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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把陆悉从陆晚星的列表里删掉以后,沈和微简单扫了一眼陆晚星最近的聊天对象。
有沈和微、沈文华、沈和栋,跟刚加的露露,不认识的人只有一个叫“黄蓓蕾”的。
还有两个专业群,和一个学校的跳蚤市场。
看得出他很久没打开过,未读消息是999+。
沈和微打开跳蚤市场,看到陆晚星的群昵称是“出全套速写(得分全A没写名字)”。
陆晚星的手机简单得不像年轻人的所有物,密码是2580,沈和微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他解锁过,没用心记也没忘掉,联系人也没几个。
沈和微没翻几下,就找到前年十一月份跟陆晚星买作业的人,备注很明显:“求速写作业”。
求速写作业:【学长好,请问作业出了吗】
陆晚星:【还在】
求速写作业:【请问学长打算多少钱出呢?还有我可不可以看一下实物?可以面交吗?【哭泣】因为好多同学买这个都被骗过】
陆晚星发了二十几张图,画面里有写了当天日期的小纸条。
对面说:【够了够了,学长牛啤】
陆晚星:【两千,我不在学校,只能快递】
沈和微做成的交易不少,虽然对陆晚星这套大一大二两年评分为A的速写作业不知究竟价值几何,但看对面虽然很想要,可还是撒娇撒泼要陆晚星便宜点的样子,猜测他的出价大概没让对方占到太多便宜。
还收了十八块钱的快递费。
陆晚星对等价交换的心得,可能并不比生意场上的沈和微浅薄。
他睡得不稳,呼吸很轻,眉头也皱着,睫毛上还有没干的眼泪,翻了两次身,随时会醒的状态。
沈和微把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把自己微信里还在无能狂怒的陆悉也删了。
刚躺下,陆晚星就靠过来,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
沈和微在他头发里闻到熟悉的气味,带着暖的一点香气。
他们结婚没多久,就充满了这栋房子的所有角落。
跟在临市的时候一样,沈和微把陆晚星从便利店带回去以后,那半年里,他那间临市的落脚点,也到处都有陆晚星的信息素。
他们虽然在七月就说了不用再见面,但陆晚星的纠缠还持续了一段时间。
沈和微理智上清楚继续跟陆晚星乱搞下去会有的麻烦,比方说陆晚星开始产生他们在谈恋爱的错觉。
但身体还没厌倦,他们的信息素契合度高得离谱,也都是事实。
所以偶尔陆晚星偶尔蹩脚的邀约,沈和微有需要,也会纡尊降贵地应一下。
真正的空白期,要从那年的十一月开始。
又是一夜荒唐,陆晚星离开后,两个人还打过一个电话。
可沈和微再想到他总做无辜的眼,熟练运用自己外貌的清纯模样,和谄媚的信息素,突然感到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上床。
沈和微的手绕到陆晚星腰间,陆晚星被摸得哼哼两声,把脸埋进他颈窝,有点醒了:“沈和微?”
沈和微没回答,也没动他上半身,只握住他一条大腿分开,虽然紧,但没清理过,进得还算轻松。
他出差回来这两天就没怎么消停过,刚睡着没多久,又被这样,陆晚星半睡半醒得委屈,脸埋进枕头里啜泣。
沈和微掐着他下巴,把他转过来,看他睡眼朦胧的,睫毛上糊着眼泪,说“不要了”,动作却还很温顺,沈和微揽他的肩膀,就主动靠过来。
阴差阳错结婚之后,沈和微发觉,自己对陆晚星身体的兴趣在重燃。
他长得漂亮,加上没什么骨气,爱做温柔小意的模样,这事很自然。
某种意义上讲,还算是皆大欢喜。毕竟陆晚星总要生一个孩子的。
第二次到夜深还没结束,陆晚星软得像一团棉花,眼睛也哭红了。
沈和微摸了摸他的脸,低头亲他,结果一如既往的管用。
陆晚星不怎么长记性,确实一向都挺好哄的。
除了跟陆悉打那一架,陆晚星没有其他惹是生非的倾向。
沈和微想上床就回去,看他手下的人最近笑容洋溢过得不错的模样,自己也知道,频率还不算低。
从前他不怎么考虑这方面,一则是口味叼,能入眼的不多,二来,沈和微不喜欢麻烦,打野食不安全,像陆晚星这样,多晚都行,还不是公事公办好似在嫖的,又免不了要维持感情。
不像陆晚星,被沈和微丢开手冷过一次,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在床上些许给点甜头,基本就可以随便摆弄。
沈和微忙起来忘了他,也从来没不高兴过,最多打两个电话查岗。
沈和微唯独这方面干干净净,随便查。
所以他自己也肯承认,他的婚后生活过得还算惬意,就这样下去,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1月25日,是丁凡惠的忌日。
陆晚星一早出门,买了花,殡仪馆在北山,位置偏,他把两个圣代装进保温杯。
丁凡惠的骨灰盒曾经下葬过,政府补贴的公益性墓坑,可惜是个烂尾工程。
陵园的物业只维持了两年,后来就成了完全无人管理的状态。
盗窃案件频发,本身就是穷人埋骨的地方,没多少人带着财物下葬,但到后面,连未火化的尸/体都丢,因为场所的特殊性,也一直都没有破案。
那时候,陆晚星刚上大三,手里有一点钱,小部分是从陆悉那里来的,大头是自己接一些商稿攒下来的。
但他的专业花费本来就高,一点点积蓄,对上正规墓地的要价,是杯水车薪。
后来不得不迁,还是因为那场大雪。
临市的雪,到了海城边境变成了雨,没用多大,就冲漏了好几个墓坑,丁凡惠的是其中一个。
那段时间,陆晚星没回过海城,等他知道,丁凡惠的骨灰盒从一月份开始,已经露天了将近一年。
陆晚星很想让丁凡惠能每天看到夜空,但是试图借钱买墓未果后,还是在休学以后,把丁凡惠的骨灰盒转到了一家私人殡仪馆的柜子里。
丁凡惠的父母都还在世,但当年那件事,因为陆泽荣的身份闹得人尽皆知,还上新闻被讨论过一阵子,全家人都觉得丢脸。
家里后来又生了一对弟弟妹妹,丁凡惠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父母年纪都大了,她也没能给过什么帮助,所以很早就断了往来。
陆晚星打电话告诉他们存放骨灰的殡仪馆地址时,他外公撂下“没钱”两个字,挂了电话。
他又打回去,解释只是想让他们有空去看看丁凡惠,这一次,话没说完,就被挂了。
以前因为要上学,陆晚星来得不多,几乎只有清明节和忌日这天,会抽时间看看她。
他怕丁凡惠会太孤单,有时候又想,如果丁凡惠真得到了解脱,她那么厌恶海城所有的一切,肯定早就不在这儿了。
在飞机上碰上沈和微那天,就是1月25日,陆晚星刚刚看过丁凡惠。
陆晚星不再去陆家,不再参加名目众多的聚会,所以那时他们已经有几年没见过了。
当时还在寒假假期内,他住在学校,不用额外交住宿费,在校外找了份便利店的兼职。
给丁凡惠扫墓的往返机票,也是很早之前买的,很便宜。
沈和微在他身边坐下时,还在打电话,对面可能对让沈和微坐普通舱这件事感到抱歉,沈和微说:“没事,落地后联系。”
挂了电话,他才显出点坏心情,闭着眼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
陆晚星在空姐发晚餐时跟他说了第一句话,问他出发得这么匆忙,有没有订好酒店,毕竟临市温泉多,正在旅游旺季。
沈和微倒没怎么不耐烦,说有住的地方,还叫出了陆晚星的名字。
遇到的第三天,他就跟沈和微上了床。
说多意外,陆晚星倒也没有。
他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毕竟是个早就分化的Omega。
就算打电话时没有那个意思,可看见沈和微大半夜风风火火地来,车窗后那双漆黑的眼,上车后,行驶方向根本不是他报的地址,也就大概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是沈和微要得太急,急到短暂吓到陆晚星。
他没能忍到进车库,在院门口急刹车,抱着陆晚星下车,陆晚星几乎是被他扔上了床。
那晚疾风暴雨来得狂乱,陆晚星没有过开口说一个字的机会。
他们做了一整晚信息素的奴隶,alpha的释放爆烈无法拒绝,可能那天在飞机上,两个人就都在渴望这事。
他们的身体那样契合,信息素如果有实质,那么肯定纠缠得比陆晚星拥抱沈和微用力。
碰面后空出的短短的三天,本能被压抑得像是过了三年。
第二天傍晚,陆悉打来电话,叫陆晚星一起搭飞机回家,陆晚星才知道,因为大雪,大学城都大范围停电了。
所有航线从昨晚就开始停飞,大雪稍停时,陆泽荣的专机起飞也动用了不少关系。
陆悉警告陆晚星,错过了就等着在临市被冻死吧。
他探身想拉开窗帘看看,手没碰到窗帘,就被沈和微拦腰拖回去。
几乎是昏天黑地地做了两天。
陆晚星的脖子被沈和微啃得散出一大片淤青。
事后,沈和微对那惨状也有些抱歉,陆晚星倒没觉得太过分。
只是想,好在还是冬天,穿一阵子高领毛衣,也就过去了。
冬天的确过去了,春天慢慢来了,万物复苏,抽芽开花。
陆晚星也沉浸在他突发的爱情中,像突然升空脚底踩着云的人,心情是惊喜的,脚步是踉跄的,未来也是渺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