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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月牙儿被乌云遮遮掩掩,夤秋更深露重。
沐倾深开车离开了誉云堡,小雨在誉云堡酣睡。
临行前,沐倾深改了密码,现在赛车场的那扇铁门,只能识别他的脸。
姓慕变成了姓沐。
圆圆开始犯困了,大少便抱着儿子上楼了。
小春家就在附近,他没有留下来,也开车走了。
至于其他人,都各自挑了间房间,睡觉去了。
等慕野钦进来,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就只剩了傅时运一人。
“怎么还不睡?”慕野钦问。
傅时运拍拍身边的位置,慕野钦过去坐下,傅时运说:“肖申主动联系我了。”
慕野钦拿杯子的手一顿,随即喝了杯里的水,“他有说什么吗?”
“让我们上交保护费,两个亿。”
慕野钦:“……”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那就交吧。”
慕野钦撂下这句话,起身上楼,被傅时运拉住了,“哎,你这次,认真的?”
和那姑娘,是认真的?
“我何时没认真过?”慕野钦反问。
也是,傅时运放开了他。
五年前,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段感情,他便认真对待,五年后,是第二次,他同样认真对待。
“野钦,其实,今天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们还挺开心的。”
傅时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楼梯上,慕野钦停住了脚。
他身影高大,背对着傅时运而立。
自从五年前后,那个鲜活明媚的少年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双手沾染上鲜血、满心只想着复仇、每天将自己囚禁在笼里、苟延残喘的躯壳。
可今天晚上,他不再封闭自己,开始闹开始笑,会真情流露……
似乎被重新赋予灵魂,一瞬有了人气,重新找回了“活着”的意义。
傅时运望着楼梯上那抹身影。
他们虽然起哄了一晚上,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有了一个共识,那姑娘,可以改变他。
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地改变他。
“阿运,谢谢你们。”
这句谢,包含太多,慕野钦发自肺腑。
重新迈步,上了楼。
房中亮着盏灯,光线暖黄暖黄,蔓出墙角,照亮了大半个房间。慕野钦推门进来,首先瞧见那亮光,超过墙角拐弯处,那占了半
张大床,被单下蜷缩着的小身子继之映入眼帘。
尤其触及到嘴角那一弯甜美的弧度,慕野钦不禁笑了,这是梦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嗯?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到地上,视线与她的脸持平,一瞬不瞬注目着。
灯光中,姑娘侧睡着,半边脸埋入了枕头,剩半边脸,被头发遮住了。
他伸出手去,轻轻拨开她的发丝,别到而后,露出了那半边脸,红唇嘟嘟的,要再来个泡泡,一吸一吹,简直不要太憨。
他偷笑。
笑着笑着眼神发生了不可名状的变化,忍不住将手指移到了那红唇上,戳戳,继续偷笑。
贴近心口处的指环仿佛时隔五年,再度复苏了,散发出某种温热,提醒着他。
慕野钦遵从内心,摘下项链,捏着指环,向她的手指缓缓靠近……
这晚,慕野钦躺在了她身边,支着身子,凝眸静望。
这幕,似曾相识。
那头,司槿洗完澡出来正在吹头发,走廊上抱着一个小熊抱枕的人敲了两下房门,司槿道:“请进。”
转眸,对上了弟弟的脸。
司槿眉峰一挑,“怎么,想和我睡?”
凌冽脖子一梗,“才没有!”
他才不像二哥一样,那么黏哥哥!
呵,死鸭子嘴硬。
凌冽过去,同手同脚爬上了他的床。
司槿坐在床边,腿叉开,手放在膝上,看着他,他说:“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过年。”
凌冽摇头,“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什么时候永远回去。”
永远回到宁国去,回到他的家乡,再也不东奔西走。
司槿沉默了,转过了头,以凌冽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侧脸。
“哥,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要一直守着那座岛?”
凌冽不明白,从懂事起,他就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一直默默守护着那座岛,桃夭岛。
司槿更沉默了,他坐姿笔挺,望着前方,薄唇轻抿。
凌冽不再问,轻叹一声,转而笑道:“哥,我们和爸妈视频吧?”
“好。”
——
“啊——”
城墙重刃,固若金汤,衔着天际的鱼肚白,巍然耸立。
只见那遥远的城墙之巅上,飞下一抹青色,高亢的惨叫声一路划破天际。
……
秋凉的早晨,晨风慵懒,小林深处的沿途,露珠莹莹。
誉云堡的花园内亦是如此。
花骨朵打在窗户上,床上的姑娘睁开眼,此情景正映入眼帘。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陈设……她疑惑,这是哪里?
而当翻过身,那张脸猝不及防闯进视线,姑娘惊叫地坐了起来。
慕野钦被吵醒了,一睁开眼就对上姑娘花容失色的脸。
他脑袋有些胀,一晚上没睡,临近黎明了,才浅浅地阖上眼,感觉懵懵的。
瞧清眼前的人后,念白当场石化,“先生?”
天呐,先生?!
先生怎么会睡在她旁边?她和先生怎么会睡在同一张床上?
念白大脑嗡嗡嗡、嗡嗡嗡……
愣愣盯着他。
“那个……不好意思,”慕野钦十分懊悔地揉揉太阳穴,“抱歉,昨晚有点喝大了,走错了房间。”
喝、喝大了?……
念白下颌拉成了方形,“什么意思?先生,这是哪里?”
念白环顾四周。
“噢,我家。”
“你家?”念白下颌再度拉长,“我怎么会在你家?”
“是这样……”慕野钦就开始解释,包括昨晚沐倾深是怎么提到上门的,他都未作隐瞒。
念白听得有些囧,“先生,他没有伤到你吧?”
慕野钦笑了,“你怎么不问问他的安危?”
enmmm……
念白扬起了小脸。
“没有,”瞧她还当真认真思考的模样,慕野钦不禁失笑,“我是那种人吗?”
念白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想到他说的话,眼睛弯了起来,“先生,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自己家里都能走错房间,那要是在外面,是不是直接就迷路了?
念白眨眨眼,有些调皮呢。
哈、哈,慕野钦眼睫闪闪,“好。”
旭日的碎光洒进来,打了半边床。
姑娘的后背隐在那光中,半明半暗,她垂着头,男人时不时瞧她一眼,要看不看的。
气氛就很……玄妙。
正值此时,一道响铃打破了这玄妙,电话接通,念白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