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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想住客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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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怆中带着兴奋的哭声令江瑀动容,他快走几步,将准备行礼的李隐衷扶住。

    “李叔不必多礼。”

    李隐衷眼含热泪,嗓音颤抖:“大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听说您身子受损,如今可好些了?”

    江瑀温声安慰:“已经好多了,李叔不必忧心。”

    “那就好。”李隐衷抹了把眼角的泪,引着人往府内走去,“正好今日各店铺管事都在府内,要不大公子顺道露个面,也叫他们认认人。”

    江瑀望着两鬓斑白的李隐衷,想拒绝却不知如何开口。

    在其他人家里,李隐衷这个年纪的人,都被主家安排得妥妥当当,舒心养老了。

    可江家产业因找不到信任的人接手,一直都是由李隐衷在费心打理,之前江束还能从旁帮帮忙,自己却一直做着甩手掌柜。

    李隐衷看出他的不愿,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这偌大家业,有些人用尽手段抢着要,偏偏自家两位公子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李隐衷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趁江瑀归家的机会,让那些人认清江家名正言顺的主事人是谁。

    他年纪大了,若是哪天出了什么事,底下人心思浮动欺上瞒下,定会生出波澜。

    毕竟财帛动人心,生意场上的事,不是只有江湖势力震慑就够了的。

    李隐衷拧着眉,认真道:“大公子,过段时日知府宴请杭州商户,既然公子回来了,这赴宴的事总不好由老奴去。”

    “就算你不愿意接管家中产业,也该让外面人知道东家是谁啊。”

    这个理由,江瑀确实不好推辞,只能点头应是。

    离开十二年,江府内的景致却并无多大变化,可见李隐衷费了许多心思修缮维护。

    如今再见到幼时疯跑玩闹过的地方,江瑀有种物是人非的茫然,却并无一丝陌生之感。

    李隐衷见他目露怀念之色,担心勾起往事惹他伤心,忙出言道:

    “您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老奴记得大公子幼时不喜欢人跟着,便没安排太多人。”

    他侧首细细打量了一眼跟在江瑀身后的淮瑾,步伐微顿,眉宇不自觉皱了皱,犹豫了一会儿,问:

    “大公子,是否需要让人收拾客院?”

    淮瑾轻轻拽了下江瑀的袖子。

    他不想住客院~

    江瑀抽出衣袖,眼含告诫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地说:“劳烦李叔了。”

    李隐衷闻言躬身告退,抬身却忽然对上一双冷厉的眸子,吓得脊背都有些发凉。

    他抹了把额上的虚汗,低垂着头退下。

    淮瑾瞪着他的背影,要不是这人多嘴。

    他还能浑水摸鱼,混到阿瑀房中去。

    江瑀轻咳两声:“李叔年纪大了,殿下若是将他吓出个好歹来,这客院就你去住吧。”

    淮瑾先是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双眸立时浮出喜色:

    “师兄,我不用住客院啦!”

    江瑀攥着他的手拽到身前,低声说:

    “殿下不老实,若是住得远了,我收拾你多麻烦。”

    他将人放开,唤来小安子:“带人去客栈将李太医接来。”

    小麻雀靠近了江瑀,立即扑扇着翅膀跳了过来。

    曹如锦怕小麻雀弄脏主子衣衫,又记着乔篱的警告,目不斜视举着哆嗦的手就要来捉鸟。

    江瑀看着这比猫儿还要胆小的丫头,扶额道:“如锦,我又不吃人,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曹如锦吓得当即就跪下了,心里一害怕,话也说不利索:

    “公……公子恕罪,奴婢……奴婢不敢……不敢冒犯公子。”

    江瑀听着这磕磕巴巴的话,就猜到又是淮瑾在作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淮瑾面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早知道这姑娘胆子这么小,他也不会让乔篱说那么多吓人的话。

    他一瘸一拐的上前抓住小麻雀,递给曹如锦,十分温柔的说:

    “公子是个好性儿,你不用害怕。”

    曹如锦抬手接过,连头也不敢抬,心道:

    公子确实是个好性儿,可你不是啊!

    曹如锦在这二人面前,是个不推就不敢动的榆木疙瘩,还是被小安子拽了拽,才知道行礼告退。

    进了江瑀幼时居住的院子,淮瑾四处看了看。

    他对关于江瑀的一切都分外好奇,如今能看见他小时候的居所,难免心中欢愉。

    屋檐下亮着几盏风灯,在挟着微雨的暮色中轻轻摇曳。

    秋千架上的葡萄藤被照顾得很好,已经被春雨催出了嫩芽,有的藤蔓上绽开了芽苞。

    等这一场绵绵细雨了了,就到了果香阵阵、诱人驻足的时候。

    江瑀立在游廊中,望着被风吹落在地的白色小花,心里异常酸涩。

    他怎么将人带回家了呢,要是母亲知道该多伤心。

    可不带回家又如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亡灵在上,又有什么事是不知晓的。

    他被山林中的哭泣声拴在原地的时候,就谁也瞒不过了。

    真是贱得可怜,他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自己居然还能动心。

    江瑀叹了口气,招来远处的侍从:

    “跟李叔说一声,明日我要出城祭拜老爷夫人。”

    侍从领命而去,江瑀掀帘进屋。

    冷不防就瞧见淮瑾倚着床柱,手里拔着挂在帐上如意结的穗子毛,立时怒喝道:

    “住手,你瞎动什么!”

    淮瑾被吓得噔一下站起身,如意结被扯落在地,他慌忙上前拾起,重新往床帘钩上挂:

    “我没动我没动,就是玩一下。”

    江瑀瞅着被糟蹋得乱七八糟的如意结,上前一把抢过。

    他指尖细细摩挲过上头似有褪色的痕迹,双眸中满是心疼,这是娘亲留给他的。

    他把如意结用帕子包好,寻了个白玉匣子放进去,小心的搁到百宝架上。

    淮瑾站在床边,眉宇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这个络子手艺拙手笨脚,配色又稍显稚嫩。

    应当不是岳母的手艺,不会是那个月儿做的吧?

    看着江瑀无比珍视的眼神,他双眸晦暗了几分。

    小安子进屋的时候,就见两人一个坐在桌边撑着腮郁气沉沉,一个半倚在梨花木交椅上心事重重。

    “公子,李管家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