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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似水,月如钩。
林皓躺在床上,逗弄着两只吃饱喝足瞎蹬腿儿的小马驹。
同时他也在看一张简易的舆图。
两淮。
西面的藩国---南羊同。
这之间,涵盖了八府七十二州,直接从武朝东面抵达西面。
一条贩粮的路线,足有数千里,如此长,如此远,那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买卖不赔吗?
不!
不对!
如果走的是河运呢?
林皓猛地想起两淮的水灾一事,若只是贪图银子,没必要一直上报这么一个灾情。
如地震、旱灾、蝗灾......等等,这些借口,皆可操控。
可是连续三年全部只有水灾,那么就不正常了。
两淮的官吏,没道理这么蠢。
除非......有不得不发生水灾的理由。
而且,大河雨季充盈,旱季干涸,受天地四时所控,人为难以预料。
可真正遇上了,那又该怎么办?
林皓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一条贯穿东西的河道,上面的‘大江’二字,深深刺痛他的双眼。
‘砰~~’
他猛地恍然,一拳砸在床沿上,冷声道:“这群畜生!”
一副舆图,再加上之前的线索,林皓立即明白了两淮水灾的始末。
按照他所猜想,两淮,遭遇的不是水灾,而是旱灾,不,准确的说,这旱灾针对的只是这条财路上的人。
大河水不满,道路不畅,他们就想办法通畅。
江河决堤,洪水奔腾,瞬息淹没百里。
他们是在用无数人的血肉,无数人的基业,来维持他们延绵不息的财路。
而且,大灾之后,朝廷下发无数钱粮,自上而下,整个淮南道吃的盆满钵满,真相也就掩盖了下去。
“他们真该死,不,串通他们,替他们贩卖粮食的人,更该死!”
林皓深吸一口气,低骂道。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淮党,其中已经牵扯到了边关州府。
一个梓州,一个利州,紧靠西面藩国的两个州府,是隐藏的第二个朝堂派系---陕党!
怎么办?
义王爷赵恒已经在动淮党的根基。
现在无论是皇帝,还是义王,绝对不会节外生枝。
也绝对不会允许他牵扯到陕党,这之间的分寸,他需得把握好。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吴能那种疯子,耍起疯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他很珍惜自己的命。
“世子,韩计求见!”
“进”
正在林皓犯愁的时候,韩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武玄司运用手段和关系,也查到了背后的藩属国。
韩计得知这个线索,马不停蹄的来告知他。
只不过。
他的消息稍微晚了一步。
看着林皓毫无波动的面色,韩计忍不住道:“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
“为何要高兴?”
“......”
韩计默然。
他辛辛苦苦劳累了一整天,就得到这么一句话。
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犯贱!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之中,必是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连忙道:
“是不是我没来之前,又出了什么事?”
“嗯,在你之前,吴能来了”
“皇城司!”
“你也知道,看来,这里就我一个人是个傻子”
“......”
“他说,你们都有一条线,有一个规矩,可对?”
“......对”
“你们查到了凶手,却不能捉拿,你说,我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这......”
韩计无言以对。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相信,吴能那个皇城司的人,已经给林皓解释过。
皇帝的命令,他们除了遵守之外,还能如何?
林皓声音继续响起:“庆幸的是,我遇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疯子!”
“皇城司,吴能”
“对,就是他。
他说,他想用我的名头,去踩一踩那所谓的线,去撞一撞那道规矩”
“这是在找死”
“他不怕死!”
“......”
韩计有些颓丧。
这件事上,他没有吴能那么有魄力。
这种人,连死都不怕,他比不过。
但林皓接下来的话,让他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
林皓道:“于是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韩计脱口而出,道:“林皓,你想找死!”
“不不不,我不是想死,而是已经死了很多次。
你说,我不疯狂一下,不发一发脾气,是不是太软弱了,别人会不会认为我太好欺负?”
“可......那是皇帝的旨意”
“你觉得,一个藩国,一个未来的驸马,那个重要?”
“都不重要!”
“......”
林皓听他这么说,一脸不善的瞪了过去。
他怎么就不重要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
更何况,现在的他,与刚刚入长安城已然不一样,非同一般。
韩计没再跟他废话,扭头就走,他要将这个消息上报。
太疯狂了。
林皓和吴能敢忤逆皇帝曾经下达的旨意,他们这是在找死,自己绝对不能牵连进去。
看着韩计着急忙慌的离开。
林皓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叹息道:“看来,除了一个疯子,再也没人会帮我”
其实,他这话有点儿丧良心。
因为在他这个小院左右的隔壁,南成候和阳启候已经住了进来。
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一批披甲的兵卒,镇守着这边。
不然,他岂能睡得这么安稳?
......
......
鸿胪寺。
南羊同使团所住的一间偏院。
吴能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入。
“谁!”
刚一落地,就有三道人影,手持长刀,欲要围上来。
咻咻咻~~
三只弩箭瞬间刺入他们的头颅,连惨叫都来不及,直接毙命。
吴能默然的抬头,墙上有几位皇城司捧着弩机的同僚。
他点头道:“多谢”
“无妨,我们也是无聊”
“会死的”
“呵~~吴能,你忘了?我们其实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躯体”
“......”
吴能没再矫情,藏在阴影处,朝燃着油灯的房间摸过去。
在他之后,跟随的是那几位同僚。
乌云遮月,偏院内,很快鲜血纵横,尸横遍野。
......
......
长安城内。
还是那间隐秘的茶楼。
不同于上一次乌乌泱泱的小角色,这里来了几个大人物。
昏暗的油灯下,传来交谈声:
“柳老,你的计划失败了,林皓没死”
“柳老,为何不事先告知我等?现在事情闹大了”
“柳老,偏信藩国之人,糊涂啊”
“糊涂啊”
“......”
“够了!”
柳老的声音,猛地提高几分,冷声道:“就算是我的错,那又如何?
赵济要动两淮,要动我们的财路,你们却一个个明哲保身,不愿意出手。
老夫是不是请过你们?”
“这......”xn
“哼。
自己不来,现在出了事,一个个心慌了?害怕了?着急了?
反正事情发生了,要解决,你们看着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