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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杀掉了那头野人之后,白驹和颜悦哀去了一趟那条结冰的河,发现之前那头野人的尸体还在那里,上面已经布满了白色的虫子,看上去令人作呕。
“好恶心……”颜悦哀忍不住捂住口鼻。
白驹说道:“看来,我的猜测没错,我们刚才杀死的那一个野人,是虚梦阁新放出来的。对了,悦哀,你的感知能力怎么样?”
“还行吧,但是我不那么擅长。”颜悦哀挠了挠头,略带尴尬地说道,“我更加擅长对天赋的精准控制,就是控制一些和‘花’有关的东西,现在还可以控制石头。”
“没关系,你来试试吧。”白驹笑道,“尽可能广地扩大你地感知范围,看看这一片地区除了我们两个还有没有其他修行者。
“嗯,好,我尽力。”颜悦哀闭上双眼,调动法力催动自己的感知能力,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在她的闹钟变得无比清晰。这里的竹子、叶子、石子,仿佛都在呼应着颜悦哀的召唤,它们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将所得知的一切信息,都传递道颜悦哀的脑海中。
颜悦哀在这众多信息之中,搜索着修行者的痕迹。若是修行之人使用过天赋,那么这里必定会留下法力的痕迹,而彼此之间的法力感应,就是修行者用来辨别对方身份的途径。
过了一会儿,颜悦哀睁开眼。她的额头上面已经冒出了冷汗,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很明显是刚才法力消耗过多了。
“对不起,白驹,我没有感应到其他修行者的痕迹。”颜悦哀喘息着,对白驹说道。
白驹伸手,牵住颜悦哀的手,稍稍调动体内的法力。
当白驹牵住自己手的时候,颜悦哀一惊,连忙就要把手抽回去。以前,她的义父天狮王将颜狂教过她基本礼仪的,说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一次,又不是之前那种喂药的不得已情况,怎么能直接亲密接触呢?
不过,从手中传来的一股暖流,让颜悦哀收回了抽回手的念头。
原来,他是要给我补充法力……
颜悦哀心头一暖。
“辛苦了。”白驹温和一笑,“我们走吧,这里的味道确实重了一点。”
“好。”颜悦哀点点头,“我们去哪?幽州城吗?”
“嗯。”
“走哪条路?从这里去幽州城,可以走小路,也可以走官路。走官路要远一点,我们全速前进的话,大概也需要半天的时间,应该能在日落之前到达。”颜悦哀解释道。
“走官路吧。”白驹当下就下了决断,接着,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我们分两天走,看看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人。对了,你身上有毒药吗?最好是能够毒倒大地境界的。”
“能够毒倒大地境界的毒药?我虽然没有,但是我会配制,不过,你要那个干什么?”颜悦哀疑惑地问道。
“提前准备一下。”白驹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而颜悦哀,却是不明觉厉。
话分两头,在“医圣”蔡去疾的妙手之下,叶庆的病很快就有了起色。而蔡去疾也应了他对幽狼的承诺,留下来等待幽狼的人找白隙然。可是,这已然过去三日了,转眼之间,已然来到了新的一年。
幽狼宅的庭院中,蔡去疾站立在雪堆旁,抬头望着天空。
“蔡先生,您这是思乡了吗?”寻刺从蔡去疾身后的台阶上面走了下来。
“哦,参见寻刺大人。”蔡去疾回头,看见寻刺来了,连忙拱手作揖。
寻刺上前,扶住蔡去疾的手臂,说道:“我等属将,一向不行这套礼仪,还请蔡先生随便些。蔡先生,寻刺见你一人立于庭中,敢问,蔡先生是思乡了吗?”
“寻刺大人见笑了。”蔡去疾说道,“如今正逢新春佳节,今日又是正月初一,蔡某孤身在外,难免会有些思念家乡。蔡某一生浪迹江湖,去过很多地方,给很多人治过病,还被世人抬爱、给了个‘医圣’的称呼。可是,自蔡某年少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家乡,如今见家家户户都在欢庆佳节,心中难免有些伤感。”
“寻刺明白。”寻刺略微低下头,“明明蔡先生已经治好叶庆了,我却还把蔡先生强留在这儿,是寻刺任性了。”
闻言,蔡去疾连忙解释道:“寻刺大人莫要这么说!那‘才绝’白隙然几年前便已经名震天下,蔡某对其也是仰慕已久,只恨无缘相见。若是这一次能够见到流传于江湖的‘才绝’,那也不虚此行了。”
“对了,如果你仰慕白驹哥哥的话,这个给你……”寻刺拿出一张纸,递给蔡去疾。
蔡去疾疑惑地接过纸张,展开一看,双眼骤然瞪大。那张纸上面写着:“
“《别君歌》
“洛印枯木清风飏,不惧寒风送秋觞。
“情浓不过三壶酒,云淡本为一面妆。
“寻生探视困宇内,觅世高仰忘穹苍。
“刺花遮尽离别事,落入紫霞藏暗香。”
“这……这是……”蔡去疾惊讶地看着纸上面的诗。
寻刺解释道:“这是以前白驹哥哥送给我的诗,这首诗还未曾在风尘之中流传,所以知道之人甚少。昨夜我临摹了一份,若是蔡先生不嫌弃,我就把这个作为新年贺礼赠与蔡先生吧?”
“名震天下的‘才绝’所作之诗,‘天鹰十二骑’寻刺所写之字,蔡某何德何能啊?怎么会嫌弃呢?”蔡去疾将这张纸认真卷好,要下人带走了。
寻刺微笑道:“今日是正月初一,幽狼又有事不在,要到晚上才回来。若是蔡先生不嫌弃,可否由寻刺陪同蔡先生在幽州城中闲逛一番呢?”
“这是蔡某的荣幸。”
寻刺和蔡去疾离开了幽狼宅,在大街上闲逛着。
今日是正月初一,经过了昨日的除夕之夜,大街上几乎每一家门前都有着许多红色碎屑,这是鞭炮和烟花炸完之后所遗留下来的垃圾。每年的除夕夜,大殷的老百姓们都会燃放鞭炮和烟花,来纪念这一年的结束、迎接新一年的到来。而正月初一开始,就是亲戚之间相互串门的日子了。街边家家户户都摆着宴席,好不热闹,而走在大街上的寻刺和蔡去疾,则显得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又到了新的一年啊。”蔡去疾感慨,“不知不觉,瑞昌皇帝继位已经到了第四年。”
“是啊。”寻刺环视着周围,看着人人脸上都挂着的笑容,自己也会心一笑,“不得不说,我们的瑞昌皇帝,真的是一位明君。这几年来,虽然年年有战争,但是百姓依然过得很富足,尽管这其中可能有着大殷国本身就富强的原因,不过瑞昌皇帝真的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北边战事彻底结束,开始清理国内这一众贪官污吏了。”
蔡去疾拱了拱手,说道:“没想到,寻刺大人如此关心民生,令蔡某自惭形秽。”
“蔡大人这是谦虚了。”寻刺笑道,“我虽是属将,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介女流之辈,怎敢妄谈国事?还是你们这些大男人适合聊这个。”
蔡去疾说道:“寻刺大人说笑了。寻刺大人乃是女中豪杰,又常年追随‘天鹰王将’秦通之子秦漠,寻刺大人对天下的看法,自然是有独到之处。只是蔡某不太关注政治,蔡某觉得,自己并无兼济天下之才,故而只要做好分内之事、独善其身便好。我是个行走于江湖的郎中,既然如此,只要尽全力去拯救我的每一个病人,能做到问心无愧,如此便好。”
闻言,寻刺忍不住发笑。
“蔡某说的话,可有何不妥吗?为何寻刺大人要发笑?”蔡去疾疑惑地问道。
寻刺解释道:“哦,蔡先生之话,并无不妥。只是,蔡先生的话语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那位故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哦?那敢问,寻刺大人的故人,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呢?”蔡去疾来了兴趣。
寻刺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眼里仿佛倒映着白光。寻刺说道:“他呀,他有着惊世之才,却只想要做好自己。明明有着不俗的政治才华,却偏偏流连于风尘之间。别人问他为何如此,他就说自己没有兼济天下之才、只能独善其身。你说,他这是妄自菲薄呢、还是淡泊名利呢?”
蔡去疾拱拱手,半躬着身子,说道:“蔡某不敢妄加评论寻刺大人的朋友。”
寻刺轻轻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突然,寻刺看到了蔡去疾身后突进过来的人,她连忙推开了蔡去疾,抬起双手,迎向了来人。
“当!”寻刺双手上紫光汇聚,紫光与来人的兵刃撞击在一起。
寻刺用手中的光拨开了来人的兵刃,然后一脚踢在来人的胸口上,将来人踢退。
再看来人,那人全身穿着黑衣,脸颊上蒙着黑布,目光略显呆滞,看不出具体相貌。那人的手中持着一柄短剑,在被寻刺踢退之后,没有犹豫,再度上前。
寻刺左手飞快抽出短刀,挡住对方刺过来的短剑,然后右手一个手刀落下,打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将黑衣人打昏过去。
寻刺看向了蔡去疾,见蔡去疾呆呆地看着自己,一时之间仿佛惊魂未定。寻刺关切地问道:“蔡先生,您没事吧?”
蔡去疾回过神来,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黑衣人,又看了看寻刺,拱手作揖道:“多谢寻刺大人出手相救。”
“不必客气。”寻刺说着,回身一拳,打在那个黑衣人的腹部。
刚才被寻刺撂倒之后,没过一会儿,那黑衣人就苏醒过来,在寻刺后面意图偷袭。不过,寻刺在战斗的时候会下意识开启自己的感知能力,以她大地境界的感知能力,这些个黑衣人几乎一举一动都在寻刺的掌控之中。
紧接着,寻刺就发现了不对——黑衣人不止一个,她和蔡去疾,已经被十个黑衣人给包围了……
幽州城西边的官道上,十分冷清。不同于年前的“归乡热”,大年初一,大部分人都已然身在家中,官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当然,是“几乎”,此时,就有两个人正在官道上走着。
“白驹,咱们这速度,真的没问题吗?”颜悦哀担忧地看着白驹,“你已经是大地境界了,别说你,就算以我众生境界的速度,全速前进,也能在天黑以前到达幽州城。可是,以我们现在的速度,明天日落之前都不一定到得了啊!”
“没关系,说了,我在等人。”白驹自信地笑道,“看看那人会不会出来吧。”
“好吧。”
白驹饶有兴趣地看着颜悦哀,问道:“怎么,没有耐心了?”
“还好吧。”颜悦哀耸耸肩,笑道:“一个人住了这么久,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白驹笑了笑,转而问:“对了,问你个事儿,你是怎么知道‘杀神印’的?”
“我义父跟我说过呀。”颜悦哀说道,“应该也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吧,我义父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五个‘神印’,掌控着足以守护或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五大‘神印’之一的‘杀神印’,在一个白衣侠客身上,那人心怀侠义之心,是一个有资格拥有‘神印’之人。现在想想,我义父说的白衣侠客,应该就是你吧?”
“我哪有那么好。”白驹挠挠头。
四大王将他都是见过的,他知道,其中天鹰王将秦通和天虎王将苏黎是真心对他好,觉得他能够成为大殷国的栋梁之材,而天狮王将颜狂见得不多,故而印象不深,白驹没想到,那天狮王将颜狂对自己也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他自己真的只是想独善其身罢了。对于外人而言,这“杀神印”之力,可能是一件宝物,可是对于他而言,“杀神印”更像是一种诅咒,他几乎所有的不幸,都来源于这“杀神印”。
大殷国的栋梁之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对于他而言,太过于奢侈了。
“其实,我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罢了。”白驹叹息道。
“既然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那么为什么要妨碍我们呢?”一个低沉阴暗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
白驹淡淡一笑,说道:“看来,我猜想的果然没错,你还是出门来迎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