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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对房俊给出的理由不以为然,你得有多闲啊才会想着去引领大唐的审美潮流?
以他的军事素养,只是略微想深一些,便有些悚然而惊。
书院当中汇聚了几乎是当今天下最优秀的一批青年,这些人非但识文断字聪慧伶俐,而且各个年富力强,只需以严格的军事手段狠狠的操练一番,用不了多久便是一支强悍无敌的劲旅。
若是再能够配备上铸造局研发改进的火器……
李靖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打鼓,却强忍着没有当场提出疑问,而是打算等到以后私底下予以询问。
这小子不可能早饭的吧……
接下来又商讨了一番书院的教学、后勤等等问题,房俊更是批阅了这段时日积攒下来的一些文牍案卷,对于书院种种问题给予了解决,恍惚之间便已经到了傍晚。
好在如今长安的宵禁制度已经名存实亡,不必担心落日之后城门上锁回去了家,房俊命人沏了一壶浓茶,又让食堂准备几个小菜,打算今晚熬夜将这些积攒的文牍尽数处置完毕,以免影响了书院的运作。
孰料刚刚喝了一盏茶,放下茶盏提起笔,便有亲兵进来通禀,说是英国公二公子派人前来邀请赴宴。
那不就是李思文么?
房俊问道:“可知与会者尚有何人?”
亲兵没有回答,而是双手将拜帖奉上。
房俊结果,展开一看,的确是李思文相邀,说是程处弼、屈突诠、张大象等人尽皆返京,以便过年的时候祭祖,邀请房俊前往文华楼一聚。
房俊正想趁着过年的时候将一帮小伙伴聚在一处,商量一番未来的前程问题,如今正合心意。
只是这文华楼……
别看名字文雅大气,却十足十的乃是平康坊一处闻名的青楼,只比醉仙楼低上一个等级,算得上是长安城中一等青楼了。
房俊看着这个地方,便有些忧心忡忡。
没办法,自打穿越以来,也曾与寻常男人那般兴起寻欢作乐、左拥右抱的念头,领略一番名垂千古的平康坊笙歌艳舞自然是人之常情。可倒霉的是几乎每一次去到那等地方都没什么好事,千娇百媚的女伎到底是个啥滋味半点没尝到,反而经常大打出手,不是他惹别人就是别人惹他。
这都快成为房俊一个心理阴影了……
可是小伙伴们趁着过年难得一聚,难不成还能去一家寻常酒楼,一群二傻子一般喝个昏天黑地?
忒也无趣。
自己总归不能成为那个不合群的吧?便将心一横,心想小爷总不会一辈子都没有青楼命吧,如今也算是青云直上位高爵显,说不定就时来运转了呢……
当下将文牍收拾整齐,辞别了许敬宗、褚遂良,在亲兵部曲的簇拥之下,快马返回长安。
由明德门入城之时,天色已然全黑,城内华灯初上,一片辉煌。
虽然朝廷一直未曾有关取消宵禁的政策,但也未有必须宵禁的命令,坊门彻夜不闭,任由百姓出入,已经大体上修建完毕的东西两市更是彻夜经营,便导致上半夜城内处处摊贩云集、热闹繁华,京兆府也不去管那些个遍地摊贩,只要别影响公共卫生便听之任之,而且勒令衙门内的衙役、官吏不许以任何形式收取管理费用,愈发使得这种天下第一都城成为一个繁华兴盛的不夜城。
而到了后半夜,位于城东东市附近的平康坊更是张灯结彩、彻夜狂欢。
盛世华彩,不夜城。
……
一队骑兵自城南而入,速度不快不慢,沿着灯火辉煌的长街行进,路上偶然遇有武侯巡城盘查,意欲上前阻拦,可是待见到一众亲兵簇拥当中那位锦帽貂裘的英武青年,便赶紧缩着脖子站住脚步,甚至在骑兵从面前驰过的时候,露出满脸笑容施行军礼。
如今朝野上下,谁敢招惹这位郎君?
并非人人都是强项令、人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御史啊……
这队骑兵直抵平康坊的坊门前,这才减速站定,坊卒从坊门内快步走出来,见到当中的房俊,赶紧堆起笑脸,点头哈腰道:“原来是越国公,您这是打算入坊赴宴?”
房俊微微颔首,那坊卒已经喊人将坊门大开:“您快清,您快清,可不敢耽搁您的功夫。”
按理说夜晚的入坊,是要经过搜身的,这是以往宵禁的规矩,不过现在就连宵禁都形容虚设了,谁还在乎这些规矩?
更何况这等规矩也不敢用在房俊身上啊,别看人家辈分不高、年纪不大,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国公爷,谁敢去搜萧瑀、程咬金、李绩这些人的身?
房俊也不说话,一勒马缰,胯下战马向前行去,进了坊门。
身后的卫鹰紧随其后,在进入坊门之时,从褡裢里掏出一串铜钱,劈手掷给那坊卒,说道:“越国公赏给弟兄们吃酒!”
蹄声嘚嘚,一众人已经进了坊内。
那坊卒结果铜钱,一叠声道:“多谢越国公赏赐!”然后伸着脖子巴望着这群人的背影。
身边有兵卒笑嘻嘻看着他手里的铜钱,雀跃道:“晚上下值以后有酒喝了,越国公当真是个讲究人!”
“是啊,像越国公这样不嫌弃咱们大头兵的讲究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那坊卒收回目光,感慨了一句,然后说道:“你速速跟上去,看看越国公去哪家青楼,然后速速赶去京兆府报讯,让他们做好准备。”
那兵卒懵然不解:“这个……人家只是去逛青楼喝花酒,关咱们何事?”
那坊卒将铜钱揣入怀中,狠狠的给这个不开眼的手下脑袋来了一下,喝叱道:“你是傻了吗?他自去逛青楼喝花酒,天王老子都管不着,可这厮那个暴脾气蘸火就着,每一回来平康坊都给闹个底朝天,不让京兆府的大老爷们做好准备,难不成等到出了事我们来扛?”
兵卒这才捂着脑袋恍然大悟,脚底下麻溜的追了出去:“大哥放心,小的这就追上去!”
见兵卒走远,坊卒才摇了摇头,反身回了房门后面的值房。
越国公的确是极其受人爱戴的,可就是暴脾气让人受不了,每一回将平康坊闹个底朝天,结果最后都是平康坊所在万年縣衙门里的头头遭罪,不仅要承担上面的问责,还要接受皇帝陛下的申饬……
咱一个小小的坊卒,如何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
只要将消息传出去,给万年县以及京兆府足够的预警时间,那么接下来就算拿房二郎将平康坊拆了,也与咱无关。
……
文华楼也算是平康坊内首屈一指的去处,名气只是照比醉仙楼这些一等一的青楼略逊一筹,却也是王孙公子往来商贾汇聚之所,此刻三层楼体每一层都悬挂了彩灯,七彩纷呈的灯笼放射着炫目的光华,照得楼前广场上亮如白昼。
宾客出出进进,文华楼的伙计管事迎来送往,门前一派车水马龙。
直至一队顶盔掼甲的骑兵突兀的出现,隆隆的马蹄声将这一片繁华热闹搅得粉碎。
谁知道这队骑兵是干嘛来的?但凡敢带着亲兵部曲或是麾下兵将策骑在长安城内疾驰,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要么是权柄赫赫的朝堂大佬,要么是嚣张跋扈的门阀纨绔,无论哪一种,都绝对不旁人不敢招惹也不愿招惹的存在。
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一静,正要离开的宾客纷纷踏上马车忙不迭的离开,以免招惹麻烦,刚来的宾客则驻足一旁,好奇观望。
一队骑兵来到文华楼大门前,齐齐勒住缰绳,战马“希律律”一片长嘶,稳稳当当站住,马背上的骑兵整齐划一的翻身下马,簇拥着房俊径自向着大门走去。
附近尚在观望的宾客一见是房俊,顿时有人二话不说回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