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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蔡震阳之前旁敲侧击的问话，院长的开门见山反而让张远更生好感，他点了点头：“院长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但张扬的脸色却有些微变，他毕竟年轻，之前并没有想到自己出手治好父亲会对众人带来多大的冲击，更没想到众人会如此渴望查出原因。关键是这种手段几乎没有可复制性，为了避免麻烦，张扬绝对不能说出来。
众人脸上的激动之色难以言表，院长真诚地道过谢后，开始认真问道：“上周出院时，张先生的病情报告与现在差异很大，所以我们认为是这周之内发生的变化，能不能请张先生回忆一下，这周吃的东西或是一些特别的事？”
“吃的东西……好吧……”张远无奈地看向张扬，两人皱着眉头开始回忆，“出院的这几天，都按蔡医生的指导，吃得比较清淡，大约是些蔬菜之类，无非是汤品比较滋补一些，喝了人参鸡汤，甲鱼汤，还有灵芝汤……”
张扬也开口补充：“水果都是我买的，就苹果与猕猴桃。”
几位医生皱眉苦思，面面相觑。
“另外比较特别的……”张远再次开口，众人精神一震，就听他说道，“我儿子在网上背了一副中药药方，按这方子熬了中药给我，一共只喝了两次，应该也不至于有那么好的效果……”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的掏出张扬昨天写下的药方，递给院长：“嗯，就是这个……”
“中药药方？！”一瞬间众人的眼神仿佛像狼一般，紧紧盯着院长手中那张纸。
“嘟——”
办公室内的电话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院长对着两人抱歉一笑，抬手拿起了话筒。
“院长，已经确定了，这位病人的细胞中，并没有产生癌细胞的有效抗体！”血液检测室的最终结果响起在话筒中。
“好的，我知道了。”
院长不动声色地放下话筒。
他深深地看着手中的纸条。
病人本身产生抗体的可能已经排除，那么，最终的答案，是不是就在这张纸上？
想到这里，即便是这么多年在手术台上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时刻的院长，也不由得轻轻颤抖……
但是，院长终究是院长。
他转手便将手中的纸条交给温学平，笑着说道：“这份药方就放你们科室研究吧。”
说罢，他拿起纸笔，转头看向张扬：“小同学，我自己也想研究一下这副神奇的药方，能不能麻烦你再写一份送给我？”
年纪轻轻的张扬，哪里能感受到老狐狸的心机，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便接过纸笔应了下来：“好啊。”
院长如此，一来是试探是否真如张远所说是张扬从网上背下的，二来是试探两人是否改过这份药方。
只要两人稍露端倪，他便多少能看出什么。
世故如他，即便存心试探，却将借口找得自然而漂亮，将尖锐而尴尬的试探隐藏在一个小小的帮忙之中。
诚然，过后张扬肯定也会明白过来，不论复印抑或找人抄写，似乎都没必要再让自己写一张。但不论事后怎么想，当下场面都不至于难看。
张远自然意识到了，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只是望着院长投来的歉意笑容，他终究忍住，没有再说什么。
拿着张扬轻巧写就的又一张药方，院长心下苦笑，真是白做恶人。果然，给出这张药方后，张远很快就开口告辞，语气也较之前冷淡许多。
院长即是暗中试探，此刻自然也没办法明着解释。只能领着一群医生，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到电梯。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院长暗自摇头，恐怕这父子俩，再也不会与他们交流什么。
他慢慢举起手，看着手中的黑字白纸。
是成是败，就看这张药方了！
……
回到办公室，一群医生瞬间围在办公桌前，围着那张小小的纸条。
“这几种药材好像很常见啊……”
“难道和在一起就会有那么惊人的功效？”
“也说不定，中药确实也有它神奇的一面……”
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下定论。
院长单独坐在一张桌前，看着张扬后来写给他的那张纸，纸上简简单单的七种常见药材，却也看不出什么玄妙。
沉思良久，院长摘下眼镜，对着众人说道：“算了吧，我们一群西医对着这中药能研究出什么来……小许，你抄一份药方，去中药处抓药，让他们按上面的方法熬出一份药汁，然后送到检验部检验，看看是不是真的对癌细胞有用。”
“温医生，你亲自走一趟，请中医部的王老医生过来，我们听听他这个老中医对这幅药方有什么看法。”
“好。”
两人走了出去。
很快，满头白发的王老医生就赶了过来，由于温学平走得有些急，老医生还微微有些气喘：“院长，有什么事找我？”
院长笑呵呵地起身，亲自帮他把椅子拉开，扶着他坐下来，才将那张纸条推到他面前。
“王老，我们这里有份药方，需要你帮忙看看，帮我们判断一下它的作用。”
“哦？中药药方？”王老医生有些奇怪地扫了众人一眼，一群西医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中医为他们解读中药药方，这气场好像有点不对啊……
奇怪地摇了摇头，王老医生还是戴起胸前挂着的老花镜，拿起桌上的纸条……
“黄芪，党参，白术……”一共就七味中药，还都是常用药，王老医生一扫而尽，几乎连想都不用想便开口道，“主要是补气滋阴的功效。”
王老医生一句话说完，众人还是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盯着他，不明所以的王老医生也只好回盯着众人。
好半晌，众人才反应过来，院长错愕地问道：“完了？”
王老医生愣愣地将纸条再看一遍，又翻过背面看了看，这才茫茫然地点点头：“完了啊……”
蔡震阳不死心地再问了一句：“就这样？”
王老医生又看了一遍纸条，再次点点头：“就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
院长站了起来：“王老，你看这个药方，在癌症方面有没有效果？”
“癌症……”王老医生扶着眼镜，有些出神。
众人屏息之间，终于听到他开口。
“这副方子补的是肺脾之气，脾旺则肺气充沛。加上滋阴清热，润肺生津……要说癌症的话，应该对肺癌有些作用。”
众人眼神一亮，张远得的确实是肺癌。
“不过……”王老医生的转折马上又让众人的神经紧了起来，“这副方子就算有些作用，效果应该也比不上你们西药霸道，你们研究它干什么？”
蔡震阳正想开口，院长开口笑道：“肿瘤科想尝试一下配合中药治疗，看看能不能在达到抗癌效果的同时，降低病人的身体负担。”
“哦？这样的话，我们中药部还有不少方子，应该都能起到作用……”王老医生点了点头。
“好的，有需要的话我一定安排肿瘤科的人过去取经……”
送走了王老医生，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郁。这位老中医给出的观点，显然并不是太让人乐观。
沉闷的气氛中，派去熬药的小许也终于赶了回来。
“检验科的报告，”小许将手中报告递给院长，“他们说这中药对癌细胞确实有抑制作用，但不是太明显……”
众人的心又是一沉。
一一看完了检验报告，温学平抬起头问道：“院长，会不会那位病人并没有对我们说实话？”
众人转着眼睛，若有所思。
院长也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按我们的观察，病人确实也对自己的病情一头雾水，否则的话，今天也不会接受我们的要求再来检查一遍，更不会给我们这份药方。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掌握了治疗癌症的手段，不告诉我们也是天经地义的，难道我们还能强迫人家？”
温学平点点头，默想了一遍张远今天的表情，确实是不像隐瞒什么的样子。只是病人的儿子，总是给他一些隐隐不对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
院长将报告丢回桌上，直起腰身，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不论怎么样，先将这副药方给那位老人试试，也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