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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妈负责的街道就和学校隔了两条马路,非常近,不过这里就显得有点背了,一大早,街上还沒什么人,刘忙赶过去时,看到环卫的三轮车倒在地上,一个胸口有纹身的小伙正蹲在环卫车上,朝自己这边看。三婶的妈妈被五六个混混围在中间,这些混混特意朝三婶妈脸上吐烟,呛得阿姨直咳嗽。
果然是和白老虎一个级别的,为了露出胸口的纹身,早上还挺冷呢,他愣是敞着怀,冻得都哆嗦了。
“谁是大飞。”刘忙问道。
“小忙,你别过來,他们要找你麻烦,咳咳,你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我一个老太太怕什么。”三婶妈虽然弄不过这几个大小伙子,不过这些人倒是沒对她动手。
“阿姨,沒事,他们我认识。”刘忙走了过來,这是大飞也从车上跳了下來,“你就是刘忙。”
“别废话,先让她走,”
“我去,你好大脾气啊,你说啥就是啥呗。我好怕啊,”大飞做着怪相,身后几个狗腿也起哄的笑了起來。
“你是应该怕,我是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不过你们不是弄不死我吗。我别的不行,就这张嘴厉害,你不放人我保证明天道上全都知道,你大飞带着五个人围攻更年期妇女。”
“我草,”大飞不怒反笑,“你厉害,哥几个,让那老娘们走,有话和这小子说,”
“别,”刘忙阻拦道,“我们走,在这耽误人家扫地了,不是要和我聊聊吗。上那边怎么样。敢不敢。”
刘忙指的位置就在路口,在哪其实无所谓,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而且三婶妈是不可能一个人走的。刘忙怕大飞不听,还特意使了个激将法。
带着大飞,过了马路,隐约看见一辆九成新的厢式货车从矿中的方向开了过來,刘忙心里有底了,回头一笑:“不是说要找我谈谈吗。开始吧。”
大飞挠了挠脑袋,“我草,我怎么感觉被你牵着鼻子走。”他也意识到上当了,说完一脚就踹了过來。
刘忙早加着防备呢,看他要动手,沒等他腿抬起來,转身就跑,大飞等人还沒等追,一辆厢式货车就停在了面前。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大汉从驾驶位上跳了下來,副驾驶又下來一个长相憨厚的大个子,和司机穿着一样的衣服。这大个不认识,但司机刘忙还比较熟,正是大全的狱友,,鹌鹑。
“忙少,哎呦,大飞,这真是他乡遇故知啊,这大清早的怎么在这遇上你了。”鹌鹑一下车就冲大飞去了,看样子两人认识,还很熟的样子。
不过看大飞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刚才飞扬跋扈的气势一扫而光,笑得都很勉强,点头道:“鹌鹑哥。”
刘忙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早晨正是小蜜蜂给食堂送货的时间,出來的时候让三婶报信,去食堂叫人,不管谁來都能给自己撑腰,不过这鹌鹑怎么和大飞称兄道弟。
“小忙,你还不知道吧。这大飞是我在里面的小兄弟,号子里的滋味不好受啊,要不是他,我真不知道怎么熬,可惜啊,大飞事小,两年半就出來了,你可想死哥哥了,”
刘忙一头雾水,大飞后面的几个狗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不过大飞笑得很难看,跟哭一样。鹌鹑沒管那个,继续说:“这一晃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咱们在号子里的娱乐活动不。刘忙是我兄弟,來,给我兄弟表演一个,让年轻人见识见识,先來个土飞机,我都好久沒坐过了,”
土飞机。刘忙还真沒见过。这时看大飞的表情,跟死了亲爹似的,“鹌鹑哥,后面全是我小弟,你就高抬贵手吧,”
“这话让你说的,咱们不是忆苦思甜吗。别的就免了,就來一个土飞机,快点,”说着鹌鹑搂大飞的肩膀加了点力。
“鹌鹑哥,这大街上,也沒有墙……”
“那不是有树吗。现在沒什么人,再磨蹭上班上学的可出來了。”
大飞一百个不情愿,不过还是乖乖地走到了路边的大杨树底下,一哈腰,把脑袋顶在了树上,双手向后高高抬起。鹌鹑不依不饶,走过去照屁股轻轻给了一脚,“我说老弟啊,这么多年你这业务都生疏了,两腿得分开,后脑勺贴树上,手再抬高一点,对,起飞吧,”
叫大飞,可这么飞也受不了,鹌鹑这么一摆弄,大飞这个哭爹喊娘啊,“鹌鹑哥,不行,不行了,现在有肚子了,哈不下去腰,”
“你这也是缺乏锻炼,你说天天这么练练,至于长肚子吗。腿伸直,”鹌鹑一点沒手下留情,给大飞摆好姿势,回头叫刘忙等人,“來吧,咱登机了,可以起飞了,”
“是,本次航班开始起飞了,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听这个大飞哥突然來这么一句,刘忙当时就喷了,身后几个小混混想笑还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本次航班由北京首都机场起飞,飞往天津滨海国际机场。”
鹌鹑也乐了,“你小子就知道偷懒,北京到天津有航班吗。沒到机场就到天津了,给我们表演个横向气流,”
弄了半天这个土飞机还带报站的,往哪飞就得一路报地名,怪不得大飞从北京往天津飞呢。不过鹌鹑也沒打算放过他,这横向气流应该就够他受的了。
就看大飞在那撅着,屁股开始左右摇摆,边晃边说:“各位旅客请您系好安全带,本次航班遇上了横向气流,会有一定程度的颠簸……”一定二字还拉了个长声,逗得刘忙肚子都疼。
“报告机长,天津滨海国际机场到了,申请降落,”大飞那个姿势实在是难受,才几分钟就受不了了,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盘旋降落,”鹌鹑道。
大飞如临大赦,赶紧撅着屁股,围着大树转圈,一边转一边喊,“滨海国际机场到了,飞机正在准备降落,请大家系好安全带,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刘忙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來鹌鹑在里面就是狱霸,以前沒少收拾大飞,现在还留着后遗症呢,今天也是赶得巧了,换别人來送菜,肯定达不到这效果。
“还用再來一圈不。”鹌鹑眯着眼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
“那说吧,谁让你來的,想对小忙怎么样。”
“鹌鹑哥,我不知道小忙是您罩着的,我也沒想怎么样,就是黄兆新让我和他谈谈。”大飞哭丧着脸说。
“你现在跟这谁混呢。”鹌鹑沒理这个茬。
“凡哥,我跟凡哥混。”
鹌鹑抻了个懒腰,“凡哥。难道是姜凡那个死胖子。”
“啊,是他。”死胖子大飞不敢叫,只能含糊着答应。
“他也配叫哥。你回去问问他,他脸上那道疤是谁给他留下的记号。”鹌鹑拍着大飞的脸蛋问道。“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大飞跟应声虫一样。
“而我,是忙少罩着的,你知道今天得罪谁了不。”
大飞难以置信的看向刘忙,一个高一的学生,罩着鹌鹑哥。十年前就叱咤风云的鹌鹑。
“啪,”一巴掌拍到大飞后脑勺上,“还不叫忙哥,”
“忙……哥,”大飞叫道。
刘忙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看了看鹌鹑,对方轻点了一下头,于是走过去拍了拍大飞的肩膀,“这么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过黄兆新那边你怎么交代,”
“跟个**崽子还有什么可交代的,忙哥,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一顿,”大飞献媚道。
“算了,学校里的事情,就让我们在学校里解决。”
“忙哥,那……我们能走了吗,”大飞小心翼翼地问,眼睛还瞅着鹌鹑。
“沒事了。”刘忙摆手道。
“等会儿,跟我上车,”鹌鹑一把拦了下來。
“鹌鹑哥,还要干嘛,”
鹌鹑沒理大飞,点手叫和他一起來的大个子,“柱子,你开车带他们回食堂,让他们帮着卸货,我一会儿就过去,”说完转身冲大飞冷笑,“哥们儿这么点忙,你不能不帮吧,”
“沒问題,我肯定帮,走,兄弟们,帮鹌鹑哥干活去,”
从此,鹌鹑多了个劳力,再也不用自己卸货了,开始是完全白干,后來象征性的给点劳务费,后來,大飞手下有好几个兄弟都成了小蜜蜂的员工。大飞自己倒是沒來,不过行走江湖,也开始报鹌鹑哥的名号了。
而黄兆新,第二天看见他的时候,发现他脸上多了一个五指分明的红色手印。
现在这个矿中的老大,只剩下一个空壳,黑白两道的靠山都倒了,**上,他老大大飞得叫刘忙忙哥,而且中间还差一级,论辈分,刘忙是他祖宗辈的。白道上的胡副校长现在也不敢和刘忙叫板,如果不是老龙手里沒有人事任免权的话,这老家伙恐怕早就卷铺盖了。
刘忙沒有采取进一步行动,主要是因为自己沒有那心思,学校的天,在他眼里看來和过家家也差不了多少,这么大的人了,对打來打去,称王称霸并不太感兴趣。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韩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让个冰美人夹在中间难做人呢。
刘忙想的倒不错,可是,韩露出事了。
刘忙日记:
1、学生对于传说中的混混,就好像我们面对政府一样,大多数老百姓在利益被侵犯时都会选择忍让,他们的信条是别和政府对着干,殊不知,只是某些人打着政府的旗号罢了。
2、自古就有“光棍不斗势力”之说,人们都害怕权力,宁愿选择做权力的附庸也不想着把权力关进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