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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外面突然响起了震耳的雷音,在这雷音的掩盖下,再难听到其他的声音。
嘀嗒!
几乎就在下一秒,雨滴便开始缓缓地下落,由慢到快,由少到多。
天地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幕连接在一起,朦朦胧胧的模糊不清,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将军。”帐篷里,行一江神色凝重地看着主位之人——炎卿尧。
其他几人无一例外,皆是抬眸看向了他,眼底带着询问之色。其中一护卫迈步上前,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候吩咐。
偌大的帐篷里,点燃的檀香悠悠升腾,四下都弥漫着好闻的馨香,驱散了空气中的湿气。
案桌上,文房四宝摆列整齐。
摊开的宣纸、尚有墨迹未干的砚台、挂着的笔尖垂落粗大不一的毛笔,以及大大小小排列,镌刻着‘炎’字的玉印,一派书香门第的味道。
案前之人眉眼微敛,手中的茶杯轻轻摇晃,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清香逐渐蔓延,少顷,他缓声道:“请。”
“是!”护卫高林一拱手,转身退出了帐篷。
“将军,您这是……”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看向炎卿尧,眼底闪过些许不认同。
“呵呵,”行一江手中羽扇轻轻摇动,他开口,声音儒雅却暗带讽意:“将军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无需我等多言。”
“你……”正想驳斥,但一想到炎卿尧不喜多话之人,便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另一边,陆安然暗带内力说完那话后,便将防潮垫铺好了,上面又铺了一层毯子才作罢。
她之所以插话,只是因为她在赌!
那个帐篷上的‘炎’字,说明里面的人和皇家沾亲带故,权力极大。
如果赌对了,她家一家人就能脱离奴籍,说不定还能往上更进一步。
唯有脱离奴籍,她的很多设想才能一一实现!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兜兜,整好了没?雨开始下大了。”帘子外传来了柳氏的声音,有些急切。
陆安然扫视一眼四周,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大声道:“可以了,都进来吧。把鞋子脱了放在油布里。”
闻言,陆家人一窝蜂地钻进了帐篷里,进去之后,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好大啊。”
“娘,居然还有帘子隔开了。”
“就是就是,三间呢,就是那两间小了点儿。”
“风还吹不进来,真是太神奇了。”
“好暖和啊,流放这么久,我第一次感觉这么暖和,真舒服。”
“诶,虽然不透风,但是夜里依旧会很冷。”
“没事,咱抱着,夜里就不冷了。”
陆家人兴奋得到处观看,陆老爷子更是直接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他们纷纷找了个地方,寻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或躺着,不一会儿又开始闲聊了起来。
看着陆家人那幸福的笑容,陆安然心里也轻快了不少,这样的笑,在末世里可不多见。
很快,豆大的雨滴下得越来越急,将帐篷敲砸的啪啪作响。
“请问,献策的姑娘在吗?”
一道沉稳的男声骤然响起,打断了陆家人的闲聊,他们连忙起身看向帘外站着的玄衣护卫,不由得面面相觑,什么献策?谁?
“请问,你找谁?”作为一家之主的陆老爷子站了起来,说实话,他心里有点儿激动,献策呢,被采纳的话可是有赏赐的。
高林并没有回话,只是目光扫了帐篷里一圈,没看到女眷,想来应该是在那两个帘子后面。
于是,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内力:“姑娘,还请一见,我家公子有请。”
外厅里的陆家男人们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毕竟对方那身衣服看上去就是非富即贵的,惹不起。
左耳室里,陆安然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准备出来了,只是人有些多,她得一个一个地跨过去。
然而,还没跨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道女声,“是我。”
四婶?
陆安然眼底冷光一闪,这阴人,想干什么?
想着,她大步迈了出去,刚好看到高林对陈久梅(四房当家媳妇)作出了‘请’的手势。
在一家人那错愕的视线下,陈氏(四房当家媳妇)莲步轻移,跟在了高林身后走向了另一个帐篷。
“老四,这是怎么回事?”陆学青(二房当家)双手习惯性地拢在袖子里,觑着双眼,看上去有些猥琐:“献什么策?四弟妹什么时候去献过策?”
“我……我不知道。”陆子豪(四房当家)唯唯诺诺地开口。
这句话换来了陆学青的一个白眼,“瞧你这熊样,自家婆娘都搞不清楚。”
陆子豪(四房当家)脸色顿时一阵尴尬,陆青友(四房大儿子)脸色也不好看,在他身后,三兄妹小心翼翼地缩回了偷听的小脑袋。
从头看到尾的陆安然不由得皱起了眉梢,四房的情况不太妙,再这样下去随时都会反骨,狠咬陆家一口,不行,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于是,她瞥了陆学青一眼,“二伯,少说风凉话。”
“嘿,你这丫头,诶,你去哪儿?回来,还下雨呢,小心淋感冒了着!!!”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陆安然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垂下来的帘子,不由得嘴角一扬,这个二伯,挺有意思的。
“姑娘。”
才走两步,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
陆安然步伐一顿,这声音,是来帐篷的那人!
她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玄衣护卫站在前方五米处,对她一拱手,道:“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
陆安然看了一眼周围,没见到陈氏,眉梢不由得一蹙:“我四婶呢?”
高林抬眸,面无表情得仿佛冰冷的机器:“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
陆安然眼睑微敛,寒光在眼底一闪而逝,虽说是陈氏咎由自取,但她终究是陆家人。
不过也罢了,本来就是想杀的人,被别人杀了也好,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带路吧。”淡漠回答,听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波动。
高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明明那么小,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的?
虽有疑惑,但他毕竟只是个护卫,执行主子的命令才是唯一。
因此,快速地将人带到了帐篷里,对着主位之人一拱手:“公子,人已带到。”
炎卿尧并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一挥手。
高林释义,一点头,便退回到一边站着。
陆安然站在下方,目不斜视,只是看着那主位之人。
哒~
杯盖碰撞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桌案上的茶还冒着淡淡的热气,缭缭轻烟不断地攀升缭绕,茶水浮沉,幽幽的茶香便在帐篷里弥漫开来,很轻,很淡,细致入微,清宁而雅然。
少顷,那人薄唇噏动,如霜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将嘉名江水流分成两条,如何分流?”
陆安然微微扬头,看着他,不卑不亢地开口:“回将军,嘉名江分流主体修建以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和宝瓶口进水口来协同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