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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衷抱着狸奴进来,看见桌边的淮瑾,神色微怔了一瞬,便笑呵呵道:
“大公子,夫人养的狸奴下了崽,你要不要养一只逗逗趣儿。”
江瑀上前接过,眸中也染上笑意,怀中的小狸奴张着秀气粉嫩的小嘴,传来一声娇娇嗲嗲的猫叫。
“这么小,可取了名?”
李隐衷见他高兴,笑容更深了几分:
“还没呢,这小狸奴脾气大得很,向来不肯让生人抱的,负责照顾的小厮被挠了好几回,没想到在公子怀里这么乖顺。”
江瑀指尖轻轻摩挲着它毛绒绒的身子,轻声道:
“许是有缘吧,我记得娘亲的狸奴叫金桔,这个小家伙便叫葡萄吧。”
淮瑾见小狸奴顶着江瑀乱蹭,在他怀里撒娇发嗲,双眸微眯:
“长一身棕毛,叫栗子多好。”
他话音刚落,葡萄便仰起小身子,扭着小脑袋。
冲他龇牙咧嘴一顿乱叫,完全没了面对江瑀时的娇气媚态。
仿佛见着什么仇人一般。
淮瑾眉宇紧蹙,上前捏住它的后颈,提在手里乱晃:
“本王给你取名,你还嫌弃上了。”
“信不信本王把你丢出去。”
李隐衷欲抢猫的手,被他这句本王生生摁了下去。
江瑀知道他又犯了病,上前将葡萄救了回来:
“麻雀你要计较,狸奴你也要计较,我不管,这是我娘亲留下的,我就要养着。”
葡萄回了江瑀的怀里,又变回温顺乖巧的模样。
懒洋洋的用脑袋蹭着他的掌心,不时还张开小嘴,轻轻咬着他的衣领。
淮瑾被他这番话说的偃旗息鼓,气呼呼的坐回桌边,不再看分外亲密的一人一猫。
李隐衷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直皱眉,感叹自己眼神锐利不减当年。
在游廊上时,他就觉得这人看自家公子的眼神有问题,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
李隐衷忙跪下行礼:“不知王爷驾临,老奴怠慢了。”
他微微转眸看了眼江瑀:“大公子,客院已经收拾好了,要不您送王爷过去?”
江瑀撸猫的手微顿,神色讪讪:“随船到杭州的还有位李太医,是为我调理身子的,李叔安排他住在客院就行,至于殿下……就……”
淮瑾见他说的磕磕巴巴,上前亲自扶起李隐衷,嗓音柔缓又意味深长:
“我在落霞谷时,就和师兄形影不离,先前我身子弱,用了不少李叔送的滋补药物才好些,都是自家人,李叔以后不必如此多礼。”
李隐衷:“……?!”
公子让他寻的滋补药物是为这人??
等等,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苍天啊!
李隐衷躬身:“王爷折煞老奴了。”
他心里异常沮丧,面上却分毫不显。
抬眼偷看江瑀,见他神色尴尬。
就知事已成定局。
自家老爷好不容易寻了两位公子继承香火,没想到却走了跟他一样的老路,真是天要绝江家……
哦,还有一个。
想起高中状元的江束,李隐衷面上露出几分坚定神色。
他在心底盘算着如何让江束赶紧成家。
要是事有凑巧,两兄弟一同做了断袖。
这偌大家业岂不是要便宜了那群黑心烂肺的外人。
江瑀见李隐衷出屋时,身形佝偻,仿佛一下子又变老了一些,不由心生愧疚。
他带淮瑾回家时,就想到会有这么一遭。
原本想着循序渐进慢慢告诉他,没想到头一天就抖搂开了。
他垂眸瞥了眼在自己怀里肩上斗法般的一人一猫,微微翻了个白眼:
“葡萄都没你叫的娇气,你搁这瞎嚷嚷什么,吵死了。”
淮瑾神色恹恹的闭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听不懂人话、仍腻在江瑀怀里打滚的葡萄:
“它还在叫呢,你咋不管它?”
江瑀闻言侧首一笑,笑如窗外的斜风细雨,温润非常:
“我就管你,你不乐意?”
“乐意乐意,师兄~”淮瑾拎着猫脖子,将它放在旁边,独自霸占了江瑀的腿,仰着头贴上去:“看我这么乖的份上,香一口。”
他的唇还没印上去,就被葡萄声嘶力竭的喵喵叫打断了。
葡萄见他鸠占鹊巢,小短腿一蹬就扑了上去。
龇着一口小奶牙,凶巴巴的就要咬人。
淮瑾被扑了正着,却并不伸手掸它,趴在江瑀颈窝里装可怜:
“师兄,葡萄咬我。”
江瑀满脸无奈,捏着葡萄后颈,将它塞在淮瑾怀里,边揽着淮瑾,边给葡萄顺毛,想让它消气。
可葡萄却不乐意,挥着小爪子使劲挠淮瑾的衣衫。
要将这恬不知耻的人类赶出去。
淮瑾的手环着江瑀的颈,葡萄挠不到。
它龇着牙,嗓子里传出小兽歇斯底里的嚎叫。
江瑀疑心它在骂人,看这小模样,好似骂的还挺凶。
若是南阳郡的说书人在它跟前,估摸着都得甘拜下风。
可算找着帮手了。
*
翌日,天色微明,雨还在下。
飞雨且柔且软地抚在青瓦上,亦幽亦静,云淡风轻,听不见一丝响儿。
李隐衷走在游廊上,瞧着外间天色,心里叹了口气:“大公子,您的身子不好,要不还是等天晴了再去祭拜吧?”
他昨晚张罗了顿酒菜,给住进府里的李济安接风洗尘。
言谈间已将江瑀的身体状况摸了个清清楚楚,能修复筋脉又怎样,身子到底因走火入魔失去功力吃了大亏。
若是被这雨水浇出病来,可怎生是好。
江瑀身着素色衣衫,目光穿过雨幕:“本该一回来就去看看爹娘的,不好再拖了。”
淮瑾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师兄,我跟你一起。”
江瑀垂眸看了眼他尚不灵便的腿:“不用了,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淮瑾知道他心里有结,今日定会受场罪,哪肯让他一人去,他拽了拽江瑀的袖子:
“师兄,本就是我的错,就让我一起去吧。”
江瑀脚步微顿,侧首看他:“什么都是你的错?”
淮瑾眸光微闪:“将你拐走了。”
江瑀轻笑:“倒也是,你确实该去好好跪一跪认错。”
李隐衷在后面听得云遮雾绕,不是祭拜吗。
为何要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