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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瑀手忙脚乱的取了帕子,捂住口鼻,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涨的有些疼。
淮瑾见他手上的帕子不断被血染红,心底惊慌失措。
“小安子,让李济安快过来。”
江瑀见他衣衫不整,忙仰头喊道:“不用不用。”
“你把衣服穿好,我去洗一下就行了。”江瑀垂眸趿鞋,鼻下的血流的更凶了。
淮瑾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让小安子传李济安候着。
不等江瑀归来,李济安便到了。
他跪地行礼时微微翻了个白眼。
呵,你们这饭吃的真有意思。
他听了事情原委,抬眸瞄了一眼桌上的河虾春韭羊肉羹,眉头紧蹙:
“王爷,这些都是发物,不利伤口恢复,公子鼻下流血应也是与此有关。”
小安子正侍立在侧,闻言瞪大了双眸,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他哪懂这些,只是把公子的情况和厨下说了,让他们弄点滋补之物罢了。
谁能想到一下误伤两个主子!
淮瑾见此情状,不用想也明白是哪出了差错,心底暗赞小安子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就是有眼力劲儿。
他听李济安说没多大问题,便让他先退下。
淮瑾看了眼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安子,说:“你做的很好,公子的食材照旧,另外按李济安的嘱咐,准备些适合本王的就行了。”
“这些事不必让公子知晓,下去吧。”
小安子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里想到还会受了夸赞,出门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等江瑀收拾好回来,屋里只剩下淮瑾。
他冒充了一回医师,装模作样的问他是不是夜里难眠。
江瑀睨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看我难不难眠。”
淮瑾凑上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瑀哥哥,你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清心寡欲,若日子久了,是会坏的。”
听得此话,江瑀烟浅的眉目微敛,从没人教过他这些。
但他觉得淮瑾这次没有骗自己,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有这个迹象。”
淮瑾含笑抬眸,又哄了半晌,江瑀才动摇了些。
淮瑾立即再次将人抱住蹭了又蹭,像只没有骨头的懒猫。
窗外阳光极灿,白日宣淫总让人有些难为情。
江瑀眸映欲色,抱住怀里的猫儿走向床榻。
纱帱挡去了烈烈灿阳,也掩去了绵绵春情。
*
船行到杭州的时候,遇上个烟雾斜横,雨丝清浅的天儿。
许是近乡情怯的心在作祟,江瑀不想立即回家,带着淮瑾在街上闲逛,小安子与曹如锦远远跟在后面。
江瑀撑着油纸伞,与淮瑾并肩行在迷蒙烟雨中。
淮瑾的腿还未好全,走路仍有些摇晃,他捞了几次江瑀的手,却都被人避了过去。
他抱着糖炒栗子,眸中露出几分委屈。
这一路走来,每靠近杭州一分,江瑀的热情就淡去一分。
他知道是何缘故,也未再勉强,心里又怕真将人憋坏了,便让小安子停了滋补的膳食。
他想将已知的事都告诉江瑀,可是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暗地里查他,是肯定会生气的。
从江瑀的角度看,无论父母骤然离世是何缘故,都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
要是他有切实证据,证明此事跟顾灿无关还好,可惜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
若是贸然告诉江瑀,他不是江父的血脉,顾灿和江父二人早就相识,怕是对他打击只会更大。
万一真有他不知的恩怨情仇掺和在里面,自己贸然抖开也只会让他难堪。
江瑀好不容易能接受自己了。
他有些害怕因自己的莽撞,将事情弄糟。
怀中包着栗子的油纸包仍是温热的,这让他心里有些许慰藉。
江瑀神色冷峻,将伞沿微微抬高,街上百姓习惯了江南的天儿,在雨中走的不疾不徐。
他握紧了伞柄,但眼角余光仍注意着身旁的人,不自觉又将脚步放满了些许。
淮瑾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窃喜,眼眸水润润的。
不住的往江瑀那边瞧,样子乖顺又可怜。
江瑀轻轻叹了口气,就算知道他是装的,此时也被看的有些心软。
他将伞递过去,放任自己在他身前蹲下:“上来。”
莫了又补充一句:“手别到处乱摸,不安分就将你丢在这。”
淮瑾默默收回探向他后颈的手,眼尾恹恹上挑着。
师兄对他的习惯还真是了解。
他盯着眼前的红痣,轻轻呼了口气,把油纸包放在身前,捏了颗栗子将外壳啃掉,递到江瑀嘴边:“师兄,你不回家吗?”
“不急,先在客栈住下也行。”江瑀张嘴接过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栗子。
淮瑾如蝉翼般的眼睫蹁跹颤动,眸中泛起晦涩不明的沉沉暗涌:
“师兄,若是……若是你不想带我回家,你便自己回吧。”
江瑀心口一震,下意识想否认,却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他无奈的笑了笑:“你这笼子不甚结实,不怕我跑了吗?”
“……?”淮瑾语塞,他当然怕他跑了,但更不忍见他为难。
若是以往,他肯定不管不顾的就跟着江瑀一起回家,哪会管他是什么态度。
但现在不同了,师兄心里有他,他便愿意为他着想。
他将伞往下挪了挪,低头快速在他颈后亲了一口:“师兄跑去哪,我便跟去哪。”
江瑀眸色温柔,正欲开口说话时。
乔篱就脚步急促的到了二人身边,躬身禀道:“主子,京中来信。”
淮瑾未曾答话,侧首凝着江瑀烟浅的双眸:“师兄刚刚想说什么?”
江瑀将人放下,他还是不太习惯人前与他这么亲近:
“没什么,快去吧,不要误了正事。”
淮瑾乖巧的点了点头,将伞递给他。
转身往一旁走时,他眸中目光由清明温和渐渐转为幽冷:
“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乔篱在他身后撑着伞,沉声禀道:“主子,江束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