这五个方面都要注意。”
这些话让时彬震惊了,连制作了一辈子的老工匠都没这样的见识,时光这个并没有亲手制作过紫砂壶的外行人能提出如此有建设性的意见,对当局者迷的时彬启发甚大,无异于醍醐灌顶。
匆忙间的时彬小跑至房内拿出文房四宝,书写了时光刚才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出来对时光说道:“兄长,你怎么对紫砂壶有这么多独到的见解啊?”
“没吃过豚肉,没见过豚跑啊,只是平时我不想说出来而已,你也知道以前父亲大人对我有多么大的偏见,记住制作出来之后,别说是我给予的建议。”明朝“猪”是忌讳,因此都以“豚”来代替。
每一朝代的皇帝都有各自的忌讳,这也是天朝的一大特色吧,后世不是也有屏蔽词?
“嗯,我去先去整理你刚才的话,设计出几个造型和泥料的配制。”时彬是专业人士,只需要把大概的方向告诉了他,细节就不必时光这个外行人操心了。
紫砂壶的制作技艺从万历年间创造出来之后,一直沿袭至现代,时光只是稍微提点时彬,加速了几年把时氏紫砂壶真正确立出来而已。
通过这个紫砂壶应该会扭转时氏在宜兴的窘境,重拾紫砂壶世家的名声吧!不过李大贵的势力仍旧是时光的一大阻碍。
且不说时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呆在西院专心研制时氏紫砂壶。宜兴锦衣卫百户卫所,李大贵率众狼狈地回到了这里。
东厂番子则去看望档头易裕,寄人篱下始终不太好,尽管李大贵并没有亏待番子们,却还是无法解决锦衣卫和东厂之间长时间的矛盾。
“查到了?徐千户来过宜兴?”李大贵坐在虎皮椅上,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徐若麟如果来了宜兴,那么就说明沈德胜在南京的一番走动有了效果。
不仅是沈德胜看到了巴结上官是解决宜兴局面的关键,李大贵这段时间如此肆无忌惮,也是为了多讹点银子好上缴给千户所和镇抚司,谋得宜兴的主动权。
但是递交上去的数千两银子似乎打水漂了,没什么反应,不禁让他有些胆寒。做亏心事多了,怕鬼敲上门是很正常的。
“回大人,经过卑职的查证,徐千户并没有离开南京,那块千户腰牌可能是伪造的!”倪勖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恨不得立马赶回太湖岸边,找马翰江算账。
李大贵怒骂道:“混蛋,锦衣卫的腰牌是随便伪造的?我看那块腰牌是真品无疑,只是略显残旧,估计是徐若麟送给旧友的礼物,算了,徐千户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而此时马翰江也在时光的提点下,带着三艘花船离开了宜兴地界,到其他州县讨生活去了。
县衙内,安置好了碧玉的袁应泰召集了马快长,也就是俗称的捕快,是所有衙役中地位、待遇最高的人。
而马快长就是捕头,宜兴的马快长叫做虞戚,年纪三十八岁,有一身好武艺,善于骑射,是一名好汉。
前几天因为一些私事和身为县丞的李长志起了争执,并且连他这个马快长的位置都可能被李长志换了。
看准了这一点的袁应泰打算拉拢虞戚找到李长志确凿的证据再说,而召见他主要的目的是试探。
一名头戴平顶方巾,帽檐插着羽毛,身穿箭袖青衣,腰缠红巾的黑脸大汉走进了县衙内堂袁应泰的书房。
“大人,不知召见小人有何要事?”虞戚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地道。对这个新来的知县,其实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他隶属于县丞李长志,一直以来所有的公事都没通过袁应泰。
“嗯,没什么大事,虞捕头长我几岁,叫你一声虞老哥吧,今天不谈公事,没有上下级之分,只叙私人情谊。”袁应泰平易近人地道,如今在县衙里面可以信任的人实在太少了,如果有马快长的支持,县衙的主力衙役就掌握在他袁应泰手上了。
宜兴县衙的情况有些特别,二把手正八品县丞在任的时间较长,且宗族在当地颇有势力,从事着各行各业,特别是其堂哥李大贵。
虞戚是一个老油条了,见袁应泰如此客气,猜到了七八分,暗道:“知县大老爷终于忍不住了?那敢情好,李长志仗着有锦衣卫撑腰实在是太张狂了,袁大人要整治他,我一个答应!”
心里面虽然是这样说,嘴上不露声色,与袁应泰胡吹海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