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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由于牵挂妹妹,蕙心虽也同众贵女一道用着美食,玩着投壶,到底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归心似箭。好不容易,挨到了日落西山,蕙心长舒一口气,陪着遍身酸臭的嫡妹妹,回到长公主府与母亲团聚。
“茵雀,你怎么了?”刚一进门,但闻一股异味,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微微抬眸,但见柳茵雀顶着几坨鸟粪残渣灰溜溜地站在蕙心的身边,两腮气鼓鼓的,眼底似有泪。
“唉,一言难尽……”柳茵雀无奈地咧了咧嘴,虽是想要将罪责全部嫁祸到姐姐身上,却是到底开不了这个口。毕竟,长公主娘亲也不是傻,而若是论亲缘,蕙心才是她真正的女儿,怕是不会为自己出气,反倒将长公主生生得罪了去。
“那你就回牡丹轩洗一洗,待会儿,我会让人送上些许药膳来,也算是压压惊,补补身子。”长公主笑得温柔,将白皙修长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柳茵雀的肩头。
“好。”柳茵雀轻轻牵了牵嘴角,在红缨的搀扶下,一步又一步地向着牡丹轩艰难地迈去,一进屋,终于心里一松,伏在炕前轻轻地啜泣了起来。
“小殿下,你先歇着,奴婢这就去烧一盆水来,让您好好地洗上一个澡!”红缨心中一疼,一面说话,一面为柳茵雀颤抖的身躯搭上一层薄被。
“那你且去罢。”茵雀心中的悲伤稍霁,拭尽泪痕,对着红缨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好嘞!”红缨见自家小殿下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微微松了一口气,径自离开了,而茵雀则退下所有的钗环首饰,在两名二等丫鬟的搀扶下,进入暖阁,和衣蜷缩在了大大的木桶之中。
水,很快就来了,自头顶倾泻而下,柳茵雀湿冷腻腥的身子微微颤了颤,随即很快便适应了那热乎乎的触觉,空气中,很快便氤氲起了淡淡的花香。浸泡在温暖的浴桶中,柳茵雀渐渐有了几分困意,轻轻阖上眼帘,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蕙心放心不下柳茵雀,一用完早膳,便巴巴儿的前来探望自个儿的妹妹。此时,茵雀正用着几枚茶点,身子被被褥裹得紧紧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到几分安全和温暖。
“茵雀,你现在身子可是大好了?”蕙心示意芳翠将手中的食盒放下,对着柳茵雀绽放出一抹温柔和善的笑意。
“还好。”柳茵雀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径自将头歪到了一边,“姐姐,我倒要问问你,昨日里如此惺惺作态救下那只贱猫,可是在作秀?”
一番话,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一般,带着几分恨意,几分凌厉。
“怎么会?”此刻,蕙心不由有些懵了,难道,茵雀真的想要那小东西的命吗?世间,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姑娘?轻轻摇了摇头,却又正色道,“那只小野猫,虽然命贱,到底也是无辜的生灵,你再怎么气愤委屈,对我们大家说一说便好了,又何必非要把气撒在它的身上?”
“无辜?”柳茵雀气得有些乐了,指了指自己的头顶,“那只小畜生,先是咬坏了我的裙裾,随即两度将我引到大树之下,让我淋了两次鸟粪雨,难道就不该死吗?”
“你……”蕙心又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和一只小动物如此较真,看来,昨日里的柳茵雀并非歹毒扼杀,而是事出有因,报仇罢了。只是,拿一只小动物出气,到底是落了下乘,蕙心无奈地咧了咧嘴,脑中飞快地搜索合适的规劝的话。
虽然,柳茵雀是自己的妹妹,但出了这种事,到底也该好好地开导一番了。虽然,在茵雀看来,那只小野猫有错在先,但一脚又一脚地将那只小东西踩得鲜血淋漓,不住哀嚎,却也太过过分了些。一想到那一团又一团的血肉模糊,蕙心不由微微想要作呕。
还好,还好那只小东西已被天凤熙收养,相信,如今已无什么大碍了,这样想着,蕙心的心也随之渐渐地平定了下来,看向茵雀的眼神,多了几分柔色。
“唉,如今此事已然揭过去了,茵雀,下不为例。”良久,蕙心轻轻地吐出几个字,“这些,是小厨房新做的点心,茵雀你兴许还未用过早膳,顺道便尝一尝罢。”说着话,蕙心在芳翠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转身就欲离开。
“姐姐,这些糕饼我都不想要,那只野猫就是该死,你也该死!”眼看着蕙心就欲走出房门,柳茵雀无名火起,轻轻一扫,杯碟花瓶碎了一地。
自己,因为虐猫被贵女圈嫌弃了,而且还惹得了一头酸臭的鸟粪,还,还差点咽下去了……而蕙心呢?不但装模作样地救起那只小畜生,而且还获得了善良仁慈美名,这也就罢了,偏偏还特地来牡丹轩敲打一番,假惺惺的态度,简直令人作呕。
“茵雀……你……”这个嫡妹妹,是气急了失心疯了吗?怎的,竟会连自己都骂,而且,还说自己该死?自己,不过一番好意,带来了点心,顺便提点几句,怎的,竟会惹来这样的一副态度?
罢了罢了,昨日里茵雀满头鸟粪的模样,自己看了都有几分心疼,这孩子,怕是落下心魔了罢……这样想着,蕙心心中不由更添了几分同情之意,站住脚跟,看向茵雀的眼光,又多了几分悲悯。
“难道不是吗?”柳茵雀眉头一竖,骂地更为起劲了,“原本,我才是这长公主府惟一的嫡女,但自从你回京,一切都变了!你一回来,没几天就封为了郡主,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也似心长歪了一般,巴巴儿的围着你转!”
“再则,只一顿宫宴的功夫,你竟成名了,而我茵雀参加了那么多次宫宴,却似透明的一般,无人搭理……再则,你竟然,还得到了凌公子的青睐,难道,你一回来,所有好处都要占尽,难道,你就不能去死吗!”
柳茵雀的面色,扭曲而又狰狞,向着蕙心的脖颈,猛掐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