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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如今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若是我年轻时,不说三万六千条,即使十万也不用忙到现在。对了,小伙子是来求药的吧”?老叟一愣后,问道。
勇士连忙跪下,求月老赐予一副仙药。
月老皱了皱眉,淡然道:“这本不该归我管理,但你的诚心确实打动了我,这样,我这有一颗从太上老君丹炉内炼制的残缺品,治理人间百病不在话下,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勇士连忙点头,莫说一个即使千个百个都不在话下。
月老笑着摆手:“你先不要急着答应,我问你,你可知道月老负责七界姻缘,可七界唯独他没有姻缘线吗”?
勇士摇头,宣称不知。
“其实我也不知,每任月老都是如此,如今我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寻思着是不是在七界各找一个代理人,我想跳出世俗之后,是不是可以找个老娘们,让她帮忙做做饭,洗洗衣,暖暖被窝,要知道虽贵为仙,一个人孤单久了,也会累的。”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七界六道谁都有权利去爱,是人、是仙、是妖、是魔,可唯独牵扯亿万姻缘线的月老没有这样的资格。
※※※※
当初只是抱着一试的态度,不知道谁送的药,是好心,是歹意?可洛玐明月已经无法支撑多久,秋水一剑还是决定一试。
这是医学类的一个奇迹,只是一天,洛玐明月便恢复了当初如花的姿色,甚至尤胜当初。
秋水一剑大喜过望,在帝都将军府大摆宴席。
可明月像是失去了笑靥,再也回不到当初在小山坡翩翩起舞,迎风而笑的精灵模样。
时间一晃便是几年过去。
秋水一剑还是当初的秋水一剑,洛玐明月一直没有展露过笑脸,即使她的父亲上门,同样是冷冷的一副神情。
即便秋水一剑闲暇时带她走访大山南北,网罗天下名贵奇珍来博得明月一笑,却终不得效。
那一阵,北方兽族再起波澜,秋水赶回北方镇压,将明月留在帝都,既安全,也不想她再回忆曾经,伤上加伤。
对于明月,除了拆散当初的姻缘,他真的是尽心尽力的呵护,嘘寒问暖,即使她的小事一向都以大事处理,他不明白,为何已经过了多年,明月还是依旧?
那一天,明月由丫鬟陪伴,到街上散心,周围还有守卫随从,一般的寻常百姓,见着避让。
她很不喜欢这些护卫随身,但也明白是秋水好意,倒也不好谴责。
※※※※
“买单开单,买双开双,买定离手!买的多送得多,压表姐赔表妹了!
“开开!快开!”
“三三五……十一!对不住了啊各位,单!”
“切!没劲!走了走了,不玩儿了!”
“各位慢走啊!下次再来!”
不起眼的街角处,豆子笑嘻嘻地冲那帮散去的小子们摇手,将铺在地上的蓝布的碎银子一个个拾起来塞到荷包里,塞一个说一句:“这个买烧鸡,这个买桂花糖,这个……”
还没数完,一只大手从背后伸过来,银两无条件没收。
“好的不学,又学人开赌档!”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粗衣布鞋,挎着一个笨重的木箱,一手揣银子,一手揪住豆子的耳朵,看了看蓝布上的一堆花生米,“又拿花生米跟人赌单双!”
“有时候也拿瓜子儿……哎哟,师父我错了!”豆子故作夸张地后着耳朵,挤眉弄眼道:“您老那不是忙,又不带我一块玩儿,蹲在这儿实在无聊,不如赚几钱银子呢!”
青年松开手,戳了一下豆子的头,宠溺的道:“师傅不去多挣点钱,拿什么养你?徒弟你的饭量比猪还大。哎!赶紧收拾收拾走人,今天桥头东村那边赶集,咱们得赶紧过去,不然非被你拖垮不可”。
朝阳下,师徒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家当,坐上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辆吱吱呀呀的,刮一阵大风都能吹散架的驴车,赶着那头坏脾气的小毛驴出了城门,在炎炎的夏季,往桥头东村而去。
他们是俗称的江湖艺人,师父叫豆芽,徒弟叫豆子。耍刀弄剑劈石爬杆儿这样的活儿他们可做,对于那些热闹奇巧的小戏法,抹花了脸演些逗人捧腹的滑稽戏也做,偶尔卖一些吃不好也吃不死的丸药,比起那些人丁兴旺的大班子,他们来来去去就只有师徒二人,收入不算多,饿不死而已。
打从四五年前,在一个冷冽的寒风下,豆子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这样被一件外套,两个馒头收买,她就跟着师父在大大小小的城池里穿梭。
自小她就没人疼,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有了师傅,又加上曾经在市井中混过了场面,尽管年纪不大,但江湖早已留下了她的传说。
有时她淘气,师父怕她跑没了,不得不在他表演时用根绳子拴住她的腰,另一头绑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到表演完毕才松开。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她慢慢接受江湖艺人这个称号,拿个铜锣朝看客们收钱才告结束。
说起来,这个跟爹妈无异的师父,凶是凶了点,脾气坏了点,要求多了点,不够大方,不够洒脱……其它方面,可能,或许还是不错的。
四五年来,师父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二十来岁,高鼻深目,轮廓出众。每当豆子替他卸下那些大红大绿笑死人的妆后,总对他说,师父,你要是穿上好衣裳,比那些锦衣玉袍的公子哥儿好看多了!你看李府那个猪头,那么胖还穿白袍子!
对于她的称赞,师父总是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狐狸,然后拍拍她的脑袋说,师父要是只顾着买好衣裳,就不能给你存嫁妆啦!
嗯,豆子不是男孩子,虽然她看来像。到她弄明白嫁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不乐意了,很严肃地跟师父说,我不要嫁妆,把嫁妆兑换成银子吧,然后拿去开赌坊,当老板,赚了钱还能养师父的老。
师父一听不乐意了,说既然如此,还不如将你的嫁妆拿去乡下买块地,种田养猪好过当个滥赌鬼,反正你也同野猪一般放肆,留在城里也是祸害。
协议达成,赚钱买地养猪,成为了师徒的最高理想。
不过从理想回到现实,数一数这么多年的积蓄,只怕连乡下的一个茅厕都还买不起吧。
“师父,你改个名儿吧,一个大老爷们叫豆芽太难听了。”豆子看着前方那一轮高挂的红日,百无聊赖地说。
“不改。”驾车的师父专注地看着路,“怎么,嫌弃师父不成?”
“你听听别人师父的名儿,喊出来又好听又响亮。你却……”
“豆芽象征着生机勃勃,种子发芽可以顶开岩石,也有坚韧不拔和不屈不挠之说。哪里不好!居然嫌弃师父!”
“不好听是事实,自己难听也就罢了,徒弟的名字也被你糟蹋了。你瞧瞧那些与我一般大的姑娘们,都兴叫个花儿呀蝶儿呀的,多斯文婉转,还有我以前给自己起的名唤凤姐多霸气,你竟说那是百花楼里姑娘才取的名字。”
“豆子象征潜在的力量,既好听,又上口,比那些艺名不知好出多少!”
“哼!”
驴车在一片红日里奔跑,说是奔跑,可那倔驴好似没吃饱般,走起来懒懒散散,像极了徒弟豆子的风格。
幸好,桥头东村离得并不太远,一步步接近,豆芽已隐隐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
桥头村外有条河叫姻缘河,河岸满布桃树,一年四季,花照清河,风景甚好。
河的上岸有座小庙叫做月老庙,是天下所有姻缘线的牵动者。
因此,惹得不少男女老少千里迢迢到这来舀水喝。有没有利到姻缘福寿不好说,倒是桥头东村因为这条河,赚了不少钱,单看桃花河畔开起的茶寮食肆,还有什么专卖姻缘和合符四季平安符笑口常开符的摊子,便知这条河、这座庙的好处了。
“师父,你也去姻缘河舀碗水吧!”豆子嘻嘻一笑。
“师父不口渴。”
“你不口渴也得替未来师娘想想呀!”豆子撇嘴,“你几时带个师娘回来,就不用徒弟替你洗臭袜子补破衣裳了!”
“衣裳都是我替你补的,你那针线活,补得都跟鸡屁股似的!”
师徒聒噪,小毛驴听得烦躁,昂昂叫了几声,跑得更快,转眼之间,已是拉着他们进了村。
※※※※
“夫人,听说帝都下有个桥头东村,今天那儿赶集,不如我们去凑凑热闹”?说话的是小桃,从夫人入府,她便一直伺候。
如今已经有了五个年头,可是她从未见夫人笑过。
刚来府上,夫人几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只在房中发呆。
即使面对将军同样沉默以对,后来,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了府中生活,她渐渐也有了一些话,与将军之间的气氛慢慢缓和,平时风轻云淡中难免带上几分问候,可从来不会笑,一次也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