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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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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殷绾绾对一件事这么热情,殷正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他知道自家女儿平日里有些闷,便想了好些主意,把整个宴会办得热闹有趣,什么飞花令,击鼓传花,各种游戏凡是沾了个花字都拿出来,殷绾绾知道自家阿爹是个会玩的,没想到这种闺阁女儿喜欢的事儿也都一清二楚!

    殷绾绾和殷缈花了两天时间才定下了整个安排,力求别致风雅不显得无聊。殷缈对这些游戏不感兴趣,她提出应该让每一位来参加宴会的姑娘们都带一样应景的吃食来,点心汤品什么的,最后大伙儿一起品尝评选,选得魁首便可要求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做一件事。殷缈道:“百花宴,百花宴,沾了个‘宴’字那就是吃嘛!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若真想不负春光,那就把春天都吃下肚嘛!这才有意思!”

    殷绾绾看她笑得像只胖狐狸似的,不由地捏了捏她的脸:“好好好,缈缈说得有道理!人生在世,可不就是吃嘛?!”

    殷缈深以为然,抱着她直呼知音!殷绾绾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却怕魁首提出一些难以做到的要求,到时候惹得大家不快那就不好了,想着要不要加一些限制。

    殷缈忙道:“别呀六姐姐,这样才好玩呢!咱们宴上都是差不多大的姑娘,好不容易没有长辈管束可以松快松快,你又提这提那的岂不不扫兴?这个游戏的精华就在这儿呢,多刺激多好玩儿呀!”

    殷绾绾点点她的鼻子:“你呀就知道好玩,那万一有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我可是主人,倒时候场面控制不住了就拿你顶包!让你跟伯娘请罪去!”

    殷缈还是有点怕谢氏的,嘟囔道:“我不管,这个游戏是我想出来的,六姐姐你不能毁了它呀……”

    殷绾绾有点无奈,想了想便道:“不如这样,我先说好规矩,要是不想参加的呢也可以不参加,有些姑娘脸皮薄恐怕不会喜欢。其他像你一样爱玩的就各显神通!”

    殷缈笑道:“这个好!这个好!玩不起都别玩,谁要是参加了又不认账才是没脸呢!六姐姐你玩不玩?”

    “我还是不玩了吧,那天我可忙着呢!”

    “那太好了!六姐姐你把云岚姐姐借给我吧,我一定要当这个魁首,到时候要陈家那个脸朝天的表小姐在脸上画乌龟,杀杀她的威风!”殷缈撸着袖子,斗志昂扬地跑出去,拉着云岚就走了,定要在几天内做出一道震惊四座的佳肴来!

    紫欣笑道:“七姑娘好主意,云岚厨艺最好,又爱花,做出来的必是精品!”

    殷绾绾也笑了:“但愿如此吧,我看她是铁了心要在那家姑娘脸上画乌龟呢!要是结果不如意,肯定要气得吃不下饭了!”想到她圆滚滚的小身子,殷绾绾坏笑道:“缈缈这样子啊,我想一顿不吃也不打紧……”

    紫欣便道:“姑娘最近越发促狭了,看来平日里真是把您闷坏了,如今这样多好,太守看着也高兴……”

    殷绾绾笑了一下,开始写请帖。这请帖都是用上好的花笺做成的,印着桃花和美人,殷绾绾一手簪花小楷,配上一首短诗,逸趣横生,淡淡的花香经久不散,十分精致。请帖发下去以后,满城的贵女们都兴奋起来,一来是花笺做得好看,二来殷绾绾作为殷正的独女,向来是豫章郡贵女中的第一人,众人想结交的对象。平日殷绾绾深居简出的不爱交际,如今亲自发帖请宴,又在开山侯府设宴,岂不是叫人激动!简简单单的一张请帖就代表着身份够不够格,家世入不入流。一时间,得到请帖的人以此为荣,没有得到的人绞尽脑汁想参加。

    开宴这天,饶是殷绾绾提前准备了,也没想到来的人有这么多,比她预想的客人足足多了一倍,有些没有得到请帖的也都跟着自家姐妹,手帕交来了。开山侯府的车马停了一条街,众位姑娘们个个争奇斗艳,比园子里的花还要娇艳,娇语声声,香风阵阵,隔了几条街都能闻到。

    殷绾绾不由地啧啧叹道:“看样子,阿爹彩云阁里的绸缎胭脂都卖光了吧!?”

    紫欣微笑:“是啊,掌柜的还加紧运货了呢,太守希望你多办几场呢!”

    殷绾绾握拳:“好的,以后要是要打仗了,有灾情了,我就办个几场,赚的钱都拿去买粮,为阿爹分忧!”

    紫欣掩嘴一笑:“姑娘有这个心就行了,这才一次呢您就紧张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多来几次还得了?”

    殷绾绾有点羞愧,却很淡定地摆摆手:“一回生二回熟,一回生二回熟……”

    殷绾绾不善于陌生人相处,这一次却走出了一大步,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笑脸相迎,礼貌热情,争取让客人们都觉得宾至如归。她今天穿了一身嫩绿色的曲裙,白绫的外罩,精致的苏绣绣着淡雅的玉兰,腰间缠着宝石彩练,一头秀发半松半绾,戴着一只白玉簪一只绿翡翠,发髻上点缀着碧玺珠花,目光清澈,面容清丽,笑容可亲,秀润天成。一身打扮虽然简单,却雅致好看,绿色把她衬得活泼明丽,让人心生喜欢。

    姑娘们见她温声细语,眼神真挚,都觉得传言不可靠,太守的女儿也不是高冷看不起人的,一时之间都起了结交的心思。殷绾绾一下子被人围了起来,连紫欣都被挤到外边去了。姑娘们叽叽喳喳的一个问题接一个,殷绾绾手忙脚乱,应了这个忙着答那个不一会儿就热得脸红扑扑的。

    好在容丽君很快出来救场,三言两语哄得姑娘们放过殷绾绾,轮流入席。

    青浦为殷绾绾擦了擦汗,心有余悸道:“这些姑娘怎么这么热情!”简直招架不住了!

    殷绾绾长抒一口气,这哪是热情啊,简直就像饿狼扑食,她都快被香气熏得喘不过气来了!她看着八面玲珑,在一众女孩儿之间游刃有余的容丽君,不由地心生敬佩。

    殷缈那边也还好,她本来就人缘好,一半的女孩儿都是她的手帕交,她们年纪小,有吃有玩就行了。殷绾绾看一眼容丽君,看一眼殷缈,很是惭愧,还是自己不行啊……

    宾客都到齐以后,各自赏花吃酒,斗棋比诗,连殷绾绾都应景地弹了一首曲子,众人都鼓掌叫好,赞美的话一串接一串,夸得殷绾绾都有些不自在了。

    容丽君笑眯眯地说道:“你要习惯,这里你地位最高,免不了被奉承,也不必太谦虚,你的琴艺当得起这番夸赞!”

    殷绾绾低头鼓了鼓脸,耳朵尖发红。

    殷缈凑过来道:“六姐姐别害羞,你是最棒哒!”

    殷绾绾喝了口梅花浆酪,看着眼前的热闹,轻轻舒了口气。

    “你刚刚,有个音弹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从她身后走过来,伸手将落在凳子上的一朵花拈起。

    殷绾绾抿嘴一笑,“你听出来了?”

    那姑娘挑挑眉,道:“很多人听出来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殷绾绾好奇道:“那你怎么说了?”

    “因为我想和你交朋友,又不知道怎么跟你搭话。”

    ……好直接,殷绾绾忽然对她很感兴趣。

    这位姑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沈流素,她是高夫人娘家的侄女,也是高子晨的表妹。洛阳之乱后沈家举家迁往并州老家,她这次是来看望姨母的。

    沈流素生得貌美,神色间却颇为淡漠,看着冷冷的,来豫章郡一月有余也没有出过门,这次还是高夫人强硬地要求她来的。本来她跟在殷绫身边,可殷绫跟一群新媳妇讨论子嗣问题,她一个未嫁的姑娘不太合适参与。

    沈流素比殷绾绾大一岁,好琴好书,她祖父曾是大鄢的状元,父亲也是当朝著名的才子沈万回。两人都是安静的性子,又有共同的爱好,一时间气氛很好。沈流素颇好茶道,见殷绾绾感兴趣,当场为她泡了一壶碧螺春,行动间水袖翻飞,如行云流水,纤纤素手拖着紫砂茶壶,似乎连手腕间都氤氲着茶香,光是动作就赏心悦目。

    “这□□梨煎雪,茶香很淡,但是能闻到一股清丽的花香,这水一定要用冬天采的雪,加上梨花和蜂蜜,埋在地下一个冬天就可以用了。不用泡茶,平时也可以直接喝。不过这水寒气重,女子平日喝的时候一定要烧热,男子就没有什么忌讳。”

    “流素姐姐你懂得真多!”殷绾绾本来就对她抱有好感,一番交谈之后更是亲近了不少。她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了,沈流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家贵女,淡定稳重,不疾不徐,腹有诗书气自华。

    两人相谈甚欢,殷缈几次叫她们去玩她们都没去,让殷缈嘟着嘴嘀咕了半天。不知不觉宴会进行了一大半,到了品尝美食的时候了。一条长桌摆满了食物,各式各样,香味扑鼻,让人眼花缭乱。

    殷缈一面吞口水一面快速打量,觉得自己可以稳赢了。云岚为殷缈做了一道甜点,用细面做成花瓣的样子,染着各色的花蜜和花汁,颜色鲜亮,栩栩如生,名叫“花团锦簇”。这道菜虽然没什么新意,可云岚手巧,花儿看着就像真的一样,因此十分惊艳。

    殷缈正想着怎么在陈家表小姐脸上画乌龟,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一位年纪颇小的女孩儿没站稳跌了一跤,正好将那道菜弄翻了,连带周边的几道也毁了。

    殷缈怒气冲冲地走过去,那女孩儿怯生生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殷缈道:“你别怕,我不怪你,你说是不是有人推你?”

    女孩儿有些犹豫,触到一丝威胁的目光后瘪着嘴摇摇头,再不说话了。殷缈一阵气愤,冲着陈家那两个女孩儿道:“我知道是你们干的,哼!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殷缈在众目睽睽之下往桌上一倒,把陈家姑娘的两道菜打翻在地,狠狠地踩了一脚,顶着一身的汤水高傲地转身,拉着那个小女孩走了:“我们别离她们,跟我去换衣服去!”

    众人都纷纷面露讶色,窃窃私语起来。

    殷绾绾哭笑不得,沈流素却笑了:“你这个妹妹倒是天真可爱!”

    殷绾绾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陈家姑娘们,无奈地摊摊手:“可爱是可爱,却拿她没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