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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二哥,亲二哥!”陈也俊又喊了两声。
贾琏瞅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吧。”
陈也俊忽然颓丧地坐在地上,嘟嚷道:“不愧是二哥,到如今这地步了,还面不改色,还能叫王爷斥责我用刑过重。二哥,王爷叫你写信给冯紫英、柳湘莲,给宁家、黎家的老爷,二哥,你就听了王爷的话吧。”
贾琏躺在蒲团上一言不发,忽然声音飘忽地说道:“不如你去……”
“去什么?”陈也俊忙问道。
“去劝说冯紫英、柳湘莲投奔过来。”贾琏笑了。
“二哥胡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你做了叛徒。”
陈也俊忙慌张地去堵贾琏的嘴,又看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已经去向忠顺王爷传话,登时顾不得贾琏,忙去追赶阻拦那长史官,不想已经迟了,待到了忠顺王爷跟前,就见忠顺王爷说道:“皇帝既然能派了贾琏过来,本王也能派了你去。先前冯紫英、薛蟠与你同谋,可见十分信赖你呢,你且去跟他们传话,好生劝说他们莫助纣为虐——若劝说不了他们,就将琪官给本王带回来。”
“王爷——”
“还不快去。”忠顺王爷冷声道。
陈也俊听了,赶紧地就向外头去,忽然想起抱琴、豆儿还留在京城,心道不管怎样,且将他们带出来,于是拐着弯又进了灵堂里,见贾琏还跟先前一样趴在蒲团上,就问道:“琏二哥,我要去见紫英、湘莲,不知你有什么话,要传给他们听?”
贾琏心知后半夜还不知南安郡王要过来怎样折腾,于是并不理会陈也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只等着应付后半夜过来的南安郡王。
“哼。”陈也俊只当贾琏是傲慢,冷哼一声,就随着忠顺王府的人去了。
贾琏静静地躺在蒲团上,聆听着内外的动静,冥冥中,仿佛听见了外头的金戈铁马声,醒来,又觉耳边寂静无声。再次昏睡过去,梦中不觉梦见王熙凤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嘲讽说:“琏二爷,你也有今天。”忽然又仿佛见着许青珩抱着源哥儿站在桃树下笑道:“你不回来,这桃树这屋子,就全归源哥儿了。”
“梦见什么了?“忽然有人问。
贾琏睁开眼睛,先瞧着立着自己不远处摇曳的烛火,随后就见烛火后,一只大大的绣花鞋上两枚珍珠闪烁着迷蒙的光辉。
“醒了?“那人说着,就将贾琏搀扶起来,将他扶着背靠着棺材坐着,就端了一碗清水喂到他嘴边。
贾琏眼睫毛微微颤动,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只瞧着面前一人身着红装梳着发髻笑吟吟地看着他,倘若不是那人身形高大,两肩甚宽,当真像是个俊俏女子一样。
“王爷……“贾琏笑了一下。
“认出我了?”南安郡王笑道,“亏得我三番两次提醒你,你偏偏不肯来找我。“见贾琏疑惑,就说道:”你祖母生辰,我托着粤海将军送去的琉璃屏,你没仔细瞧吗?上头的人做什么,你没仔细看?“见贾琏茫然不知,又说道,”你当初从金陵回来,我设计在平安州给你弄了个巧宗,要引着你过去,你没去,偏生那多事的贾珍打发个人过去了。“见贾琏依旧茫然,就叹道,“也罢,你跟姓许的女人口口声声一辈子,唯独忘了我的一辈子。”
“平安州——”贾琏眯着眼沉吟起来,病中将眼前的事与书中的事弄混淆了,就问,“你要陷害我家老爷一桩私交外官的罪名?”
“你也太小瞧我了。”南安郡王拿着帕子沾着茶水,将贾琏的脸仔细擦干净,就与贾琏并肩在棺材边坐着,将头轻轻地抵在他肩膀上。
“平安州——”贾琏念叨着这三个,“有一桩机密的大事要办……”
“你终于想起来了?因你不来,已经办不得了。”南安郡王轻叹着说道。
贾琏忽然笑了起来,心道他一心撺掇着忠顺王爷谋反,不想原本他就有一只脚踩在谋反的事里。
“你去了平安州该多好?这会子咱们都留在平安州里,哪里不比现在肆意?”
贾琏想起平安州盗贼四起,书中若不是柳湘莲相助,薛蟠也要遭了罪,就说道:“平安州不平安,那里的盗贼,也是王爷的人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你这东风不来。“南安郡王叹息着,又问:”东安郡王那样丑陋的男人,你看上他哪里了?“
“她是女人。“
南安郡王嗤笑了一声,忽然站了起来,将两只绣满花朵的袖子绽开给贾琏看,“兵荒马乱,好容易买来的。”
贾琏含笑看他,“这会子再去平安州,还来得及吗?“又想那衣裳虽好却显得小了一些。
“来不及了。”南安郡王黯然地说道,又看贾琏昏昏沉沉,就说道:“怕过了明儿个,你又要病倒不省人事。来,你我就当做是在平安州,且喝了这一杯合卺酒。”于是就向前头摆着的贡品走去,须臾端了两杯清酒过来,将一杯递到贾琏手上。
贾琏接了酒杯,向那清澈的酒水看了一眼,又见南安郡王来挽住他的手臂,就对他一笑,将那杯酒水一饮而尽,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须臾又忍了下来。
南安郡王用帕子遮住嘴咳嗽两声,歪着头笑道:“你好生保养身子,吃过了我的合卺酒,还要跟我妹妹拜堂呢。”见贾琏一直笑吟吟的,忽然又恼怒地说道:“不许笑。”待见贾琏果然不笑了,拿着手向他眼睛上摸了一摸,叹息地说道:“你招惹了我,负了我,死在我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说罢,便又慢慢地向外走去。
贾琏轻轻地咳嗽两声,支撑着棺材站了起来,两只手按在棺材上,就慢吞吞地依旧向蒲团上坐着,一边在火盆里烧着纸,一边忽然又想起红楼之梦中的大神来,于是默默地念叨着:“警幻姐姐保佑我升官发财。“
一连念叨了百来次,便十分疲乏地昏睡过去。
次日醒来,被人灌了米汤,贾琏依旧在这灵堂里守着。
又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日,忽然忠顺王府长史官叫人抬了桌椅,拿了纸墨笔砚过来,对他说道:“琏二爷,王爷叫你写信给北静王、冯紫英、柳湘莲,劝说他们速速投降。”唯恐贾琏不肯,又说道,“琏二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知道了。”贾琏答应着,就坐在椅子上,提笔给北静王、冯紫英、柳湘莲各自写下书信来。
忠顺王府长史官见他那样轻易地就写了书信,又唯恐他在信里做手脚,又说:“你劝说琏二奶奶给许家老爷们写信吧。”
“知道了。“贾琏答应着,就叫个小太监搀扶着去找许青珩,望见许青珩正修改一件嫁衣,认出那嫁衣是先前南安郡王穿过的,心里猜着南安郡王只怕又来为难她了,于是摸着椅子坐下,就说道:”给老太爷、老爷写信吧,叫他们掂量着办。“
“哎。“许青珩放下针线,忙去打量几日不见的贾琏,看他脸色苍白,就如魂魄已经飞天只剩下躯壳一般,心里不禁担忧起来,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见他额头冰凉,苦笑道:”果然你要死在我前头了,也好,不然叫我死了,你不掉眼泪,岂不是要叫人笑话我了?“说着话,就提笔写下满满的簪花小楷。
待写过了信,许青珩才要再跟贾琏说上两句,就见南安郡王过来说:“谁将我妹夫领到这边来的?快将他带走。“说罢,挑衅地看了许青珩一眼。
贾琏安抚地看着她,便又随着南安郡王去了,依旧是在漫天白幡飞舞的灵堂里,静静地听着南安郡王抱怨贾琏害得他棋差一招,渐渐地,他觉察到南安郡王的话越来越多,小半个月后,已经是与贾琏无话不说了。
至此,贾琏也就获悉了所有前缘,终于确定,先前种种,并非王熙凤一厢情愿,原来真的曾经青梅竹马过。一日,见南安郡王拖着陈也俊来,就笑说道:“忠顺王爷要兵败了吗?“
南安郡王笑说道:“那日是这厮对你用刑?”
“二哥,好二哥。”陈也俊慌张地喊了两声,不解怎地南安郡王忽然要替贾琏报仇了。
“你办事不利?“贾琏问。
陈也俊忙落泪地说道:“京城这会子各处戒严,我哪进得去?要见紫英、湘莲,比登天还难。”忽觉一柄剑搁在他脖颈上,登时又连声地喊着二哥求饶。
“放过他吧,王爷一身布衣,莫非是要逃了?”贾琏笑问道。
“多谢二哥……”陈也俊忙道谢,忽觉身上一疼,捂住肚子一瞧,就见一柄剑从他身后穿过。
“走,去平安州。”南安郡王将剑抽了出来,伸手将贾琏抓了起来。
“青珩——”贾琏念叨了一声。
“待我杀了那女人再走。”南安郡王发狠地说道。
“罢了,都已经写了休书了,咱们走吧。”贾琏轻笑道。
南安郡王冷笑一声,当即拉着贾琏向外去。
贾琏瞧见只有十几个侍卫跟随,暗道忠顺王爷果然是兵败如山倒吗?被放上马后,就依稀听见外头的马蹄砸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正待要走,忽然又见忠顺王爷狼狈地提着剑与洪和隆挡在前路上。
“将贾琏交出来,叫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忠顺王爷冷笑着说。
贾琏从马上滑下来,笑看了忠顺王爷一眼。
“快将姓许的女人拉来,本王要叫他亲眼瞧见本王送那女人下地府。”忠顺王爷又冷笑一声。
贾琏站在马边,就笑说道:“王爷何必为难女人?”
忠顺王爷冷笑着说道:“贾琏,你给本王的名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莫非这就是你的后招?能将本王逼到如今这地步,叫本王腹背受敌,你也算是个能人了。”
贾琏将手按在马上,忽然见洪二老爷跑到他身边来,紧紧地将他护在怀中。
“老二,快过来。”洪和隆焦急地喊了一声。
忠顺王爷不耐烦地说道:“还没将那女人领来?“
“回王爷,陈也俊跑到那女人房里,将那女人杀了。”忽然,长史官过来说道。
忠顺王爷冷笑着说道:“贾琏,你老婆没了。”
贾琏怔怔地呆住,回头问南安郡王:“你没将陈也俊弄死?“
南安郡王却忽然伸出手指来向贾琏脸上点去,随后望着手指上的水痕,慢慢地领着部下向后一步步退去。
贾琏伸手向自己脸上摸去,见竟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泪来,见掉了眼泪,登时便又笑了起来。
“疯疯癫癫!“忠顺王爷冷笑一声,挥舞着剑就向贾琏砍来。
“王爷,不可伤了我二弟。“洪和隆忙挡在忠顺王爷跟前。
“王爷,北静王领着人过来了,王爷快走。“长史官又着急地说道。
洪和隆闻言,拉扯了两下洪二老爷,见他不肯走,跺了跺脚,就用力托着忠顺王爷上马,带着忠顺王爷就向城外杀去。
“北静王——“南安郡王念叨了一声,忽然一笑,“好,陈也俊既然杀了姓许的女人,我就杀了北静王给你看!左右陈也俊说那北静王待你很是不同,只怕你们之间也不干净。”
“他是我妹夫。”
“你也是我妹夫。“
贾琏蹙了蹙眉,见洪二老爷还挡在他身边,就说道:“去找个有吃的地方吃饭去吧。”
听见一个吃字,洪二老爷眼前一亮,立时就向东街跑去。
南安郡王冷笑一声,又挥手令部下将贾琏拖回灵堂内,叫人给他换上大红的衣裳胸前给他挂上红花,点了两支红蜡烛,令部下向城外杀去,就静静埋伏在棺材后。
“你何必呢?”贾琏轻声问,只听着外头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了。
南安郡王收敛着呼吸声,轻声说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多拉着一个人做垫背,我死得才舒坦。这都怪你,谁叫你不肯去平安州?”
又是平安州……贾琏在心里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坐在灵堂前,忽然听见外头脚步声传来,于是向外看去,先瞧见了北静王府的兵马,听有人连声喊着“琏二爷在这“,就心知北静王要过来了,果然,再抬头,就见北静王一身戎装地大步走了进来。
“找了你好久。“北静王说。
“小心。“贾琏喊了一声。
水溶一怔,忽然见棺材后杀出一人,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拔出剑来,认出是南安郡王,冷笑着问道:“你还不束手就擒?老王爷有你这样的儿子,一辈子的英名全毁了。”
南安郡王冷笑一声,“还敢提我父王?”作势要向贾琏砍去,见水溶出手相救,就冷笑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于是伸手抓了贾琏在身前做挡箭牌,见北静王唯恐伤到贾琏连连后退,不禁冷笑连连,暗道果然叫他猜中了,瞅见北静王躲闪中露出破绽,就提着剑一剑刺了过去,谁知手上抓着贾琏奋力一挺,横着滚到剑上。
“你——“南安郡王不料贾琏竟会舍身去救北静王,登时将剑向后撤去,见北静王抱住贾琏,又见还有官兵过来,就忙提着剑向外奔去。
“你这是何苦?“水溶忙抱着贾琏跪在地上,见他腹上划开一道伤痕,血如泉涌,待要去查看深浅,又怕碰到伤处,举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好了,背……黑锅……你来,送死……,我去………“贾琏含笑说着,忽然想起许青珩没了,不禁落寞起来,心想他赌赢了活过来又怎样?依旧要应付着娶续弦,还要一面费功夫对续弦情深似海一面叫旁人知道他没忘了许青珩,活着,太麻烦……想着就慢慢地闭上眼睛。
“二爷!二爷!”忽然有女人奔过来呼喊。
贾琏精神一振,向那看去,果然瞧见是许青珩,“……没死?”
许青珩拉着一个人过来,将那个人丢在地上,哭道:“陈姐夫去救我,他跟长史官说已经将我杀了,叫我装死。”哭着,就走到贾琏身边,看他受伤,跪在一旁,就搂着他的头痛哭起来。
贾琏余光扫见陈也俊。
陈也俊捂着伤口,哆哆嗦嗦地说道:“二哥答应过的,要跟先前一样待我。我救了嫂子,我立了功。”
贾琏笑着眨了眨眼睛,须臾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这会子醒来的时候,贾琏闭着眼睛,就听见一阵阵清晰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中夹杂着偶尔的鼾声。
“青珩——”贾琏腻烦地醒来,向边上一推,谁知腿上就挨了一脚,睁开眼,就见边上躺着的不是许青珩,却是酣睡中紧紧依偎着他的源哥儿。
贾琏蹙眉。
“才醒来,就生气?”许青珩在床边笑着说道。
贾琏望了她一眼,见她穿着件水蓝褙子坐在床边做针线,看那针线,似乎是一件小儿的裤子;再看她鬓发间,几缕银丝,已经再遮不住。;眼角处,言笑时,也有浅淡如涟漪般的细纹露出来。
五儿过来端了一碗水喂给贾琏喝。
贾琏因源哥儿的呼吸声睡不着,就靠着枕头躺在床上,再三打量许青珩,见她面容平静,就问:“什么时候了?“
“你这一病就是大半年。“许青珩整理着丝线。
“南安郡王……“
“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倒是忠顺王爷、洪和隆被生擒了。还有,”许青珩头向门外一点,“洪二老爷还跟着你呢。”
贾琏咳嗽一声,又问:“我的官……”
“才醒来就想着做官?放心,病好了,还去户部做你的侍郎去。”许青珩笑说道,又指着外头说:“外头乱着呢,各地的老爷换了一茬又一茬,主上加开恩科,求贤若渴呢。”
“五皇子……”贾琏又想起一事。
“你是问宝郡王?他还做粤海将军呢,可惜房王妃执意要投奔他去,半路上就病没了;蟠儿如今还留在南边,主上又加封他为镇海总制,因冯老将军年纪大了,叫紫英顶替了他。至于陈姐夫,北静王也没向上头说他,他依旧躲在家里逍遥自在呢。他在官运上不怎样,偏生命大,一剑穿过,休养一两月,又跟没事人一样。”许青珩说着话,忽然想起一事来,就问:“你先前跟北静王说了什么?”
“什么?”贾琏疑惑地问。
许青珩笑说道:“你病着,北静王来府上跟老太太商议着迎娶林妹妹的事,顺便来见你,听你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什么赤霞宫什么娲皇什么警幻姐姐,我们不曾听清楚,源哥儿听见了,他就跟北静王说你是被娲皇选中补天的巨石因瞧不起神瑛侍者在昌明隆盛之邦走一遭,却只流连儿女私情,于是求警幻仙子叫你下凡,保佑你升官发财,也叫神瑛侍者学着如何享用人间繁华;我们听了都是一笑,源哥儿调皮,又问你警幻仙子长什么样子,你就说袅娜纤巧像是林妹妹,温柔平和又像是宫里的贤德贵妃。这会子清虚观边上,就有一座赤霞宫警幻娘娘庙,里头供着神像,各路要求升官发财的,都向警幻娘娘宫去,只怕财神、魁星的活计,都叫警幻娘娘抢去了。”
贾琏闻言,只觉病中的话当不得真,又想着掌管风月的警幻仙子成了主宰升官发财的神灵,就不禁笑了一声。
忽然见他一声笑惊动了源哥儿,源哥儿翻身就将他大半个膀子压住。
许青珩忙在源哥儿后背上拍了一拍,见他安生睡下了,这才放心。
“他没有爹娘吗?”贾琏心里不喜,暗道七岁不同床,源哥儿多大的人了。仔细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连源哥儿生辰也不记得。
“小声些,别吵醒了他,昨晚上淘到半夜,今早上跟你说了好半天话才睡着。”
“我什么时候……”贾琏忽然想起定是自己迷糊时说的梦话,瞅了许青珩一眼,心道如今他就成了源哥儿的大玩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