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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彪羡慕地说:“原来馬叔您以前是猎人啊!那真不是外人。我家以前的狗场,养出来的狗都是卖给打猎的,用了没有不夸的……”馬万里看看一提狗就来神的赵彪,苦笑着摇摇头:“不是!你馬叔一天做猎人的命都没有!我跟你说,早年馬叔扒过一群狐狸的窝,都没现在这臭气的一根毛重!要是真的有兽子能发出这么重的味道……这兽得有十几匹马摞起来那么大!”
赵彪吓了一跳:“哪听说过有那么大的野兽?再说有那么大的野兽,我们在米铺里转半天会啥也看不到?馬叔您就别乱编排吓唬我了,不找到马家兄弟我才不出去呢!再说了,您又不是打猎的,能见过多少野兽?不摆明了哄我吗?”
馬万里激得脑门上被弹片擦伤的疤瘌都冒出了油光:“哄你?哄你娃个馒头!你馬叔在木林混的时候吃的是它们,穿的是它们,做邻居的也是它们,会告诉你娃吗?!”赵彪忍不住追问:“那馬叔您年轻时在木林到底是干吗的?”馬万里张张嘴,边走边呸了一口没回答:“馬叔干吗的关你娃屁事!闻见没?味道最重的是这里,那东西也一定在这儿,马六马七也一定在这儿,跑不了!”
馬万里指给赵彪看的地方,正是早前二人匆忙离开的米铺后面残破的旧粮库。赵彪粗粗看了一圈,嘀咕道:“哪有什么东西啊,还是这么一个大空房子!”馬万里不理赵彪,拾起早前赵彪丢在地上的木棍,扒拉着地上的腐草,突然冷笑一声:“看这里,这回信你馬叔了吧?”
赵彪慌忙凑过去一看,却也没见啥特别的地方,馬万里不耐烦地道:“你娃眼拙啊!这块大木板,明显是从旁边新拖过来的,地上拖痕还在呢!木板下面要没洞以后咱们倒过来,我跟你娃喊馬叔!”赵彪“啊”了一声:“您的意思是马六马七被拖洞里去了?”
馬万里点头道:“臊气也是从洞里发出来的。看这木板上的手印指肚印都在上面,我琢磨最后下去的人是扒着木板跳下去,再让木板盖实了洞口不想让人从外面发现。”馬万里抓着稀疏的白发,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你馬叔活这些年就发现一件事错不了,不想让人发现一准儿是藏着好东西。你娃赶紧帮我挪开这死沉死沉的板子啊!”
他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赵彪搭把手一下就掀开了木板,木板掀开,赵彪大叫一声:“馬叔您神了!下面真的有个洞,会不会就是你说的黑龙洞?”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直径一米多宽的大洞,黑黝黝的看不见底,也不知多深,令人作呕的臊臭气一阵阵冒出来。馬万里摇头道:“你娃娃还是年轻啊,这能是黑龙洞吗?看到这地板上烂草里多了这么多土没?看土的水色,刨出来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摆明了这是新挖的洞。”
赵彪没心情听馬万里卖弄,着急洞下生死未卜的马家兄弟,竭力鼓动道:“馬叔,我们别光在上面说啊,还是找根绳子下去看看吧。”馬万里就像围着老鼠夹上的糖球转圈的老鼠,光翻着白眼球眨眼算计:“不合适吧?早前这粮仓里驻的兵多,有兵就有杀气,有杀气就能震住邪气。可现在呢?现在啥样?调的调,走的走,死的死,就剩一老棺材瓤子,一奶臭娃娃!下去还不连骨头架子也不剩下?可我怎么就是觉得底下有好东西跟我招手转不回脚呢?合适吧?不合适,还是合适?”
馬万里一个劲儿地转圈嘀咕,就是不肯下去,赵彪更是胆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馬万里。馬万里一抬头,正要说点儿什么,忽然洞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彪立刻吓得腿软了,一把拽住馬万里的棉袄袖子死活不放。馬万里也吓得不轻,想转身就跑,可拽住自己的赵彪身子就跟磨盘一样重,到底也拉不下脸推开赵彪单溜,只是站在原地大声地咳嗽,玩儿命地跺脚,希望把这土洞里要冒出来的大邪物避过去。
不料一阵响动过后,借着挂在粮仓墙上昏暗的油灯光线,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根本不是馬万里早先猜度的惊天动地的大兽,而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把式——早前马六马七追进米铺的一只老鼠。只是现在毛皮远没有早前油光水滑,沾满了湿漉漉的泥土。
赵彪忍不住扑哧笑了,放下拉住馬万里衣袖的手:“哈,馬叔,这就是您说的大家伙,十几匹马摞起来高的大怪兽啊?原来这就是个老鼠洞吧。咦,馬叔,您掐我干吗?您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馬万里抖着手把赵彪拉在身后,对着趴在腐草丛中瞪着滴溜溜的眼珠瞧着两人的白鼠赔笑道:“小娃娃不会说话,白大仙宏德海量,有怪勿怪,有怪勿怪。”赵彪愣住了:“馬叔您没事吧?您这是干吗呢?”馬万里手放在身后连连摆手,示意赵彪不要再说话。白鼠冷冷地看着二人,慢慢爬过来,绕着赵馬两人转了个正圆的大圈子,再停下看着馬万里。馬万里慌忙高叫道:“谢大仙赐座!”拉拉赵彪,先盘膝坐在圈子中央。
赵彪看着白鼠这明显不寻常的举动,心里不禁发寒,知道事情绝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只好学着馬万里的样子,也盘膝坐在了圈子里。白鼠似乎对二人的举动还算满意,再也不看二人一眼,转身哧溜一下又跳回了洞里。赵彪这才敢低声问馬万里:“馬叔,这真是耗子成精了吗?我怎么觉着它能听懂我们的话呢?”
馬万里将食指竖到嘴边拼命地嘘:“小声点儿,小声点儿。怎么说话呢这是?什么叫耗子成精?这是白大仙真身到了!”看看赵彪茫然的神色,他又加了一句,“你娃也算西北人,难道就没听说过黄白长智灰五大仙吗?”
赵彪摇摇头:“没听说过。”馬万里啐了一口:“我都忘了,你是个大少爷,自然不知道乡间的道道。我跟你说,我们东北最灵异的就是黄白长智灰五大仙。黄仙是黄鼠狼,白仙是鼠仙,灰仙是刺猬,长仙是蛇仙,智仙是狐仙。知道不?”赵彪“啊”了一声:“这我倒明白!我们西北旮旯也有很多人家拜黄大仙。但我家是养狗的,和黄大仙犯冲,自然不能请。别的几大仙倒听说得少。听馬叔您的意思,我们今天遇见的就是黄白长智灰五大仙里的白仙——鼠仙?”
馬万里还是摇头:“你娃倒真不笨,可惜还是年纪轻见识浅……嘿,我说你扭来扭去的干啥”?
赵彪涨红了脸道:“都是馬叔您早前让我憋着尿……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吃喝拉撒睡不能随心所欲,叔,我熬不住了。”馬万里直摇头:“忍着,忍着!你这童子尿和五通神犯冲,可别得罪了白大仙。咱来说说五通神。你可知道明朝时候大宁寺塔的前身叫什么?”
赵彪吃了一惊:“啊?这塔居然还有别的名字啊?!五通神又是什么来头?和五大仙有亲?”馬万里点点头:“人活短短几十年还有换几个名字的呢,何况几百年的古塔。我跟你说,这大宁寺塔,木林人以前拜的是五通神,所以这塔就叫作五通塔。”
昏暗的油灯下馬万里的脸有些狰狞:“木林城里的五通神,和供奉五大仙差不多。不过五神不分家,不能分开拜。五个神仙都用一个身子。听老辈子的人传说,五通塔里的神像就一座,披着大红袍子,一个身子又细又长,头却有五只,对着塔周围一圈团团看着外边,分别是黄鼠狼头、刺猬头、蛇头、狐头、鼠头。据说不管烧香的从哪个方向拜,都有一只兽头阴森森邪笑着看你。做人哪,拜神佛那是不分善恶的,能保佑自己升官发财交鸿运的自然要拜,欺负自己又打不过的没办法也得拜。比如……”
馬万里看看白鼠跳下洞去还没上来,声音压得更低了:“比如这五通神爷,就是有名的邪神。反正你拜了不一定有好事,不拜那是准有坏事。据说最灵验的倒是生不了娃娃的妇女来求子,但求了生下来的大多是獐头鼠目的怪胎。就算长大了脸盘子还过得去,也是多出败家芜劣子。还有就是拜五通求财的。”
“但这财求的可不是正财。江湖上说的五鬼搬运就是五通运财。五通神不是大罗金仙,自己不能点石成金,高兴了见你虔诚就给你送财,但送的都是从别人家里拿走的顺水人情,富一家就得穷十家。再说你发财了也别高兴,哪天五通神不高兴了,连本带利,把刚暴发的人家又搬个精光,上吊跳河的不在少数。”
“而且这五通神吧,它虽然神像占着塔座,分身却遍布木林城里家家户户、角角落落,黄白长智灰,都是它的耳目。尤其是这白大仙,凡是家长里短,都逃不过它听了去。有半句对五通神不敬的地方,立马就要遭大灾。所以木林从来就有‘宁捋老君一把胡,不拔五通一根毛’的说法。要说这五通是邪神不是乱说,最邪的地方,就是五通神特别贪。”
“去塔里拜拜也就罢了,真正要把五通神请家里去,敬五通神的规矩可比拜别的神佛要多得多,而且得敬血食。五通敬血食分十二平敬活神,四旬恭敬养神,一年绝敬留神。十二平敬指的是每年十二个月,每个月的第五天,得轮流在五通神像前活杀鸡、鸭、鹅、凫、稚、雀、鸽、燕、雁、鸥、鹰、鹤,特别到十二月五号,杀得必须是最稀罕最有灵气的白羽仙鹤,在禽脖上用钻子锥个洞,把滴下的禽血洒在五通神头像上,叫作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