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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李的白袍文士,在学堂任教维生,有空就会教导孙武一些诗书文字。他们两人都未婚无子,所以与孙武特别亲厚,只不过两人虽然常往酒铺跑,酒量却没有多好,现在一个人横趴地上,一个人仰躺窗口,半个身体还垂了出去,用孙武的眼光来看,就是全都喝到往生去了。
“每天都是这样喝到挂唉,姐姐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的腰快要断了”“呜,小武你和姐姐都不亲,我们姐弟两个人相依为命,姐姐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现在还没成年,就已经不要姐姐了吗?呜,我好苦命啊”“不要故意装可怜,小殇就是和你学的,还有再不放我下来,就没有人可以帮你打扫这些东西了”
听到这个致命警告,巨熊终于放下猎物,老老实实地退开到一旁,很快端起了未空的酒坛,跟着就发出一阵恐怖的长鲸吸水声。
孙武满身冷汗地踉跄后跌,差点又一跤坐下去,姐姐在酒后的力气实在太大,那一抱又来得毫无预兆。
虽然自己极力运金钟劲抵抗,但只要时间再长一点,金钟劲可能就硬生生被勒爆,造成伤害了。
“凤姐的拥抱,好像比大木棍打身体要有效,你那么快就把金钟罩练上第五关,她帮了你不少吧?”“我的腰刚刚差点就折断了。”这就是必须修练金钟罩的理由。
以前白天在学校,小殇动不动就搞一些危险爆破,下午回到家,喝醉的姐姐又跑来熊抱,假如不让身体坚硬如铁,自己可能早就变成伤残人士。上乘轻功也曾是考虑之一。
但姐姐喝醉的时候,有如狂性大发的野熊,不抱到人誓不罢休,追逐奔跑的结果,就是把屋里家具摆设毁得一塌糊涂。
最后自己还得去砍柴伐木重做,代价太大,还是修练好金钟罩让她抱一抱,把发酒疯所带来的伤害减到最低。
“胡伯伯,醒醒,酒铺打烊了,明天再来吧!”“呵呵,小武,又给你添麻烦啦,胡伯伯明天再送猪肉给你。”“李叔叔,回去再睡吧,你今天实在喝太多了。”
“小武,谢恶恶恶恶恶恶恶”“可能的话,大家请不要吐在这里”把醉倒的客人唤醒送走,将凌乱的屋子打扫收拾,同时还要开始料理晚餐。
只见孙武从水缸里舀水,一面开始烹煮菜肴,一面利用空档擦桌扫地,整个动作异常地熟练。
十四岁少年在屋里屋外忙进忙出,彷佛是一个手巧之至的魔术师,没有几下工夫,屋里的脏乱就一点一点地消失,桌上则多出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
当孙武脱下围裙,把最后一道香喷喷的烤鱼端上桌,小殇已经把酒醒的凤婕扶上桌,三个人围在小小的圆桌旁,点着烛光,开始吃晚餐。这个熟悉的画面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有姐姐、有小殇,就像其它的人一样。
如果不是惯常的餐前祈祷,孙武几乎就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孤儿。餐前祈祷主要是向三个人致意:已逝的父母、目前不在梁山泊的村长老爹。
凤婕对孙武说过,自从父母死于江湖仇杀后,她就带着襁褓中的孙武来到梁山泊投靠远亲,而那个远亲就是在这里的村长老爹。餐厅左面的墙壁上,悬挂了三张画像,首两张是孙武已逝的父母,但却没有具体的图像。
只是用潦草的笔法画了两张鬼脸,看来相当有喜感,不过用来纪念已故的父母却显得很不敬。两张画出自凤婕的手笔,孙武小时候问过她父母的长相。
但凤婕却答得很含糊,问到后来甚至翻脸发怒,让孙武明白她非常不愿意提起父母、提起外界的事,因此孙武后来也就不问了。
最后一张却不是画像,而是用法宝拍出的黑白留影,图片中是一个白须白发的军装老人,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
但却精神抖擞,腰杆挺拔如松,眼睛炯炯有神,脸上、手臂上露出的刀疤,说明了身经百战的过往。
但开怀大笑的表情,却让人感受到他的风趣与开朗。老爹的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尤其到了夜里,一些陈年痼疾让他虚弱不已,有时候甚至像变了个人似的,但只要到了白天,阳光出来,老爹就像天上的太阳般热力四射。
村长老爹的口头禅,是“男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追求梦想”尽管年纪老迈,却依旧热血活力十足,过去最喜欢的嗜好,就是带着孙武与小殇,脚下踩着特殊的法宝滑板,在村外的云海上乘风冲浪。
直到几年前才被新嗜好取代。图片中的老人并不是站着,也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跨骑在一辆高大的机械法宝上。这种名叫“哈雷”的重型机车,快逾奔马,还能够短暂地浮空飞行,太平军国之乱时是重要军械,覆灭后流散民间,梁山泊仅有一台,是村长老爹的私人珍藏,本来已经朽坏,但是被小殇修复,从此村长老爹就骑着哈雷外出云游,每年只回来一、两趟。
以前村长老爹还在的时候,非常喜欢孙武与小殇,整天与他们又笑又闹地玩在一起,或是冲浪、或是对村人恶作剧。
热血而奔放的老人,完全没有年纪与身份的隔阂,玩乐的时候完全放开架子,旁人看来甚至有点为老不尊,孙武当时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当村长老爹长年旅游在外后,他却开始觉得寂寞。姐姐和自己虽然亲密。
但是村长老爹就像是一个自己所没有的父亲,有他在的时候,心里的某个部位得到填补,完全不会想到要离开村子。
但是这样子是不对的,自己年纪越长大,就越觉得男孩子应该要独立,不可以倚赖别人,即使亲如家人也一样。
如果离开村子是独立的第一步,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跨出去。老爹的哈雷机车需要维修调整,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结束旅行,回到梁山泊来,那个日子别人不晓得。
但负责维修的小殇却算得极准,照理说也就在这几天了,一见到老爹,孙武不晓得自己的心会不会动摇,所以要趁老爹回到村子之前挖通地道离开。
“对了,我今天早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听到一些声音”用餐快要结束的时候,凤婕放下手中的酒瓶,用疑惑的眼睛望向弟弟。
“你最近每天晚上都有在家好好睡觉,没有趁我出去喝酒的时候,偷偷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吧?”
“没、没有啊,姐姐你自己才是喝得乱七八糟咧!今天早上都摔到田里去了,这样子很危险啊!”孙武极力否认,试图把事情掩盖过去,但旁边却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友伴,正虎视眈眈。
“凤姐,今天早上是我替你代工,主持你的早安广播喔!”“哦,小殇干得好,你模仿声音的技巧有我七成火候了,凤姐会算打工费给你的,不过,你在广播里头说些什么呢?”
“这个嘛”回答之前,女孩的眼光飘向孙武,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让孙武如坐针毡,背冒冷汗,不住用眼神狂发讯号。“你你不要乱说话啊!”“哦我看起来,像是会出卖青梅竹马的样子吗?”
“你不会吗?呼太好了。”“哦我看起来,像是会为了青梅竹马而对长辈撒谎的样子吗?”
“你这个女魔鬼!”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无人能及,短短的眼神交会中,一对小小男女已经交换许多冒火的言语,情势的紧张有如战场,倘使不是姐姐就坐在前面,孙武几乎就想冲上去,掐着小殇的脖子用力摇晃。
“不可以,不可以,那样是罪大恶极!”彷佛看穿了孙武的想法,女孩用机械化的嗓音说话,并且不以为然地横摇着头,这点便让孙武更加恼火,却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幸好,这个时间没有持续太长,就在小殇再度开口之前,门外传来村人的招呼声。“凤姐儿,李黑子那边弄了好酒,大家都准备好,就等你了。”
“是吗?我马上来。”几乎是声音才一落,木椅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一溜烟地飙冲出去,巨硕肥胖的体型在这时竟身轻如燕,跳跃过桌子障碍,翻椅跑出,让人不禁联想到野生的猎豹。
“酒真是一种恐怖的东西,居然能让巨熊在瞬间变成野豹。”“是啊,你没看到刚才姐姐她简直是等一下,你别以为事情可以就这么算了,刚刚的帐我现在要和你算!”算帐的与逃帐的,两人之间有一段短暂追逐。
但最后让孙武放弃追逐的理由,却是因为他被提醒要赶紧把握时间,利用姐姐外出喝酒后在几个小时内都不会回来的习惯,赶快到地道内去挖掘。
“嘿,青梅竹马,让我帮你一把吧!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些废土之类的问题,让你省掉倒土的时间。”
这是一个完全不可信任的同伴,与其说是接受她的好意,倒不如说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挖掘地道的秘密已经被小殇知道,假如不让她参与的话,她一定会在背后捣蛋。
而不管她用什么捣蛋方法,自己都承受不了这个风险,但如果撇开可能不怀好意的风险,小殇确实是一个超强力的帮手。
之前孙武挖掘地道,都只能用最简单的十字镐一下一下地挖,辛苦地把废土运出去,碰到坚硬岩盘,就要冒着被人察觉气息流动的风险,使用本身武功硬轰,让金钟罩和岩盘比硬,将岩石打碎,尽管有效,不过进度终究快不起来。