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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约而同的醉酒的醉酒,熟睡的熟睡,至于早早醒来的如宋嘉语秦斐,收拾东西都等着走了,眼瞅着日落西山,还没动静呢。

    俩人出来一瞧,宋嘉言、邵春华正与秦铮说笑呢。宋嘉语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垂眸与秦斐过去了。秦斐笑问,“哥,天都黑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秦铮笑,“他们几个还没醒呢,就住一夜吧,不然醉醺醺的骑马,到底不大安全。”

    亲兄妹,一起长大,秦斐一想就明白了,气恼的直跺脚,“多住一夜就多住一夜,哥也真是的,不早跟我说,我衣裳没带够呢。”

    秦峥看宋嘉言一眼,“言妹妹有没有多余的衣裳带着。”

    宋嘉言笑,“有,我多带了好几身呢,都是未挨过身的新衣裳,姐姐不嫌弃,我叫人给姐姐送过去。”

    秦斐笑着瞪宋嘉言一眼,“肯定是言妹妹先得了信儿,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冤枉啊。”宋嘉言笑嘻嘻地,“好姐姐,你想想,咱们多少时间没出来好好玩儿一回了。我就猜到这些懒鬼肯定要在庄子上多赖几日的。”

    秦斐笑道,“你还比我稍稍高一些呢,不过,你的衣裳我也凑合着能穿,倒是语儿可怎么着,她也就带了一天的衣裳来。”

    邵春华在一畔笑,“斐姐姐,我身量倒是与语姐姐差不离。”她倒是没猜着会留在庄上过夜,是宋嘉言私下提醒了她。

    秦斐又气又笑,“你们这两个狐狸,早早的都预备好了呢。”不过,能多留一日,秦斐也是开心的。

    男孩子们默契十足的赖到傍晚才肯醒酒,晚上,秦峥吩咐厨下杀了头小羊,园子里点了篝火,将羊架到篝火上烤,大家围着篝火吃吃喝喝。

    玩儿到兴处,宋嘉言还耍了段剑术,宋嘉语刚撇下嘴,觉着大姐姐实在失礼,就见向来斯文儒雅的寿星秦峥跳上去给宋嘉言喂招。

    除了亲戚就是通家之好,那边宋嘉诫与李行远也看得技痒,俩人也开始拳脚比划起来。

    一直玩儿到夜深,众人方兴尽散去休息。

    第二日也不用早起了,磨磨蹭蹭的午后方到家。

    李行远与邵春华就直接回宁安侯府了,宋老太太见着孩子们回来,笑道,“一出去就忘了家。”

    宋嘉言笑,“阿峥苦留我们,他是寿星么,不好拒绝。”半句不提喝醉的事儿。

    宋老太太笑,“我还不知道你们,没事儿也要找些事儿多玩儿几日呢。”

    “祖母真是一猜就中。”宋嘉诫笑道,“都怪大姐姐,带了好酒去,我们中午喝多了,一觉睡到了晚上去。”

    宋嘉言打他一下子,“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少喝,还有脸说呢。”

    宋嘉词绘声绘色的跟老太太说,“祖母,我们还猎到一头鹿呢。雅*文*言*情*首*发”打猎的事儿其实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唉哟,庄子上还有鹿啊。”老太太就很惊讶了。

    “可不是么。”宋嘉词骄傲地,“一头小鹿,不是很大。肉很好吃,很嫩。”

    宋嘉谦笑,“这两日都是吃的肉,祖母,晚上咱们吃素淡些吧。”

    瞅着一群孙子孙女,老太太越看越欢喜,自然有求必应。

    宋家满室欢笑,秦家就比较严肃了。

    秦凤初见儿子们晚归,自然要问一问缘故,秦峥道,“上午打了些猎物,因为儿子庆贺生辰,喝了些酒,午睡睡过了头,若急急忙忙的往家赶,不知赶不赶得在闭城门前回来,更兼有几位妹妹,为稳妥起见,就多留了一夜。”

    儿子已经十三岁,一年大似一年,秦凤初沉声道,“你年纪渐长,做事要更沉稳才是。譬如这吃酒也是一样,看他们喝的多了,你身为朋友兄长,也该提醒他们。以后,万不可如此了。明年就要考秀才试,把心放在书本上。”

    秦峥垂手应了。

    秦凤初素来做足严父的架式,秦老尚书就成日乐呵呵的,与孙子关系极好。秦峥刚回自己院子,祖父就到了。

    秦峥行过礼,请祖父在榻上坐了。秦老尚书笑眯眯的拈着下巴上几根稀疏零落的胡须,“玩儿的开心吧。”

    “都是好朋友,自然是开心的。”秦峥笑。

    秦老尚书问,“都得了什么礼物啊?”

    “多是笔墨之物。”

    打发丫环们下去,秦老尚书露出抹心照不宣的笑,脑袋凑近孙子,狡黠的挑挑眉毛,“还跟我装呢,我是问你言丫头送了什么?”

    “一幅字而已。”秦峥装的一幅不在乎的模样。

    秦老尚书呵呵笑了几声,“拿来我瞧瞧。”

    秦峥道,“一大堆东西,还没整理呢。”还不愿意叫祖父看。

    秦老尚书咳两声,“要不,我给你整理整理。”到秦老尚书这把年纪这把阅历,脸皮啥的早炼出来了,对付秦峥,小菜一碟。

    秦峥只得从桌间取了来给祖父看,秦老尚书瞅一眼,是诸葛武侯的一句名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志远。

    仔细观量了一回,秦老尚书道,“丫头的字还不赖。”

    说到宋嘉言,秦峥整个人都柔和了三分,眼含笑意道,“她每天在墙上悬腕炼字,寒暑不断,下过苦功的。”

    秦老尚书笑一声,把宋嘉言的字卷起来还给孙子,自己摸出扇子扇了两下道,“如今我从尚书位上退下来,你父亲未出仕,你得自己争气啊。”扇子一横,往宋嘉言的字轴上指了指,“似言丫头这样,自家清流出身,子熙又深得帝心,日后再进一步不是难事。偏偏言丫头的母族出身侯府,她还有一个姨母是嫁入宁安侯府。清贵二字,她占全了。”

    “宋氏女的好处,你能看得到,别人自然也能看得到。”孙子的眼光,老尚书还是认可的。当然,这也就是孙子青眼的是宋嘉言,若是换个没名没姓的野丫头,试试看!

    秦峥道,“我也不是看着言妹妹的好处,才……”那啥的。到底读了多年圣贤书,少年面嫩,有些话,不大好说出口,关系到人家姑娘的名节呢。

    秦老尚书笑,“我是跟你说,你可得争气。不然,若有比你更出色的少年,这种事,人家父母没有道理不给女儿选一个更好的。”

    “祖父放心,我心里有数。”秦峥自认不是无能之辈,如今祖父虽然退下来了,秦家也不是没人了。只要自己长进,两家关系本就亲近,他们又是自小一道长大,青梅竹马,希望还是很大的。

    又鼓励了孙子几句,秦老尚书便晃悠悠的踱着步子走了。

    秦峥从案上捡起一本书来看,若不是以后提亲什么的或许要祖父出面才更稳妥,他真不乐意跟祖父说这些事。

    秦三太太也在听着小儿子说在庄子上的趣事,到晚上悄悄跟丈夫说,“你说,咱们峥儿是不是看上宋家那丫头了?”

    秦凤初一时没听明白妻子的意思,问,“哪个丫头?”

    “就是宋家大丫头,嘉言,言丫头。”秦三太太道。

    秦凤初皱眉,“别胡说,关系到人家女孩儿的名声呢,子熙跟咱家走的近,他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亲近些是有的。你别有的没的就一惊一乍。”

    秦三太太细寻思了一时,道,“诶,要说宋家倒也是不错的人家,就是言丫头性子有些厉害,不若语丫头柔和温顺,模样也不比语丫头出挑。”

    秦凤初道,“峥儿不中举人,不必谈婚事!”秦峥功课素来一流,秦凤初对儿子冀望颇深。

    “就是不谈,咱们也得提前相看女孩儿了,你想一想,如今峥儿都十三了,不提前相看着,等日后中举,哪里有现成的女孩儿给儿子成亲?”儿女都是她肚子出来的,秦三太太自然有发言权。

    秦凤初没好气道,“那你也仔细想想,放着嫡长女不娶,难道去娶嫡次女,怎么高低轻重也分不清了?”

    秦三太太道,“那,那也得给儿子挑个合心意的才行啊。嫡长女,嫡次女,不都是嫡女么?”

    秦凤初心下来火,低声道,“怎么会一样?嘉言的母亲是武安侯府的嫡女,嘉语的母亲是武安侯府庶女出身。”

    “你莫不是傻了,武安侯没有嫡子,现下的两个儿子可是嘉语的亲舅舅。”关系到儿子,秦三太太明白着呢。

    秦凤初叹,“你莫这样短见,日后峥儿官场上忙碌,妻子必要能干才好。嘉言行事有大气概,眼光心性都不差,若能给峥儿娶她进门,是峥儿的造化。就是峥儿,我看着,也是对嘉言好感多一些。”

    “什么,峥儿真对言丫头有好感?”先时他不过试探丈夫一问,如今听到,竟是确有其事,秦三太太不禁提高了些嗓音。

    秦凤初按住妻子,低声斥道,“你是想叫别人听到,坏了两个孩子的名节!”

    秦三太太喘了回气,仍有些不大乐意,小声嘟囔,“言丫头性子太野了,我听嵘儿说,这次在庄子上,还跟峥儿一块耍刀弄剑呢。一个女孩子,总这么动刀动枪的,也不是常法。”

    秦凤初冷笑,“你赶紧睡吧,人家是正三品大员的嫡长女,生母出身侯府,我无官无职,你亦无诰命,就是峥儿,都说他日后有出息,只是这出息在哪儿,谁也没见着呢。你还挑三挑四,到时人家不一定看不看得上咱家呢?”以往是宋荣巴着秦家,以后可说不定了。

    秦三太太嘀咕,“老爷子……”

    不待她说话,秦凤初已截断妻子的话道,“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了,宋子熙可是正当壮年!”凭宋荣的本事势头,再在朝中干三十年,一户尚书之位是稳拿把攥。如今不过是宋家两个女孩儿尚且年幼,实在不到提及婚事的年纪,否则,不知多少人得踏平宋家的门槛儿呢。这无知妇人,还拿自己当尚书府的太太呢。大家不过是看老爷子还在,这些情分还在,虚尊一声罢了。

    秦三太太终于不再说什么,嘟哢一声,睡去了。

    更奇葩的事在后面,秦峥与其妹秦斐生辰相近,过了秦峥的生辰,便是秦斐的。秦斐与宋嘉言关系向来不错,便下帖子请了宋家姐妹。

    宋嘉言宋嘉语欢欢喜喜的早早去了,秦峥出来打个招呼就回书房念书,诸人在老太太屋里说话。秦三太太竟劝宋嘉言,“言丫头,你如今一年大似一年了,不要总是舞刀弄棒,该学些女红厨艺才好呢。女孩子家,温温柔柔的,才讨人喜欢呢。”

    宋嘉言初时未过心,笑道,“三婶婶,我生来就偏好这个,实在学不来那些女红厨艺。家中父母都知晓,也不勉强我那些。”

    秦三太太握着宋嘉言软软的小手,笑道,“做父母的哪个不是疼孩子,到底得为你们以后考虑呢。”

    “以后?”宋嘉言皱眉,问,“什么以后?”

    秦三太太笑,“傻孩子,你渐渐大了,难道不要成亲嫁人的?”

    秦老太太听着不像,忙制止道,“老三媳妇,说什么呢。”

    宋嘉言性情豁达,但也不是笨蛋,仔细一琢磨秦三太太的话顿时恼了。她为人向来稳的住,微微一笑,问,“我记得三婶婶喜欢花茶,是吧?”

    秦三太太笑,倒有了几分欣慰,“是啊。你还记得呢。”

    宋嘉言笑悠悠地,“像一样东西,譬如这花茶吧,三婶婶自己珍藏着,自己喜欢,无可厚非。不过,世上的好茶多了,三婶婶珍藏的、视之为珍宝的,三婶婶自然喜欢的紧,却不是人人都要喜欢的,三婶婶说是不是?”

    “这一个人一个口味儿,真是不好说。再说了,三婶婶的珍藏珍宝,自然要找个懂这茶的、会品这茶的人才好。如侄女这样的粗人,也品不来三婶婶的好茶。”

    “这天怪热的,我这几日不知因何,总是有几分不舒坦。因与斐姐姐交好,不好不来贺一贺斐姐姐的。如今贺了斐姐姐,也给老太太请了安,见过了三婶婶,我便不多留了。”说着,宋嘉言将手自秦三太太掌中抽出手来,微笑着起身,福一福道,“老太太,我们姐妹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