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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笃渎当晚就被公安局传了去。一路上,他心惊肉跳。因为当他返回那家叫港湾的酒店时,那里已是乱哄哄一团,服务员告诉他,有个色狼被武警抓住并扭送到公安机关了。黄笃渎闻听连连叫苦,他料想公安局会传唤自己,因此一直在盘算该如何作答。
虽然公安局的干警他基本都认识,但对于能否脱险他心里没底,因为这事说大挺大的,完全可以认定李唯一强奸,而自己搞得不好也会认为是同谋。黄笃渎真弄不明白,李唯一不知是怎么搞的,原本想成就他一场好事,竟会闹到这般难以收拾的地步。
公安简单向黄笃渎介绍了一下情况。
“叫你来的目的主要是想听听你的证言。”公安说,“因为他们两人各执一词,犯罪嫌疑人李唯一说他与女受害者甘于莲早有婚外情,这次是因为两人闹了点矛盾所以惊动了别人;甘于莲则说与李唯一只不过是平常的朋友关系,根本不存在婚外情。”
“而且在谈到婚外情上,这个甘于莲很激动,说李唯一不要脸。”另一个公安补充说。
“但是,我能证明什么?”黄笃渎说。
“你是这个事件的关键人物。”
公安的话让黄笃渎心里一紧,问:“干嘛这样说?”
“犯罪嫌疑人李唯一说你能证明他们两个的情人关系,而受害者甘于莲也说是你邀她出来谈演出事宜的,根本不是像李唯一所说的与他出来偷情。”
黄笃渎是何等聪明,他知道自己的证言可直接决定整个事情的性质。如果向公安承认是自己约甘于莲出来谈演出事宜,那么公安肯定要相信甘于莲的话,李唯一则很有可能会被认定强奸,而自己也将视作同谋。因为所谓演出完全是自己为成全李唯一打的一个幌子,本想等李唯一如愿以偿后,向甘于莲陪个礼也就没事了(他认为女方往往默认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不会再计较这其中用了什么计谋)。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完全与当初所设定的方向相反,黄笃渎叹了口气,说:“本来我想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但事情既然闹得沸沸扬扬,再也隐瞒不住了,我就索性说了吧。”
“请务必说实话。”
黄笃渎点点头,“是这样的,他们很早就认识,但有男女关系还只是四年前。”
“男女关系?”
“对。”黄笃渎说,“再通俗一点,就是他们两人发生性关系在四年前。”
“你怎么知道?”
“这事情我有罪啊!”黄笃渎说这话时竟含着热泪,“李唯一夫妻二人关系不好,感情空虚,我作为他的朋友,曾出过一个馊主意,让他不如在外找个情人。后来,他果然跟我说找了一个,就是甘于莲。”
公安有点吃惊:“据我们所知,四年前那甘于莲还没结婚。”
“对。那时甘于莲还是个黄花闰女,她怀了李唯一的孩子,却又不能生下来。”
“等等。”公安打断他的话,“还怀了孩子?”
“那还用说。”黄笃渎说得很认真,“李唯一怕惹麻烦,坚持要甘于莲将孩子打掉了。从此,甘于莲对李唯一感到失望,便在两年后赌气嫁人了。”
“但是,”黄笃渎接着说,“毕竟甘于莲对李唯一有过两年的感情,所以在婚后不久,又与李唯一搞到一起了。李唯一也不忘旧情,就在前不久还专门为她提高了工资待遇,并积极打报告想帮她解决编制。你们不信,可以到文化局去查。”
“可那甘于莲为何又否认与李唯一有婚外情,还说李唯一强奸她?”一公安问。
“就是夫妻之间也有吵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黄笃渎说:“再说,甘于莲已经有了丈夫,在和李唯一私会时被武警冲进来,奸情被败露,她能不为自己遮遮羞吗?”
“看来这女人挺狠心的,为保全自己的清白名声,竟然将多年的情夫硬说成是强奸犯。”一公安说。
“的确是这样,她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黄笃渎见公安终于认定他们二人只是通奸,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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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笃渎的伪证让李唯一很快没事,但却害苦了甘于莲,她的丈夫得知妻子在背叛自己的路上走得那么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婚。甘于莲百口莫辩,只好独自带着仅两岁的女儿度日。
李唯一虽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但也受到了良心和道义的谴责,有几次他拉黄笃渎专程去甘于莲租住的房子请求原谅,都被甘于莲拿菜刀追出。
但李唯一并不死心,当然他并不一定要得到甘于莲的原谅,而是觉得此刻不离不弃或许可以让甘于莲获得一丝安慰,至少可以让她觉得自己并非那种无恶不作的男人。
有一天,李唯一又决定前往甘于莲的住处,这次他没有再邀黄笃渎,原因是黄笃渎早就不愿意同行了。“别再自讨没趣了,说不定她用菜刀真砍过来。”第三次被甘于莲用菜刀拒之门外后,黄笃渎拉着李唯一的衣服说了这番话,并表示再也不来了。
但李唯一还是决定再来一次。吃过晚饭,夜色很浓,李唯一行走在一条狭窄的小巷,行色匆匆,像是怀揣着莫名的**。在一所旧房前,他见窗户里面亮着灯,便轻轻拍打着屋门。
“是谁啊?”屋里传来的果断是甘于莲的声音。
“我是李唯一,请开开门好吗?”
“你们两个流氓,害得我还不够吗,滚。”
“就我一个人来了,我是诚心来向你请罪的。”
“那也是流氓,快走。”
“我求求你把门打开吧,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
“真是你一个人吗?”甘于莲的声音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凶狠。
“我哪里还敢骗你。”
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但李唯一并不能进去。甘于莲立在门口说:“你怎么还有脸来?”
“我?”李唯一一时语塞,他手里提着一大撂从超市买来的礼品,挺沉,欲放在门阶上歇歇手。
“别放在我这里弄脏了地,快拿回去。”甘于莲说着,便要关门。
“别。”李唯一不容她将门关上,便硬闯了进去。
甘于莲不知怎的也没真拦他,且待他进门后反手将门带上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原来她是怕别人看见。
李唯一将东西放在一张桌子之上,见甘于莲进了里间,以为又去取菜刀什么的,便说:“我马上就会走,别再赶了。”过了一会,一听里面没有动静,他便轻轻推开房间的门,原来甘于莲正用手轻抚女儿稚嫩的脸蛋,默默地哭泣。
李唯一自觉愧疚,悄悄走了过去,只见小孩睡得很熟,而甘心莲却已是泪如雨下。此情此景,似乎不比拿菜刀追杀自己来得轻松。李唯一难过得低下了头,“这都是我的罪过,你惩罚我吧。”
甘于莲止住悲声,“你自然不是个东西,但我更恨一个人。”
“黄笃渎?”
甘于莲摇了摇头,“他无非是你的帮凶。”
“那是?”
甘于莲又落下了泪,“就是曾经与我同床共枕好几年的陈中平。他不仅不信任自己的妻子,现在连自己的孩子也要狠心抛弃。”她用手又轻抚女儿已熟睡的脸,“孩子还这么小,她有什么错?”
李唯一想到了自己不幸夭折的女儿,禁不住也落下了泪。他说:“如果你不介意,以后就让我出一份力来哺养她。”
甘于莲抬眼望着李唯一,见他表情无比真诚,心里不禁一软,她问:“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李唯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问传递了一个让自己颇为兴奋的信号,所以毫不犹豫地补充说:“我的真心如有半点虚假,天株地灭。”
“事与至此……”甘于莲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