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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们的吻
像轰鸣的月相回荡」
——洛尔迦
*
深蓝的夜幕带走了这座城市的喧嚣。
霓虹灯下是繁华一片，周屿开着车，行驶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
繁华的帝都有最美的夜景，但今夜的他没有目的地。
鬼使神差般，他又来到了第一次与钟卉迟放孔明灯的地方。
这里已经荒草丛生，无人问津，全然没了几年前的生机勃勃。
也许在时间的洪流里，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吧。
这儿再也没有孔明灯可以放，但这里是他离光最近的一次。
在他无数黑暗冗杂的记忆里，钟卉迟是唯一的彩色。
成长的路途中，他感受过最重的戾气，收获过无数同情，也得到无尽的白眼与嘲讽。
只有钟卉迟，小心翼翼地维护他那点可笑的自尊，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她灿烂热烈，张扬肆意，她像是荒野最自由的风，也是自己理想化世界最好的诠释。
因为自己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存在，所以太渴望抓住这束光了。
高湛的身上有太多她的相似之处。
那样美好耀眼的女孩，也许就该是同样热烈的少年来爱他。
而高湛，是最好且唯一的人选。
从那个救助小猫的雨天开始，周屿心底就已经了然。
钟卉迟需要的，是能够陪她一起淋雨的人。
而他，就连为她撑伞，都迟到了。
手机屏幕还在不断闪烁，教授的消息陆陆续续发来。
【小周，关于去C国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跟着最专业的团队学习，也可以在那儿将你的公司业务拓展，去历练两年。】
【不能再拖了啊，要赶紧给我答复了。】
【老师真的希望你能想想清楚，别做后悔的决定，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一把。】
早在大三的时候，周屿的专业课教授就找他谈过。
计算机系里有一个跟随专业团队出国交流的名额。
周屿专业成绩第一，且已经在计算机领域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教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校领导推荐了他。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但在教授第一次找他时，他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给不出准确回答。
“老师，我觉得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这里有我割舍不掉的东西。”
教授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急得从座位上站起来，音量都高了几分贝。
“小周，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么好的机会，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名额吗？！”
“你还有什么顾虑吗？又不是不回来了，就去两年啊。”
尽管如此，周屿仍旧没给出准确回答。
教授只好作罢，摆摆手，“你先回去考虑下吧，尽快给我答复。”
这么好的机会，周屿自然是十分心动的。
但...他好不容易与钟卉迟在同一所大学，他甚至还没表明自己的心意...
周屿想，即便要走，也应该在走之前让钟卉迟知晓自己的心意，如果她愿意的话，自己大不了就放弃去C国的名额。
只可惜，他先等来的，是钟卉迟和高湛的恋情。
此刻的他甚至有些侥幸，侥幸自己没有和钟卉迟表白。
这样的话，他至少还能以哥哥的身份自居，以朋友的名义陪在她身边。
在帝都已经没有了最后的念想，他下定决心，回复了教授的消息。
【老师，我决定了，去C国。】
他本就是到处流浪的孤儿，他没有家，所以去哪儿都一样。
*
回到学校时，时间刚过八点，不早也不晚。
高湛的车子停靠在学校的停车位。
室外气温低，校园内没什么人逗留，寂寥到只剩一排排路灯。
月亮与路灯的光线交错混杂，映照在两人的脸上，刻出斑驳的影子。
钟卉迟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呢大衣，将身材修饰的很好。
高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问了句：“去走走吗？”
钟卉迟笑着点头，“好啊，正好消消食。”
说罢，高湛又打开车门，拿出了一条围巾，细心的帮身边的女孩围上。
温暖的触感一下包裹住钟卉迟，垂眸间瞥见高湛轻颤的睫毛，在月光下落下阴影。
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眸中倒映着清冷的月色。
“高湛，我发现你其实还挺细心的。”
“怪不得这么多女生喜欢你。”
钟卉迟的手被他拽在掌心，很温暖。
高湛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眉眼轻扬，“钟卉迟，少给我乱扣帽子啊。”
“老子只对你这样。”
语气又痞又狂妄，神色还透着难得一见的得意。
钟卉迟满意地应下，“行。”
二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冷白色月光勾勒出女孩完美的侧颜，高湛盯得有些入迷。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然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这感觉真的很好。
对上钟卉迟漂亮的眉眼，高湛难得正经地说：“迟迟，今晚的月色真美。”
今晚的月色真美。
钟卉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他还挺浪漫的。
下一秒，耳边又传来男生漫不经心的声音。
“所以，跟我接个吻吧。”
果然，正经不过三秒。
钟卉迟偏头，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好啊。”
在昏黄的路灯下，在温柔的月色里，少年俯下身去，吻住了他的女孩。
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在亲吻他最珍贵的礼物。
是一个温柔且绵长的吻，不夹杂任何情愫。
像是蝴蝶在飞过他的心脏，带起一阵涟漪。
周遭很静，偶尔有风吹过，时间仿佛静止，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钟卉迟左眼下的泪痣很迷人，高湛鬼使神差般，在那颗泪痣上，落下一吻。
退开时是默契的四目相对。
钟卉迟觉得，远处的一切风景都在失焦，她的眼底只能看到少年肆意张扬的眉眼。
钟卉迟将头埋进高湛的脖颈处，声音闷闷的，但仍旧温柔。
“高湛，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高湛轻轻环住女孩的腰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迟迟，因为你，我开始爱这一整个四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