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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斌子开车带我来到了医院门口。
“到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我把弄着烟头说道。
斌子摇摇头,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心事,犹豫了会道:“不去了,太晚了,我得回去哄老婆去了。”
我一听,笑了笑。说到底,她老婆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放心不下,说离婚也只是气话。
“行吧,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跟嫂子赔个不是,两口子嘛,能吵吵就尽量别动手。”我调侃道。
“去你的,合着你的意思就是我两继续吵呗?”
“开玩笑了,嫂子脾气不好,回去顺着她,别动了胎气,大不了就成心点,跪搓衣板。”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斌子就打开车门要追我,还好我跑的快,不然免不了被他给修理一顿。
不过说实在的,我们哥两,也好久没这样相处过了,感觉找回一点青春年少的感觉。
哎,这一转眼就是六年,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漫步在这家医院里,忽然间看到一位中年老人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脑瘫患儿,脸部一阵心酸,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儿啊,你这一病,就是十年,这十年来,老爹从没放弃过你,你可知道,老爹多么希望你张嘴喊我一声爸啊……”
这一刻,我愣住了。
老人与我擦肩而过,垂头丧气的模样,令我鼻孔处传来一阵酸楚。
或许是睹物思人,我想起我那五十多岁的老爸,老妈。
他们吃了一辈子苦了,为了供我上大学,砸锅卖铁的攒钱,为了能让王芳有一个完美的结婚典礼,不惜把老家的几亩地给转让,为了我现在能少吃点苦,总是在我耳边唠叨,没钱时候记得找他们,哪怕他们苦点累点,也要让我,让儿媳妇,让孙子,过上好日子。
可偏偏混蛋的是,大学毕业这几年,我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让他们享过我的福气。
现在,我得了癌症,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可活,他们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像刚才那位老人一样,垂头丧气的生活?
想到这里,我少有双眼模糊起来。
想过跟家里打一个电话,可是跟他们说些什么,说我就快要死了吗?
我拖累了他们大半生,怎么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闭上眼,仰头一把抹掉一滴酸泪,继续往病房里走去。
病房里,小儿子躺在王芳怀里,安然入睡,因为醉酒,我托着摇摇晃晃的身躯,不知怎么的,发自内心的跪倒在王芳面前,握着她那双长满茧子的手,一瞬间像是个孩子一样,把头埋了下来,痛哭起来。
“你……又喝这么多,快点站起来,这里是医院,别被人看见嘲笑咱们。”王芳说道,脸上写满了诧异。
可我却没敢抬头,说不怕死是假的,是人都怕死,再加上刚才的所看所想,我彻底被现实给击垮了。
“老婆,我好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我好怕,真的好怕。”
“以前是我的错,我不是人,以后,我会改的,我会努力赚钱,我会给你们娘两最想要的生活。只求你,别离开我……”
王芳犹豫了会,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拍着我的后背说道:“你能这么说,我感到欣慰还差不多,怎么会离开你呢?”
“以后,我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我能感受得到,妻子说的这些话,同样也是发自内心想说的。
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了,起来吧,别被咱儿子看见笑话。”妻子说完,便拉我起来,“你今天又是跟谁一起喝的?”
“还能有谁,斌子。他跟他媳妇吵架,心情不好,我这个当兄弟的,当然要陪他了。”我缓过刚才的心酸感,趴在王芳的肩膀上,说道。
“你倒是和他走得很近啊?不害怕他再来骚扰我吗?”妻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似乎不喜欢我跟斌子来往。
“哎呀老婆,那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了,再说斌子是即将当爹的人了,不会这么胡来的。你别总是对他的印象停留在过去,现在他蛮好的,有什么事都帮我,你老公我,也只有这么几个要的上的铁哥们,该处还得处的。”
我没想到我这么一说,妻子反而更不高兴了。
只见她柳眉一皱,“可他……”
话到了她嘴边,却又止住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我却以为她对斌子还有意见,就没怎么在意。
“好了,咱不提他了好不,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还要去工作呢。”我故意岔开了话题,说完就坐在病床一边的凳子上,伸了个懒腰,就要趴在凳子边的桌子上睡觉。
“行,不说他了,我知道你没睡,所以就想给你说一下,咱爸刚才来电话了,说是他们工地发了工资,怕咱们家吃的不好,就想过来看看。”
兴许是看见刚才那一对可怜父子的缘故吧,导致我一听家里人要来,心里就觉得沉重的很。
只能说他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
老爹所在的工地是在城里没错,可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以前没钱时,他总让我去他工地那里磨练一番,我嫌脏,又觉得丢人,所以就没去。
现在狗哥让我去做看场的,我总算也可以去体验一下,他们那样的生活。
可就是唯一一点放不下,我担心我去的工地,就是老爹所在的工地。
在这座城市里漂泊了多年,虽然与老爹联系不多,但每次电话里,我都撒谎说我现在是一家公司白领。
现在我做了看场的,要是被他给看见,他还不像小时候一样数落我,是个没出息的主?
诚然月薪上万,但说起来,也不太风光。
妻子现在又是这样,被他看到了,又该苦口婆心一阵唠叨了。
我有些担忧,又有些胆怯。
“你怎么说?”我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来也不是,不让来更不是,老爹上了年纪,我不想他为了我的事,再劳累。我想他明天会来吧。”
“这该怎么办呢?”我又陷入了深思,妻子说的对,老爹从老家到城里得坐一个小时的公交,如果被他知道妻子伤成这样,又该一番劳碌照顾。
“不然,我明天出院吧?在这里,一天天的,医药费花销太大,我实在不愿意……”
“不可以。”我一口打断她的话,“我自有办法。”FL"buding765"威信公号,看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