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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凉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气味。
脑袋里的某一根神经又酸又疼,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醒了?”
吴闻坐在床边略带笑意的看着我。我点点头,看向窗外,夜已经深了。
吴闻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儿。
“喝酒了?”
我看着他问。
“我爸带我去了两个饭局,喝了一点点。”
他眼底短暂的滑过疲惫的神色,很快又消失不见。
“你什么打算?”
“你是问家里的打算,还是我的打算?”
“你都说说呗。”
我支起手肘撑起脑袋看着他。
“我妈想安排我尽快进公司实习,毕竟接管常氏也不需要很高的学历,本科足够了,需要的是积累社会经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地面。
常氏集团是吴闻母亲家族的产业,吴闻的表兄,常亮也是C大的,比我们高几届,他俩关系还不错。
理论上,未来他俩会接替吴闻的母亲和他舅舅的职位,但集团上市之后一切都不太好说了。
“我和我爸的意见都是继续读研究生,至于读什么专业无所谓,在我爸眼里我还是太浅薄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况且……”
他看了我一眼,“在校园里更安全一些,还可以等你。”
我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意思在公司你就不安全了?”
“一进公司,那不得多少人惦记着小爷我,今天酒桌上还有人要和我爸攀亲家,头都大了。”
“其实,你不等我,我也不怪你的。”
“我知道,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或许有一天我等烦了会放弃,但那绝对不是今天、明天。也不会是今年、明年。”
“要不要这么诚恳啊,吴少。”
“你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我感兴趣的问题,都有且仅有一个答案,我喜欢那些有很多种解法,但却殊途同归的唯一性。可能这就是人们口中的一根筋,但是我不在乎。”
我张了张嘴,想说一点俏皮的话来活跃一下气氛,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紧接着说:
“我只喜欢根号二,1.4不行,1.也不行。”
语罢,他颤颤的从右边裤兜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你就是我的根号二……生日快乐。”
床头的电子钟写着零点零一分,我22岁了。
红色皮质的盒子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里面是一对铂金的螺丝指环,我知道这是什么。
他牵起我的手把小号的套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我的手指很细,平时很少能直接买到合适的戒指,这个居然正正好好。
“吴闻,谢谢你。”
他摇了摇头,伸出左手,我拿起大号的戒指给他戴,先试了中指,发现戴不进去,又试了无名指,也是正正好好。
抬头看他,看见了笑眼弯弯。
“我明天就得动身。”
他眼里的笑顿了顿,又强迫自己笑回去,点头说好,看上去有点让人心疼。
“我会尽快回来,所以……不要那么快放弃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摘掉了我自己的戒指,戴在了他的小指上,又摘下他的戒指像扳指一样戴在了我的拇指上。
“我们换着戴,会有换回来的一天的。”
我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忍住眼泪。
他抬起左手弯曲食指轻轻的擦我的眼泪,银色的戒指在他的小指闪着光泽。
吴闻平时是个周正得体的人,戒指戴在这个位置上,让他多了一种玩世不恭的气质。
他手搭在我头发上像抚摸一个小动物,然后飞快的在我眉心印下一吻。
“我等你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启程了,老天好像也知道什么似的,阴阴薄薄的下起了小雨。
我没有惊动楼下的吴闻,独自离开,如果他执意要送我,我可能会再哭一回。
没有打伞,戴了一顶鸭舌帽,徒步到了费莉姨妈家,吹了一个口哨,尼图就从院墙敏捷的跳了出来。
“姨妈呢?”
我看着三天没见了的尼图问。
“估计还有一个小时才醒,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尼图可能是变成猫习惯了,说话的时候都很桀骜不驯,一脸“你可真任性啊的表情。”
“嗯,我一会儿到机场再给姨妈发个语音说我去毕业旅行了。”
太早了,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我伸手拦了一辆的士,尼图轻巧的跳上后座,我带上车门。
“师傅,双桥机场。”
吴闻的信
嗨,若思:
展信佳。
这是我偷偷塞在你包里的,你不会怪我煽情吧。
因为我猜你明天……不,今天一定会早早的背着我离开。
从高中认识你开始,我就从没有想过要和别人结婚,那个和我绝配的人一定是你。
但是当我掏出来戒指的那一刻,那句:
“嫁给我。”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本来这一天我是想用自己的美色还有小心思把你留住的,我不想你离开我,无论目的地是哪里。
典礼结束后我爸来找我了,我没敢告诉你。
饭局上我坐立难安,原本的庆生计划全部泡汤,本来该是带你吃喝玩乐的时间,但是我不敢不来。
“你不和我走,是想和你妈走?”
我爸话说的很重。
李秘书悄悄在我身后耳语:
“常总的车就在西校门,还载了刘总的女儿……”
自从他们离婚后,对我的控制和争夺似乎成为了一场战役。
绝望感一瞬间流淌过我全身,张扬非常同情我,答应帮忙,但是并不妨碍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全程我都不记得自己见了哪些人,说了什么话,只是觉得烦闷,甚至喝了两杯。
一场接一场,结束了所有的繁文缛节,我打车急匆匆的回到小高层,离十二点只剩不到一个小时。
我以为你会怪我,连一个蛋糕都没有准备,如果不是提前定做了戒指,我都难以自圆其说。
我解开房间密码,预想中的那些你对我发火、揶揄或者假装没事调笑的场面都没有发生。
你睡得很沉,几乎昏迷,嘴里还说着梦话,被发光的神印烧灼的浑身滚烫。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太自私了,这是我第一次感到,你不属于我一个人,确实有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未知的文明正在由远及近的召唤着你,你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伸手摸摸你烧的通红的脸,你舒服的挨了挨我的手,就快要醒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等你到何年何月,我只知道,这一刻,我心赤城。
吴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